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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你認錯了

夏灼和顧梵生滿懷心事的給災民施粥,而後又分發解暑的藥汁。這一陣忙下來,已經是到了下午三點左右。

蘇盛這時帶著蘇牧昆也來災民這邊查看情況,邵管家邵默也一同跟著。

「每天災民的死亡人數可有人統計?查到病因?」蘇盛走著,回頭問也跟來的顧梵生道。蘇盛一直擔心有疫情發生,所以對死去的災民的情況,他分外的重視,交代了人要每天坐下記錄。

顧梵生回答前,先是看了眼夏灼,而後道,「都有人統計,稍後我讓人送記錄的本子過來。」

夏灼今天是第一次來這災民區,顧梵生則已經是在這里好多天了。他知道能搶佔在粥棚位置的災民,都是還有強大的求生欲和求生能力的,而距離粥棚區越遠,看到的景象便更不忍直視,餓死或病死的災民的尸體,就那麼躺在路邊或者躺在樹林里。而那些活著的失去家園又失去家人的人,也都徘徊在偏僻的地方,如行尸走肉一般,生無可戀。

但這些,顧梵生都沒有同夏灼說過,也防止她看到,只帶著她在粥棚這邊幫忙。她看到的只是衣衫或許襤褸的災民,但他們都還是有希望的活著,還有生機。他怕她無力承受。

「每天會死很多人嗎?」夏灼皺著眉疑惑的看著顧梵生問道。

「看來你是沒有去渭水河畔看過。」一旁的蘇牧昆道。

夏灼不由自主的被蘇牧昆的聲音吸引了過去。他的聲音冷冽冽的,在這陽光當頭之際听著,都似是帶著涼意。

夏灼只在到永豐那晚見過蘇牧昆一面。她不得不承認蘇牧昆長的很英俊。他的眼凹略深于常人,雙眸漆黑不見底卻帶著某種尖銳,五官俊朗痞雅,風和日麗中的狂風暴雨,天使與惡魔的結合想必也不過如此。

「你們也忙了快一天了,今天就早些回去休息。」蘇盛轉頭對夏灼他們道。

顧梵生應了聲,和夏灼一起進了城。

「城門口怎麼多了這麼多士兵?」夏灼走過了城門,還回頭張望道。有四米寬的城口,站了有一二十個手執長矛的士兵,嚴陣以待。

「現在天氣越來越餓熱,萬一災民涌進來,只怕疫病感染的會快。」

「所以是防止災民進城?」

「至少這是暫時的兩全之策。」顧梵生道。

「蘇牧昆說的渭水河,是咱們乘船來永豐的那條嗎?」

顧梵生頓了頓,道,「嗯!」也許是因為以‘監護人’的身份自詡,他總是不自主的想要將她保護起來,不管是在哪方面。

「每天會死多少人?」夏灼沉聲問著,目光卻投在了這街道兩邊的市集上,人們的生活並未受到城外的災民的影響。

「我沒有去過。」顧梵生明顯的不想再談下去。

夏灼也沒有多問,只是意識到回去的路不太對,「這是回去的路?」

「不是!」

「那去哪?」

「去見個算命的,就在前面那條街的拐角的小巷子里。」顧梵生前後看著路,似是怕找錯。他只模糊記得自己在這塊兒看見過一個算命的鋪子。

「找算命的做什麼」夏灼話沒說完,就明白了過來,「你確定那個災民不是胡說八道?他真的知道什麼是北極星、紫薇星?」她都不知道北極星、紫薇星在哪里好不好?

「中國歷來是農業大國,農民靠天吃飯,他們對星象的了解,我估計比咱們學校天文社社長知道的都多。」顧梵生道,「我們現在也是‘病急亂投醫’。但《易經》能流傳下來,總不是平白無故的,星象命運,不能不全信,更不能不信。你說呢?」

夏灼沉默,跟著顧梵生進了小巷子,可沒什麼算命先生,向周邊的人打听,才知道這算命先生離家已經有三四日了,不知道何時會回來。

顧梵生無奈的在算命先生的鋪子前坐下,示意夏灼坐下,道,「等一會兒吧,說不定一會就回來了。」

「如果讓你用科學解釋,你覺得為什麼星象會發生偏移?」

「因為地球磁場發生了變化,至使北極星後面幾顆星星的受力發生改變。」顧梵生看著夏灼道,「但是地球磁場發生變化,地球在宇宙中的平衡受力也會被打破,那麼地球有可能會移位,或者是被毀滅。但顯然造成的結果是前者。」

