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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宴席 (二)

入宅十日,家具什麼的,一切都置辦妥當了,雲氏就和甘婧蓉商量宴請賓客的事。

甘婧蓉並未提多少意見,她是認為,雲氏畢竟是她的母親,凡事若是不能自己做主,日後也受周萬春等奴婢,奴才們的輕視。

宴席算不得大事,雲氏也當自己管家了。

所以,甘婧蓉只是說道︰

「還是母親置辦吧!只要下了庚帖,其他的倒是蠻容易」

雲氏和甘婧遠,甘婧孜兄弟一道寫庚帖。

雲氏未嫁時,也曾是揚州的書香門第,曾祖和祖父都是先帝永泰年間的舉人,因此,雲氏自幼便飽讀詩書。

只是,南方發生水災和蝗災,百姓易子而食,眾人都棄子棄女而逃,雲氏的母親死活不肯丟棄雲氏,一路上是過五關斬六將,終于護著雲氏從揚州逃到青州。

青州隸屬南方,處于南北交界處,因而災害程度小。

到了青州之後,青州卻又爆發了一場因流民引發的瘟疫,雲氏的母親就死在那場瘟疫里。

不久之後,朝廷派的賑災,治病的人到了,雲氏僥幸活了下來。

那一年雲氏才十歲。

因為出身書香門第,所以寫得一手好字。

玄國的字,甘婧蓉有一少部分不認得,避免出丑,她還是不參合了,便和丫頭奴僕們打成一片,一道包禮品。

賴麻子腿腳不便,便一直在院子里打整花園子。

正巧甘婧蓉也按照自己的構思(借鑒現代的綠化),讓賴麻子按照她給的圖紙,將花園里的某些地方的花進行了打理。

喬遷(搬新家要辦宴席)的日子定在十月初,因為要隨甘守宗去納稅,因而日子有些緊,離搬進新宅子到辦酒的期間,也才十一天的距離。

古代生活條件不好,老百姓極少有余錢,因此哪家辦酒,要提前一個多月給其他人家打通知,好讓人家做好準備,幸運的是,十月初是許多人家剛剛發完工錢的日子。

炮竹一響,圍在門口的孩子們,都一哄而散。

炮竹聲響過之後,孩子們又聚了過來,門房的周鄭氏一一給孩子們發了蜂糖,「我要!」

「這是我的!」

「別急別急,都有,都有!」

周鄭氏招呼道,暗道,這主家的做派倒是十分的體面,小門小戶的人家,哪家立屋,喬遷會給孩子們發零嘴吃?何況有是這樣的好的零嘴。

在外頭迎客的是甘婧遠。

「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

門邊站著的是周萬春,只听他吆喝道︰

「屠戶朱家,賀錢一百;張六福張家,賀錢二十;甘六福甘家,賀錢三十;馮縣丞,賀錢一百;李村長,賀錢五十;甘氏族長,賀錢兩百;劉員外賀錢五百;馬縣令與七姨娘,賀錢一千!」

甘婧蓉挑挑眉,她那位給人做妾氏的姑姑也來了?

這位姑姑,閨名僑香,是江氏所生,從前也是見過幾次,不過古代女子回娘家的限制遠比現代多上很多。

女子有日落不過夜的規矩,也就是,回娘家不能過夜的意思。

「江老太太到!江太太,賀錢」周萬春看了一眼江氏遞給他的銅錢。

只听那老太太道︰「我的還是別吆喝了,人情薄上寫著呢!」

周萬春頓時有些不屑,他住在這里已經十來天了,大致的情況,他算是了解些的,心中很是瞧輕江氏,便將嗓子提高,奸細的喊道︰

「老甘家,賀錢十文!」

江氏的臉色頓時不好看,只覺得後來的客人都在看她,臉上也很是不好看,面上也有些掛不住,加快步子進去了!

江氏再不好,畢竟是雲氏的婆婆,也沒有不請的道理。

這一請,便是請了一家子,連帶著給縣老爺做七姨娘的江氏的女兒也一道請來了。

呵,這下吃頓飯都要膈應了!

江氏進門,頓時雙眼就紅了起來,院子是三進院的,面積足足大了老甘家一倍不說,竟然還使上了供人小憩的亭子,還有花園,還分了內外院,丫頭奴才也使上了,一個個的,穿的竟比她這個‘正經的主子’,還要強上一些。

她如何能不妒忌?

鄉野人家哪有這樣的氣派?

從前也只是在劉員外郎門外偷偷的朝上看過那麼一眼,如今竟叫那傻子的家里得了這天大的好處,她如何能不妒恨?

江氏越往里走,那雙眼就越發通紅。

雲氏請了三天的戲班子,戲台上唱的是二十四孝中的蘆衣順母的故事,甘婧蓉不愛看戲,便早早的就回了房,聯系自己的書畫。

江氏也不愛看這出戲,在她看來,雲氏點這出戲,就是用來諷刺她的。

蘆衣順母,講的是孔子的得意弟子,閔子騫的故事,閔子騫,姓周,名子損,字子騫。

幼年喪母,父親又續娶了一房,後母生了兩個兒子,時常虐待繼子,冰天雪地的天氣,她讓閔子騫穿著夏天穿的單薄蘆衣,此事被閔子騫的父親知道後,要休了後母。

是閔子騫求情,後母也知錯就改,從此將閔子騫視作親生。

閔子騫的後母雖然虐待繼子,但好歹也知道悔過。

江氏最是排斥這樁典故,足以證明,她連最基本的良知都沒有。

江氏閑著也是閑著,四處逛一逛,將這府邸的路線模了個透,遠遠的瞧見甘婧蓉趴在桌子上畫畫,她碎了一地口水︰

「呸!還真當自己是小姐主子了!什麼賴蛤蟆玩意兒!」

她剛拐彎走了兩步,頓住了腳,左右環視了一圈,這是東苑,主家住的地方,宴客在西苑。

因為家中的幾個丫頭都去了前院幫忙,這東苑里既然空無一人。

便偷偷的上前

「夫人!夫人!」

賴麻子焦急的喚道,宴會之中酬客的雲氏一點也沒听見,恰巧,周鄭氏給孩子們發完喜糖,就進了內宅幫忙,王楊柳一把拉住周鄭氏,說道︰

「你快去稟告夫人,就說姑娘丟了!我是男子,不方便進出!」

「啊!」周鄭氏一听,手上端著的菜,一下子掉落在地,整個人就驚住了。

「快去!」

「不是,你怎麼知道的?」周鄭氏警惕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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