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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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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馮四老爺提到劉梅寶修治人參的話,只有兩三個人在場,事後,馮四老爺也特意囑咐不許外傳。

「也不一定是有人刻意搗鬼。」劉梅寶說道,「那一日的事見到的人很多….」

「那要是有心挑事早就挑事了,不會如此的巧。」馮掌櫃搖頭否認,「一定是誰將那日的對話傳了出去,才有人趁機挑起來,不僅壞了我們的生意,壞了你我之間的關系,也堵死了姑娘你將來的路….」

「不會吧?」劉梅寶微微驚訝。

這次她可一點也沒有去主動告發針對假藥,也沒有故意斷誰的財路,老老實實的低調謹慎的做著自己能做的事。

「有時候,你發財,就是斷了別人的財路。」馮藥櫃搖頭說道。

劉梅寶默然,嘆了口氣。

「這次會給掌櫃的帶來麻煩吧?」她問道。

馮藥櫃就哈哈笑了。

「我馮家開藥行幾輩了,什麼風浪沒見過,這點小魚小蝦算什麼。」他笑道,一掃方才的陰郁,「沒事,這種鬧劇那一年不鬧個兩三出…姑娘自安心就是了,掀不起什麼大風浪。」

也是,馮家在這里幾輩了,哪能輕易說被人陷害就害了,見他如此不在意,劉梅寶才放心自忙去了。

看著她離開,馮掌櫃的笑臉便塌了下來,旋即便帶著一臉怒氣沖回家,徑直來到馮四小姐的院子里。

自從那日後馮四小姐就被關在家里,連自己的院門都不得隨便出,一日三餐都有人送來,這讓從小到大自由自在慣了的馮四小姐差點憋瘋。

但好歹讓她高興的是馮三少爺告訴她,爹不再逼迫自己娶那劉姑娘,而且也保證會給馮四小姐找個好人家,而不是生母哭訴的胡亂找個人嫁的遠遠的。

「哥能娶個好人家的姑娘,我就是嫁的遠遠的,也是高興的。」馮四小姐揉著紅紅的鼻頭說道。

「傻丫頭」馮三少爺含笑道,拍了拍妹妹的頭,遲疑一刻,「其實,是咱們多慮了,爹說,是和人家提過這門親事,但劉姑娘家的長者並沒有同意…」

馮四小姐有些意外。

「算他們識趣,知道配不上哥哥你。」她嘟嘴說道。

雖然覺得竟然對方不同意親事,這讓馮四小姐有些不太舒服,但到底是能把心放到肚子里了,因此這幾日也不覺得悶了,安安靜靜的繡繡花,偶爾跟幾個手帕交寫寫信。

听下人報爹來了,她忙歡喜的接過來,想必是父親這幾日息怒了,要讓自己出去了。

剛走過去,那句又委屈又歡喜的爹還沒喚出口,就迎面挨了一耳光。

馮四小姐不可置信,上一次因為鼓動四叔的事挨打,是打著家法的名義,動手的也是僕婦,饒是嫡母也不敢動她一個小指,更別說一向捧自己在手心的爹。

她又驚又怕又羞哇的大哭起來。

「你說,是不是你將那日的事傳出去的」馮掌櫃喝道,不理會女兒的大哭。

馮四小姐只哭根本沒听到父親的問話,馮掌櫃拍著桌子喝令她閉嘴答話,一旁的僕婦顧不得逾矩,跪進來一面請老爺喜怒,一面抱著馮四小姐安撫,馮四小姐臉上火辣辣的疼,提醒自己父親這是動了真怒了。

「並沒有說…」她抽泣答道,「那日四叔他們好幾人也在,爹怎麼怎麼就說是女兒….」

「因為就你沒腦子」馮掌櫃哼聲說道,「為了一己私利,就敢想要為難藥行的藥櫃,也不想想,沒有家還有你什麼私利」

馮四小姐被罵的再次哭起來。

「好好給我想,給誰提過這件事」馮掌櫃喝道,一拍桌子發出砰的一聲響。

馮四小姐嚇的打了個哆嗦。

「我的小姐,快些說,好好想想,這可不是玩的…」僕婦抱著她低聲勸道。

「我那日回來就被打了,然後就關起來,哪里出過門,身邊也就這兩三個人,也並沒有和她們說起….」馮四小姐哭道。

「是的,是的,老爺」僕婦跪著對馮掌櫃道,「老奴可保證小姐沒出過門,也沒和咱們講過您也是知道小姐要面子,為什麼被關起來是絕不會和咱們這些下人講…也斷沒有私自出過門,每日除了女紅就是看書寫信…」

