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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憑修為,閻森是不可能殺掉厲龜的,可見魂劍流威力之大。

猜測得以證實,顧平林也十分震撼︰「如此,前輩已探得機關所在了?」

「機關?」閻森果然一臉莫名,「什麼機關?」

顧平林已明白大半︰「自然是老祖傳承的機關。」

閻森不解︰「什麼老祖傳承?」

顧平林不答反問︰「前輩為何會來海境?」

閻森沒有隱瞞︰「此地清靜,正適合悟劍,我好容易把枯血門那些煉劍材料趕過來,偏被你們攪了。」他又哈哈笑,「不過拿你們煉劍更好,老子不虧!」

顧平林笑了笑,不再多言。

此人一心撲在劍術上,外事不入耳,所以對傳得沸沸揚揚的老祖傳承全然不知,他來海境悟劍,卻無意中遇上厲龜,難怪前世沒有厲龜的消息,原來厲龜早在多年前就被他殺了,今世時間提前,自己踫巧作了見證,真相才水落石出。

能夠殺厲龜,可見他之前根本未使出絕招。

顧平林瞟段輕名,果然見他垂下眼簾,黑睫掩去了眸中銳光。

「姓段的小子,你自己乖乖出來,還是我動手?」閻森邊說邊朝這邊逼近,渾身散放出內丹大修的威壓,完全不將眾人放在眼里。

「且慢!」半空突然傳來冷硬的聲音。

听到這聲音,段輕名便抬眸笑道︰「僥幸,周兄總算回來了。」

周異抱劍,踏風而至。

閻森之前沒怎麼留意他,此時仔細打量幾眼,目光落在他的殘耳處︰「你是天殘門的,病老鬼是你什麼人?」

「正是家師,」周異罕見地朝他抱了個拳,表情冷漠,「此人是靈心派弟子,家師與靈心派有約定,望前輩體諒。」

閻森聞言居然沒直接下他面子,只是拒絕︰「這小子十分重要,不能讓。」

「有天殘門弟子在的地方,誰也不能動靈心派的人,」周異道,「此行我們拿到東西就會離開。」

兩派盟約,靈心派助天殘門尋回失落的殘祖傳承,天殘門派人守靈心派山門二十年,至于外出歷練的弟子,天殘門可分不出那麼多人來保護。

閻森听出話中的空子︰「這麼說,你們離開,我就可以動手了?」

「是。」

「好,」閻森滿意地收了魂木劍,「我就留下來等一等。」

一場危機就這麼消弭于無形,別人不說,步水寒先松了口氣,喜悅不已,低聲對顧平林道︰「難怪你不急,你早知道天殘門會出面吧。」

顧平林「嗯」了聲。

天殘門言出必行,顧平林早料到周異不會袖手旁觀,但沒想到事情會以這種方式解決,劍魔閻森為什麼肯賣天殘門的面子,其中緣故就不為人知了,話說回來,修真界也真沒幾個人想惹天殘門,哪怕是閻森,被天殘門纏上太麻煩。

這類無關緊要的事,顧平林不願多費神,他只是疑惑,機關到底在不在這個島上?厲龜的活動範圍在附近,陰皇窟必然不遠,黑礁石灘的出現,更證實了前世傳言有可信之處,可如果是這里,為何不見那塊劍石?

一定是哪里出錯了。

顧平林想了想,請君慕之派護衛出去查探,看周圍有無類似的地形,然後又細細地將島上石頭再檢查了遍,還是沒有任何發現。

顧平林只得放棄尋找,一回營地,就看到段輕名倚在石頭上看書,閻森坐在對面狠狠地瞪著他,步水寒三人守在不遠處,緊張地盯著閻森,甘立反而很鎮定地在旁邊打坐,見顧平林回來還笑著起身行禮,顧平林暗暗點頭,找了塊石頭坐下。

許久,段輕名翻一頁書︰「前輩功夫了得,晚輩佩服。」

閻森得意地模了把短髯,狂妄地道︰「古今劍道,誰能與魂劍流爭鋒。」

「非也,」段輕名道,「我是說前輩這瞪眼功,比魂劍流強多了。」

閻森面皮抽動兩下,忍怒陰笑︰「老子在找機會,等天殘門的人一轉頭,我就殺了你。」

「想法不錯,」段輕名笑道,「但還是太麻煩了,前輩瞪眼神功已至化境,何必動手,用眼神瞪殺我豈不省事?」

閻森牙齒咬得咯咯響︰「到時候,看這張利嘴能不能救你的命。」

這邊氣氛緊張,君慕之與曲琳站在遠處,兩人不似往常有說有笑,都沉默著,曲琳不時擔憂地朝這邊望。

許久,君慕之才帶著歉意開口︰「曲師妹,我身為蓬萊靈使……」

曲琳回過神,莞爾︰「君大哥不必說了,我明白你的苦衷的。」

君慕之苦笑著搖頭,恰好有人過來稟報,低聲說了幾句話,君慕之立即變色了,沉吟半晌,他整理衣袍,快步走過來,朝閻森拱手作禮︰「之前誤會,冒犯閻前輩,晚輩在此賠罪了。」

