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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0、命硬的女人 三

許家不是多富裕, 但許家夫妻真真切切是許多年沒有干過活的。

許父一時興起,練得頗為認真。

練武還是得看天分, 還有年紀。他今年已經四十, 確實有些太晚,加上那劍法狗屁不通,練了半天, 累得氣喘吁吁。

這人一累就想放棄,許父拄著樹枝喘氣, 看到那邊招式凌厲好看的兒媳, 又覺得不甘心。

哪個男人還沒有個仗劍走天涯的英雄夢呢?

周氏坐在一旁, 看得興致頗高, 見許父停下, 忍不住打擊,「一把年紀了, 路邊撿一本劍法都能練,那豈不是天底下都是武林高手了?」

許父皺起眉, 拿起那本泛黃的書冊研究,看看書, 看看那邊的兒媳。沒多久就發現了不同, 兒媳並不全是按著這劍法來的,似乎隨性改了一些,招式看起來圓滑順暢。

楚雲梨練了幾招,出了一身汗,暢快了許多。一收勢, 就對上許父亮晶晶的眼,「玲兒,你能教我嗎?」

楚雲梨眨眨眼,本來她是沒想讓一把年紀的許家夫妻練武的,但若是他們有心,那自然也沒必要攔,笑道,「好啊!」

接下來,許父丟開冊子,跟著她一板一眼,半日過後,已經能使出完整的一招。

夜里,楚雲梨沒睡覺,哄睡了孩子後,繼續打坐。

龔玲兒的記憶中,只記得許良新殺她時眼中復雜的神情,並不記得劍招和身法。楚雲梨再怎麼回憶,也只有那雙眼,對于許良新的武藝練到何種境地,愣是沒找到。

都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對手的深淺不知,她就只能將自己逼到極限,武藝越高越好。

翌日早上,楚雲梨睜開眼楮,就听到前院傳來呼喝聲,許父已經開練了。

到了前院,果然,許父正練得興起,邊上周氏一臉無奈,看到楚雲梨前來,有些不滿,「別胡鬧了,練什麼武,咱們許家往上數百年都是普通百姓,練這來做什麼?」

楚雲梨撿起邊上的樹枝,反問,「不練武做什麼,天天這樣哭麼?」

「逝者已矣,咱們自怨自艾,對身子不好。平安他爹若是泉下有知,定然也不想我們一直沉浸在悲痛中。」

周氏一怔。

那邊許父昨天學會的第一招比起昨天更加圓潤。此時收勢,道,「玲兒說得對,良新已經沒了,我們再悲傷他也回不來。若是一直心情郁結,于壽數有礙!我們死了不要緊,但獨留他們孤兒寡母肯定會讓人欺負。哪怕為了平安,我們也得振作起來。」

他把手中的樹枝丟給周氏,「從今日起,你也得跟著練!」

周氏︰「?」

她捏著樹枝有些茫然,不明白事情怎麼就成了這樣?

許父拿起帕子擦了臉上的汗,又道,「我听說,練武之人都得配上內功心法,練到極致,能凌空踏步,摘葉傷人。」

楚雲梨揚眉,「所以呢?」

「心法很重要!」他正色道,「我已經托人去甫花山莊附近尋模靠譜的心法,一會兒讓人去鐵匠鋪給我們家每人鑄一把鐵劍。」

「今日起,咱們家每個人都得開始練,不求習得多高深,只求強身健體多活幾年,護著平安長大。」

楚雲梨倒是還好,邊上的周氏拎著樹枝恨不得暈過去!

瘋了!

從那日起,許家夫妻整天累得半死不活。

對于這種氛圍,楚雲梨很是喜歡。至少,周氏累得恨不能倒頭就睡,就沒力氣找她這個兒媳婦的麻煩,甚至因為她比兩人的武藝高許多,每日都需她指點一番,周氏不再訓斥她不說,就是跟她說話,也一副商量的語氣。

許家人練武的事情,外面的人不知道。

但許父也不想外人知道,他本意是強身健體,別什麼都沒練出來,再讓外人傳成了絕世高手。

所以,許父買下了邊上的西山,然後命人在山頂處修了一個小院。

到了秋日,心法拿到,許家人搬去了西山上的院子,平時除了伺候的人,再不見外人。

落在外人眼中,是許家夫妻白發人送黑發人後大受打擊,這是搬去山上靜養。

如此,于楚雲梨而言,愈發得心應手。隨著心法而來的,還有一張藥浴的藥方,泡過之後,可緩解因練武而起的瘀傷,並且,還于心法有益,兩相配合,進境飛速。

楚雲梨看過了藥方,有益是有益,可並沒有來人口中效果那麼好。所以,她接下了采買藥材的事,悄悄換了一副藥方。也將那普通的心法氣門改了一下教給兩人,她這麼做,倒不是想要許家夫妻練得多好,而是想要他們進境快一些。要不然,憑著兩人那把年紀,要是一兩年還不見成效,興許就放棄了。