「有沒有可能,因為磁場發生變化,所以產生了平行穿梭隧道?」夏灼問。

「當然有可能,畢竟我們此刻置身在,在這里。」顧梵生說著,抬手環顧了四周。

「那就是說,如果我們要回去,就要等到地球磁場下次偏轉的時候?」

「也許算命先生能算出下次出現七星連線出現的大致日期!」顧梵生道,「肯定會有規律的。古代最講究天象,肯定有人懂這個!」這也是他要來找算命先生的原因。這種人一般都懂易經,應該是推算的出來。

夏灼點頭,「那我們回去吧,這要等到什麼時候?」

顧梵生隨著夏灼一起起身,朝回蘇府的方向走。

夕陽西沉,天邊一抹淡紫色的彩雲,混著天藍,夢幻而美麗。街道上的小攤販都開始收攤,人流稀少,房屋的煙囪上開始飄起陣陣的炊煙。

「朱全,朱不全!朱全,朱不全!」

「朱全」

空蕩蕩的街道不遠處忽的出現了大大小小十來個孩子,手里拿著不知哪里扯來的青草,熱熱鬧鬧圍著一個人,草都往他身上丟,大聲的叫喊著。走近了夏灼才听明白,他們叫的是「朱全,朱不全」。

「哎!你們不回家吃飯,干嘛?」夏灼這「一聲吼」,本來吵吵鬧鬧的孩子們都靜了下來,而後低頭焦耳的說了兩句,還不時偷瞄夏灼。

「王大寶,我記得你哦!」看著其中一個小胖子,夏灼道。阿媛這個小丫頭是這街上的孩子王,她跟著小丫頭在這街上轉過兩圈,這孩子她記得一些。

「才不是呢」那小胖子反駁道。

「不是什麼?」

「不是王大寶,是劉大寶!」那小胖子說完,帶著其他孩子,一起將手里草全砸在了他們圍著的那人身上,然後一溜煙的跑了。而顧梵生則被那孩子的話逗笑了,被夏灼瞪了一眼!

「你們這群」夏灼氣的小跑了兩步到朱全跟前,幫他去把身上的草拿下來,「小孩子不懂事,你還好吧?」

朱全本是背對著夏灼和顧梵生,遮著臉,顯得有些狼狽,這會見孩子跑了才直起身來,「謝謝,謝」朱全直起身,雙手復疊朝他們二人行禮,只是抬頭的瞬間,目光卻定在了夏灼的臉上,滿面吃驚,「你,你」

「我怎麼了?」夏灼側頭去看身側的顧梵生,「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不是,」朱全趕緊道,「你,你很像我認識的一位故人!」

「我是女孩子。」夏灼說的有些尷尬。

「正因為你穿的是男裝,所以,我剛才見你第一樣,真的是有七分的相像,」朱全看似有些緊張,「我初見她的時候,她也是穿了一身的男裝」

「你認錯人了。」顧梵生說著,將夏灼往身後拉了拉。這個朱全,昌言之前和顧梵生他們提起過,說他父親朱墉很壞,他這個兒子倒是個善良心腸。

朱全看著應該是有三十歲了,面目方正和善,留著絡腮胡,溫和儒雅,周身圍繞著香捻的沉厚氣味,左手握著串沉香雕琢的上等佛珠。是個常年習佛的人。

「不,不,我沒有!」朱全看著顧梵生拉著夏灼要走,慌著伸手去攔,「我認得你娘。」

「我沒有娘。」夏灼條件反射般道,「你認錯了。」她是孤兒,對別人的誤會,總有著一種銳利的敏感。

「你娘,你娘」朱全看著夏灼他們從面前走過,有些著急,卻又找不到來形容他所謂的故人的形象,「你娘有一個血鷹形的吊墜是不是?」朱全患有小兒麻痹,他的拐杖被剛剛的那群孩子不知丟到了哪兒去,這一慌,身形不穩的就要往地上摔去。

夏灼瞬間止住了腳步,不知道是因為朱全摔倒,還是因為他的話。顧梵生率先跑了過去,將朱全扶了起來,道,「你沒有拐杖?」他和夏灼都知道他自小坡腳。

「本來有,可是剛才不知道被那群孩子給丟到了哪兒去了。」朱全被顧梵生扶著起身道。

顧梵生看了眼夏灼,無法道,「我們先送他回去吧。」

「嗯。」夏灼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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