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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零章 花陰葉陽

「下官冤枉啊殿下。」孫自芳忙跪下來。

「冤枉嘛?」凌沭搓搓下巴,「一個人告你也許你是冤枉的,兩個指正你那就不一定了,現在百姓們的說辭都跟你有出入,你說你是冤枉的,誰信?」

孫自芳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凌沭又道,「孫自芳,你上報朝廷的所有賑災花銷為七百萬兩,可是根據本王調查,你不過用了四百萬兩,那麼剩下三百萬兩吶?哪里去了?你說說看。」

孫自芳捏了把汗,「下官……」

下官了好久,她愣是說不出什麼來。

「嗯?看來孫大人是默認了啊,」凌沭根本不留余地給她說話,直接道,「那麼,來人啊,孫自芳涉嫌貪污公款,給本王去府衙里搜。」

話音一落,藍田便要帶人去後衙。

凌沭突然又站起來,對著孫自芳道,「本王親自去搜,孫大人也一起來吧,省得到時候要是搜出什麼來,可別說本王誣陷你。葉大人也來做個見證吧。」

葉清人:「是,殿下。」

于是,凌沭領頭往後衙去,季琉末和葉清人緊隨其後,藍田讓人架著孫自芳跟上。

凌沭為了體現她不知道孫自芳把錢財藏在哪里,便命人先搜孫自芳的房間。

藍田帶人進去象征性地搜了一番,出來回復道,「稟殿下,沒有。」

凌沭點點頭,指揮道,「那再搜搜別處,你帶一隊人跟本王去書房,其他人,搜別的地方,一處都不能落。」

「是。」

到了孫自芳的書房,凌沭和季琉末坐著看藍田她們搜,葉清人也在幫忙,孫自芳跪在地上,眼楮時不時瞄向書櫃和書案。

凌沭見她這樣,翻了個白眼搖搖頭,傻逼,你一直盯著那些地方看,這不是自己暴露了麼!

搜了一會兒,大家看上去都沒有什麼收獲。就在孫自芳剛把一顆懸著的心放下的時候,葉清人走到那掛著四君子的畫的那面牆前面,趴在牆上敲了敲。

「空的?」

「空的?」凌沭站起來走過去,一臉驚訝,也抬手敲了敲,耳朵貼在牆上听。

「真的呢!」隨即吩咐藍田道,「把這堵牆砸了。」

「是。」

為了體現她們從未干過潛人家書房這等偷雞模狗的事,這主僕兩也是蠻拼的,要知道,砸開一堵牆可不容易。

孫自芳眼睜睜看著自己書房的牆被砸了個大窟窿,只覺得魂兒跟著碎了。

完了,她這回真的完蛋了。

藍田和葉清人領著人進了密室,不一會兒就抬出一箱箱金銀珠寶出來。

凌沭仿佛第一次看見一般,一邊粗略地清點一下數目,一邊又驚又嘆。

「嘖嘖,本王得活多少歲俸祿才能積攢到這麼多呢?可能得八輩子吧,八輩子估計都不夠。」

不過,除了金銀珠寶,那兩本賬本卻沒有看到。

賬本呢?

藍田搖搖頭:沒看到。

凌沭又親自進了密室一回,竟然真的沒有找到。

看來孫自芳還是有點防備的,知道把賬本藏起來。

而孫自芳此時已經跪坐在地上了,悲傷的同時也有一絲竊喜。

好在她防了一手,昨天讓正夫把賬本藏他娘家去了。否則今天她就算有九族,也不夠砍啊!如今最多也就死她自己一個。

唉,報應啊!

貪污一案算是順利完成了,凌沭押著孫自芳和她的全部家當回京都,听候大皇女發落。

孫自芳被關在囚車上,一從府衙運出來,就遭到了百姓們送的「爛菜臭雞蛋」的洗禮,一路被不停地扔,直到出了城。

坐在馬車里,季琉末一直心事重重。

陌青桑就那麼消失了,可是師姐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就是因為這樣,才讓人更加擔心。

如果她傷心、悲憤,只要把情緒發出來,說明還不那麼嚴重,可是她卻跟個沒事人一樣,並且一個字也不提,這才讓人困惑。

「你說,師姐會不會有事?」

「不會的,」凌沭拍拍他的手安慰道,「你師姐……其實我覺得她一開始就知道了,只不過不願意面對罷了。」

「嗯?」

「花不緋十年前就死了,你師姐比任何人都心痛,當陌青桑出現的時候,她很清楚,他不是花不緋,只是心里一直不願意接受花不緋死了的事實。」

凌沭看著窗外,腦海里浮現出陌青桑的面容,「她愧對于花不緋,所以希望能從陌青桑身上去彌補,對于那張臉,她有著十二年的執著。

葉清人並沒有迷失在感情里,其實她比任何人都清醒。就是因為太過清醒,所以才更加心痛。」

听了凌沭的話,季琉末微微垂眸。

是嗎?是這樣嗎師姐?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陌青桑不是花不緋,你也清楚花不緋早已永遠地離開了你,你還是那麼冷靜。

可是師姐,你這樣只會讓自己更痛苦。

……

馬車外,山竹依舊陪著藍田坐在外面,從前藍田會讓他回馬車里坐著,但山竹自然不願意。

如今,她已經懶得趕人了,一是因為不管怎樣山竹都不肯去馬車里坐著,除非她也進去。二麼,她好像習慣了他坐在她身邊嘰嘰喳喳個不停,樂此不疲跟她說話。

盡管她很少應他。

此時,山竹正捧著一包明川府有名的點心,心滿意足地吃著,時不時還給藍田塞一兩個。

「我不吃。」

每次藍田雖這樣說,可到最後還是會吃下去。沒辦法,他磨人的功夫太厲害了。

「木頭田,」山竹塞了一嘴巴點心,口齒不清地說,「葉大人更(跟)那個花不腿(緋)的感情真是太悲了,唔,明明相二(愛)卻沒有在一起,更是陰陽相隔……

當初葉大人要是去考科舉該多好,這樣他們就能在一起了。」

最後一句他已經把嘴里的東西都咽下了,用手擦擦嘴巴,湊近藍田,「木頭田,如果是你,你會不會為了我去考科舉?」

藍田甩著手里的韁繩,沒有回答。

「喂,問你呢!」

「……」

「說話呀!」山竹不放棄。

「不會。」

「你說什麼!」山竹不高興了,叉腰直瞪著她。

少頃,藍田突然伸過一只手,抹去他嘴角的點心殘渣。

山竹愣了一下,然後刷地紅了臉,「我知道你的答案了。」

藍田:我說了什麼嗎……

永竹縣。

今天不是正月初七,可是縣衙里的人又找不著她們家縣令大人了。

後山上,葉清人站在那墳前,站了一天,腦海里不斷地回放有關花不緋的記憶。

第一次見到他的畫面;他嫁人的畫面;以及最後她親眼看著他的棺木入土……

最後,她緩緩地蹲下,坐在地上頭靠著墓碑,流下了兩行淚。

歲往,葉尚清人;

今兮,花已不緋。

花已,不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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