「寫信?」馮掌櫃眉頭一皺,看向馮四小姐。

馮四小姐此時也听到寫信這二字,神色也是一怔,似乎想到什麼,面色微變。

只她面色這一變,馮掌櫃就明白了,肯定是信上給人說了。

「你給誰寫了?」馮掌櫃站起來,沉聲喝道。

馮四小姐咬著下唇。

「不會的月娥姐姐不會說出去的」她抬起頭急切的說道。

「游擊將軍季家小姐?」馮掌櫃一怔之後,問道。

這季家是河中府一大族,季家現任家主生員出身,且捐的一個監生的名額,享有賦役等種種特權優免,擁有多達千畝的良田,府城里也產業頗多,家中兄弟子佷,遍布河中府各個行當,其中最厲害的就是其幼弟,季富華,山西總兵河曲參將座下游擊將軍。

游擊將軍的家眷就住在府城之中,其妻妾眾多,兒子不少,女兒卻只有一個,雖然是一員武將,女兒卻教的知書達理,在河中府內宅圈子里頗有好名,府城同齡女子都願意與之結交,當然,前提是身份得配得上。

馮四小姐也是機緣巧合跟著別人去季家做客,由此得識這位季小姐,很是欽慕,季小姐為人親和,並不介意她的商戶身份,倒也有些來往。

「我只是只是和月娥姐姐提了下,我我月娥姐姐又不會和別人說…再說月娥姐姐怎麼會讓人害咱們家藥行,這跟她完全沒有關系….」馮四小姐急急說道。

馮掌櫃面色沉沉,眼神閃爍,似乎想到什麼。

「的確她跟咱們沒干系…但是…也許原來如此….」馮掌櫃喃喃說道,他若有所思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忽的嘆了口氣。

「爹?」馮四小姐被爹這沒關系也許但是什麼的說糊涂了,看著父親,暗想爹不會被氣糊涂話也說不清了吧。

「慧兒,你知道季小姐的父親是怎麼做上游擊將軍的位子嗎?」。馮掌櫃沉聲問道。

這種事她一個女兒家如何知道,馮四小姐茫然的搖搖頭,不明白爹爹什麼意思。

「三年前,賊奴大批劫掠,民眾財物損失慘重,皇帝大怒,嚴查各地守臣失機之罪,結果到了咱們山西治下,守城戰死的解縣知縣成了逃匿避敵死而罪不免,時任河中兵備守備的沒有出一兵一卒的季大人卻成了迎敵有功,升任游擊將軍….」馮掌櫃低聲說道,面上神情復雜。

馮四小姐滿眼震驚,怔怔看著父親,顯然這短短一句話里包含的信息量不是她能完全明白的,但是她隱隱知道,自己似是是真的無意間做錯了什麼……

一間茶肆里,王六七坐在一個位子前,樂滋滋的品茶。

在他兩側,坐著兩個中年男人亦是同樣的滿面笑容。

「…王掌櫃發財指日可待了」其中一個男人笑道。

王六七嘿嘿笑著忙謙虛。

「不過,你切記著,接下來的事,只針對那個姓劉的,千萬別扯廣順和,最好將廣順和也拉到受害這一方來….」中年男人收了笑,認真說道。

王六七听到這個,就覺得有些遺憾。

「大人,這是好機會啊,難得抓著廣順和的把柄,要是錯過了…」他嘿嘿笑道,搓著手,帶著幾分躍躍欲試。

中年男人的臉色便猛地沉下來。

「王六七。」他直呼其名,慢慢說道,「你最好老實點,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賺你該賺的,別想不該想的,小心,燒了自己的手。」

王六七見著男人瞬時變臉,頓時忙小心的賠笑,連聲稱是。

那兩個中年男人無心在談,又說了兩句盡快行事吧,便站起身來。

王六七忙要相送,被那兩個男人阻止,只得看著那兩個男人走出去。

兩人各自上了一匹馬,也不看街上人多不多,徑直催馬便行,引得街上微微的騷亂。

「這什麼人啊」有人憤憤的抱怨。

「噓」便有人勸阻他,指著那遠去的二人,「那是季家的人…」

抱怨之聲便很快消失了。

兩個男人來到一處高大的宅院,從側門進入,將馬匹交予接過來的小廝,便一直向內走去。

穿過儀門長廊,來到一個院子前,兩個十六七歲,穿著絳紗衣衫的白淨丫鬟嘻嘻笑著走過來,見到二人忙笑著施禮。

「小姐可在?」其中一個含笑問道。

「在水邊廳子里釣魚呢。」丫鬟說道,說著帶路,三人沿著一條石子路蜿蜒而行,很快來到一個人工鑿成的水池。

山西此地干旱,能在家院中鑿就一個不小水池的可不多,走近就見臨水一個亭子,四周侍立幾個丫鬟,靜默無聲,亭子被幔帳遮住,隱隱可見內里一個人影端坐。

「小姐,二管家來了。」丫鬟站在幔帳外恭敬的說道。

說完,三人恭敬靜候一刻,才听內里有女聲輕輕嗯了一聲。

「如何?」

這聲音清麗悅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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