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如萬條銀絲從天上飄飄零零落下,諸多屋檐下都落下一排排水滴,像美麗的珠簾。
酒館內,甘翠娥翹首以盼,盯著門口,「今日大雨,怕是不會來了!」
季常忙踏進酒館,即使有傘,大雨也淋濕了他的鞋襪。
他身後跟著一個小廝,小廝抱怨道︰「就說了不要來,不要來!這會兒衣裳都淋濕了!回去之後,主子是不會挨罰,我們做奴才的就慘了!」
「這里的果品極好!酒也是極好的,我買了回去送給侯爺,也頂多就是訓我幾句罷了!你不會有事的!」
甘翠娥見那公子穿著暗色鍛袍,頭上帶著發帶,繞了額頭一圈,手中折扇被雨水損壞。
「相公要些什麼?」甘翠娥忙迎上去,熱情的說道。
「要一壺果酒,一壇陳年的女兒紅!」打理好全身之後,季常才面向甘翠娥。
「原來是你!」甘翠娥欣喜道,她並不知他身份,只當他是與她家一樣的,生意人。
「你認得我?」季常有些詫異。
「季公子!幾年前,您曾經去過我家!」甘翠娥道,說著她便臉紅起來。
「可是討茶水?」季常皺眉問道,他記得他曾經在收租子的時候,瞧見一農戶,中途問她家討茶水,那農戶家的姑娘相貌頗為清秀,他便多看了一眼。
可是,他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女子,見她身著素錦鍛小襖子,手上帶著一副翠玉手鐲,頭上的首飾並不多,只通體一支玉簪,但這樣的裝扮,起碼也要是小富之家才有的裝扮,且女子姿容俏麗,面上的肌膚細膩白女敕如雪,遠非一般農家女子可比。
所以,季常否定了先前的想法。
甘翠娥道︰「公子是貴人,哪里會記得那麼久的事呢?小女子姓甘,幾年前在青州,您親自去舍妹家中,做過一樁米糧生意!」
也不知為何,季常覺得,听她說話,心中十分舒暢,大抵是覺得她溫婉吧!
「這樣一說,我倒想起來了!」,「你是那個小神童的姐姐?我見過你,只是你與我初見你時,差距甚大,一時沒想起來!」
「你父親我見過,可至好?」季常禮貌性的問道。
甘翠娥一邊將女兒紅拿出來,一邊道︰「挺好的!只不過,家里生意越做也大,所以他比較忙!」
季常並沒有問其他的。
只是等甘翠娥包好了果酒和女兒紅。
大戶人家,基本上是沒幾個人大小事親自出來的,朱門繡戶的,都有下人。
只不過季常游走慣了,不拘小節而已。
季常並不是屬于美男子型的,相反,他長得有點黑,又不是特別黝黑。
只不過稜角分明,一雙眼楮炯炯有神,常年梳著時下男子流行的發髻,簪住發髻的是一支通體素玉棒。
手中拿著顧愷之的真跡折扇,除此之外,別無他物值錢的東西。
就連身上穿的暗色鍛袍,也是清洗過數次的,他素來不在意這些身外之物。
比尋常有嫡子的庶子,穿著還要略差一些,倒不像是個王孫貴族,更不像一個商家起家的。
「你叫什麼名字?」季常問道。
「翠娥」甘翠娥答道。
「翠娥嬋娟初月輝,美人更唱舞羅衣!名字雖好,到底有些俗氣,古有湘江妃子娥皇,不若娥皇大氣!你可有小字?」
甘翠娥低頭,道:「農戶人家,知識淺薄,我父母雖略通文墨,卻不如公子多才!所以不曾有小字!便依相公之言,取娥皇為名,也甚好!」
季常抿抿嘴,道︰「是我多嘴!告辭!」,說完,他便匆匆走了。
季常雖然不屬于美男子型的,但是他的氣質確是極好的,仿若鐵骨錚錚的將軍。
小廝打趣道︰「爺又惹桃花債了!」
季常皺皺眉,斥道︰「多嘴!」
「季世子!」甘婧蓉來拿果酒,卻踫上季常,便行了一禮。
「嗯!」
甘婧蓉進了酒館,許是因為下雨的緣故,酒館里除了甘翠娥,空無一人。
她從里面拿了兩木罐果酒,慶祝蕭衍從蠱毒中醒來。
之後,她回來時,見謝岩和蕭衍對坐在一起下棋。
謝岩一身墨藍色長衣,里面是白色李子衣服,因為領子有露出來,所以甘婧蓉能瞧見。
和蕭衍有七分相似的臉,各自有各自的風采。
兩人下了許久的棋,甘婧蓉備了兩份甜品給他們。
都是燕窩。
謝岩瞧蕭衍吃得歡,便也品了兩口,甜絲絲的,卻並不膩味。
甘婧蓉恍惚的看著這二人的側臉,不愧是表兄弟,真像啊!
只不過,兩人的眼楮大相徑庭,雖然有六七分相似,但蕭衍的神采更為深邃,像獵鷹的眼楮。
而謝岩的眼神則憂傷,冷漠一些,他的母親是的梁皇後的庶出的妹妹。
「還不錯!表哥得此婢女,當如獲至寶!」謝岩打趣道。
蕭衍眼角燻染上一層溫和,大體因為他發作過一次蠱毒的緣故,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病態,唇看著有點烏青,蒼白的臉色透著虛弱。
不過謝岩並不關心這些。
他來,是為了湖廣金礦的事,他知道,幕後的人是蕭衍。
謝家雖然不做生意,但是手底下花費不小,自然是要門面上的人,幫著去打理家里的東西。
「你想要湖廣金礦,其實並不難!只是」蕭衍有些欲言又止。
「你想要什麼?」謝岩問道,他看了一眼一邊的甘婧蓉。
「你退下吧!」蕭衍揮手道。
「諾!」
「謝家的兵力,財力,以及影響力都無法助你!」謝岩道,實際上,是可以的,只是他不願將謝家卷入
「我不需要謝家的兵力,也不需要財力,影響力,我需要你,七年內登上謝家族長的位置!助我一臂之力!得懷瑾一人,勝過天下人!屆時予以任求!」蕭衍道。
謝岩,字懷瑾。
謝家一族的族長,是謝家最高權力的代表,謝付是侯爺,但是謝家族長,也是不容小覷的存在。
「足以任求?」謝岩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麼,便道:「好!」
再三斟酌之後,他還是說道:「希望你不要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