現如今兩人需要她指點這種氛圍極好,他們在她面前壓根兒擺不起長輩的架子,楚雲梨想要繼續保持。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龔玲兒想要照顧兒子,但許家夫妻萬萬不可能會讓她把孩子帶走。並且,龔玲兒對于公公婆婆並不厭惡,守寡十年,許家夫妻除了一開始苛責于她,後來還是把她當家人了的。至少,龔玲兒心中,覺得他們比親爹要親近一點,雖然沒多親近,但也絕不想他們早死。

要是楚雲梨悄悄把孩子帶走,許家夫妻兒子沒了,再丟了孫子,大受打擊之下,興許還活不到十年後。

轉眼過去了三年。

三年中,許家人深居簡出,只看到有人采買,偶爾能看到許家兒媳回娘家。

楚雲梨練了自己以前的心法,早已經能做到許父口中的凌空踏步,摘葉傷人。後者他們不知,但只是前者,已經讓許父羨慕不已,就是一開始不情願的周氏,在發現練武的好處諸如耳聰目明,身子輕盈,再不生病種種後也認真起來,現在看到她真能衣袂飄飄凌空飛過,羨慕之下,愈發勤奮。

別說夫妻二人,就是才五歲多的許平安也羨慕不已,正式練武後,很是認真。

又是七月七,一大早,楚雲梨就帶著許平安從西山上下來,身子輕盈靈巧,一個時辰的路程,一刻鐘後她已經到了鎮子外。

她放緩了腳步,牽著興奮不已的許平安到了街上,買了一份中規中矩的禮物,去了龔家。

龔家今日和三年前一樣,楚雲梨到了門口,就見龔恬兒夫妻二人帶著孩子剛到,此時的龔恬兒還是一身粉衣,模樣和三年前並無不同,只是臉上再沒了曾經甜蜜的笑意,眉眼清愁,似有無限委屈。

看到楚雲梨母子二人,龔恬兒臉上種種情緒盡去,挽住方溧的胳膊,揚起一抹笑,「姐姐,你來了。」

楚雲梨一身玫紅色衣衫,頭發隨意挽起,臉上脂粉未施,露出白里透紅的肌膚,一看就知過得挺好。

楚雲梨還沒說話,里面的龔家夫妻已經迎了出來,「阿溧,你們可算是到了。」

若說龔父三年前對于龔玲兒還有些歉疚的話,現在的他好像看不到這個女兒。

寒暄過後,他領著龔恬兒夫妻二人往里走時,余光看到楚雲梨母子,道,「平安,又長高了,快進來吧!」

到了桌上,不見龔明岳,楚雲梨順口問,「明岳呢?」

龔父眉眼俱是笑意,「我送他去拜師學藝了,過年的時候才回。」

楚雲梨好奇,「去了哪兒?」

提起兒子,龔父格外得意,談興也高,「甫花山莊知道嗎?明岳去了里面做了第二十一代弟子。」

沈氏輕哼一聲,「喜來鎮一個小地方,你這幾年住在山上,沒听過也正常。這甫花山莊可是有名的三莊之一,里面的弟子個個武藝高強,要是從咱們面前過,連人都看不清人就已經走遠了。」

提到甫花山莊,方溧與有榮焉,「岳母過譽,那是身法練到極致才行,最少也得十幾年的苦修。」

楚雲梨對于當下武功知道了大概。只要她練,該是能打過許良新的。

「不過,練武也看天分。」方溧繼續道,「咱們甫花山莊的三公子幼年失散,三年才找回,如今已經能和自小教養精心的二公子打成平手,進境之快,讓人望塵莫及。還有十八代弟子之首李行方,十九代大弟子顧解……都是當世有名的年輕俊杰……」

楚雲梨對于「三年」這個時間格外敏感,後面的話都沒听見,直接問,「既然是山莊的公子,如何會失散呢?」

方溧︰「……」

「關乎山莊隱秘,不宜外傳。」

楚雲梨直截了當,「說白了,就是你也不知道唄。」

要是知道,你倒是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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