閻森正受了段輕名的氣,聞言哼了聲,濃眉一揚︰「想求我救人?」

君慕之道︰「不瞞前輩……」

「你那幾個手下傷了神魂,」閻森揮手打斷他,「不怕告訴你,老子我也不懂,你準備兩日後收尸吧。」

君慕之一愣︰「不能治?」

閻森哈哈笑道︰「我的魂魂劍流是殺人的,又不會醫人,你問我我問誰?」

「這……」君慕之焦急,那幾個護衛都是後來培養的得力之人,且忠心耿耿,若這樣送了性命,對南珠的勢力影響太大了。

旁邊段輕名突然出聲道︰「君靈使若不介意,我去看看如何?」

君慕之驚疑︰「段兄懂醫術?」

段輕名笑道︰「略懂。」

君慕之雖然不放心他,但眼下實在沒別的辦法,大略衡量了下,君慕之便傾身道︰「勞煩段兄了。」

「小子別夸海口,」閻森道,「在我的魂劍流下傷過五分的全都死了,傷不過三分的嘛,十個能活三個。」

「哦?」段輕名收了書站起來,輕松地拂兩下衣袍,「那我豈不正好挑戰一下?」

閻森哼了聲,也有點好奇,跟過去看。

受傷的護衛共五名,其中三人重傷,本來已經被藥師處理好了,誰知沒過幾個時辰,傷勢突然惡化,三人頭疼欲裂,差點自爆而亡,情況十分凶險,藥師只好封了他們的穴,另兩人傷勢略輕,尚能忍受,劍傷處冒著絲絲黑氣。

段輕名一一驗看過,采用金針刺穴,並親自以真氣疏導。

「同是傷在魂劍流之下,神魂受損,這施針位置怎地不同?」蓬萊藥師疑惑。

段輕名拔出金針,答道︰「傷勢輕重不同,所用方法便不同。」

「但他們三個傷勢差不多……」

「看似差不多,其實仍有細微的差別。」

藥師聞言仔細想了想還是不理解,赧然道︰「段公子高見,老朽受教。」

「豈敢,晚輩不過恰好懂得一點罷了。」段輕名為幾個人疏導完畢,取出幾粒顏色、大小不同的藥丸,分別讓人給那些護衛服用。

這次藥師沒再質疑,讓隨身藥童去喂藥。果然不多時,一名護衛情況好轉,另外四名卻更嚴重了些,蓬萊眾人一邊歡喜一邊緊張,段輕名再仔細為那四人把脈,重新施針喂藥,足足忙了好幾個時辰,有兩人終于開始好轉,再過幾個時辰,另兩人也先後醒來。

蓬萊眾人喜不自勝,南珠親自道謝。

「慚愧,」段輕名謙讓道,「此事到底是我連累諸位,幾位兄台為救我而受傷,我已十分不安,豈敢再受南少主的謝,能救回人就好。」

蓬萊眾人尷尬不已,君慕之表情有點僵。誰都知道他們不是為救段輕名受傷,要說,他們也是被段輕名連累的,可段輕名自己也承認了這點,眾人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藥師咳嗽兩聲,贊道︰「段公子不止劍術超群,醫術亦獨到,老朽佩服。」

段輕名含笑謙遜幾句,送了不少藥丸,自去休息,留下劍魔閻森圍著受傷的護衛轉。

閻森將那些護衛一個個拎起來,看了看又丟下,直搖頭︰「怪了,難道這小子也會煉魂?不對,正道孫子哪會這種功法,扎幾針吃幾顆藥就能治魂傷?怪哉!怪哉!」

他對魂劍流很有信心,發現劍傷能治便有些想不通,犯起痴來,南珠與君慕之不想惹這個魔頭,忍著沒有計較。

補天訣有《煉神九章》的成分,段輕名能治魂傷真不奇怪。顧平林早就知道結果,所以一直心無旁騖地打坐。

旁邊步水寒卻時不時地睜眼,關注蓬萊那邊的情況,見段輕名真的把人治好了,不由喜道︰「段師弟醫術竟這麼高明!」感慨著,他又冷哼道,「之前對付閻森,蓬萊沒一個人站出來,段師弟肯救他們,委實大度。」

顧平林莞爾。

救人?段輕名興趣來了倒是會做這種事,救來當棋子。

步水寒自己想開了︰「罷了,南少主對你還是很夠義氣,救他幾個人也應當。」

「步師兄。」有人喚他。

「啊,」步水寒馬上翻身站起,「曲姑娘!」

曲琳沖他招手︰「打擾你了嗎?」

「沒有,怎麼會。」這還是她頭一次主動招呼,步水寒激動地紅了臉,同手同腳地走過去,引得曲琳一陣笑。

身邊恢復清靜,顧平林繼續打坐,不多時便察覺有人走近,他睜開眼,果然見段輕名站在面前。

顧平林問︰「都好了?」

「有一個比較麻煩。」段輕名就在他身旁坐下來。

顧平林皺眉道︰「你原本可以將他們都治好。」

「你對我太有信心了,」段輕名嘆了口氣,「我忙了這半日,只有四個人能完全康復。」

「是忙著試藥吧,」顧平林道,「先救活一個,後面你做什麼都沒人懷疑。」不待段輕名說話,他又道,「別說傷勢差別,這種話只能騙別人,你拿他們試藥,害了一個人,還讓他們對你感激不盡。」

段輕名果然沒反駁︰「神魂受傷的人難得遇上,沒有我,他們都要死,如今一個人的死,換來了一種全新的醫治方法,他也算死得其所。」

顧平林不語。

此人不管將外表偽裝成什麼樣子,內里始終是與他的劍一樣,寂寞到去追求極限,不止為了新的醫治方法,凡是讓他感興趣的東西,都能成為他救人的理由。

顧平林不贊同,卻沒責怪,說來兩人本性其實很相近,若不是進了靈心派,顧平林也不會正直到哪里去,就算受了岳松亭教導,恪守門規不害人,但他也不打算管外面的閑事,頂多對南珠有些情誼,蓬萊其他人與他無關。

段輕名慢慢地舒展身體,背倚著他肩頭,望著遠處嘆道︰「都說千年滄海桑田,海境存在多久了,也沒見這片滄海變作桑田,一成不變的世界,何等無趣。」

白袍隨頎長身形舒展,身下是大片的黑石,他就那麼斜斜地歪著,好似一道優雅的白練,更像是一條慵懶的銀蛇。

大概這里是海境少見的陸地,水流踫撞,顧平林竟依稀听見了輕微的波浪聲,夾雜在周圍喧鬧的人聲里,時隱時現,又好像是听錯了。

顧平林听見自己開口道︰「破界飛升,就能離開。」

「飛升,那里又將是怎樣一個世界呢?」段輕名似乎也有點神往,「是一樣的無趣,還是有別樣的精彩?」

無趣和精彩,應該都與自己無緣了。顧平林突然運轉真氣,再次強行沖擊瓶頸關口,完全不顧現下情況是否合適。

「嗯?」段輕名有些意外,卻沒有動作,「在這種地方突破,你太急躁了。」

顧平林沒工夫理會他,全力求突破,胸中所有的不甘與憤懣仿佛都化作了力量,盡數融入真氣中,溫和博大的造化真氣變得暴烈。

磅礡的力量,始終被關口阻擋在外,大名鼎鼎的造化真氣,竟沖不破那道脆弱的裂縫。

難道真要止步于此?

顧平林有瞬間的絕望,繼而又在心里冷笑了,感覺到筋脈在隱隱脹痛,他並沒有停止,反而將周身真氣運轉到極致,再次向丹田發起沖擊!

「夠了,」清沉的聲音突然響起,段輕名眨眼間便移至他背後,一掌拍出,「顧小九,你不該犯這種愚蠢的錯。」

凌厲霸道的補天真氣涌入體內,要強行壓制暴烈的造化真氣。

顧平林眉心微動,雖然知道他是好意,卻無論如何也不肯放棄,加催造化真氣,與那道補天真氣較勁。

兩道完全不同的真氣在糾纏中同時沖向丹田!

筋脈劇痛,顧平林噴出一口鮮血!

與此同時,丹田處傳來細微的破碎聲,裂縫急劇擴大,阻礙已久的關口轟然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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