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驍一身素白的衣裳,跟在使者身邊往皇宮走去。
他像是個走錯地方的富家公子,東看看西看看。
一邊的御林軍見到這麼一個人,心中也很是疑惑,不知這位究竟是何身份。
身份若低,卻始終跟在使者身邊,看那使者對他的態度還頗有幾分恭敬。但是,他們接到的使者團名單里,卻沒有這樣一個人。
那使者比他們更難受。
元驍落後自己幾步跟著,讓他總也忍不住想要回頭看。
元驍在北岩,何時走在過人後?沒有人敢走在他的前面,更沒有人敢將自己的後背留給他。
他頻頻往後瞟,終于引起了元驍的注意。
元驍視線掃了那使者一眼,眉梢微微動了動。
那使者身子一僵,再也不敢往後看一眼。
他背對著元驍大步往前走,後背的冷汗將衣裳都給打濕了。
這個時候,使者無比的痛恨這個皇宮居然這麼大,總也走不到頭。
更可惡的,是皇宮之內不許有車馬,他們只能步行。
七彎八拐的,走的使者一身汗,終于到了。
巍峨的宮殿,大門從兩邊敞開,文武百官分列兩邊,迎接他們。
使者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帶著人一步一步的走上台階。
剛走到門口,里面李公公扯著嗓子喊了一聲︰「北岩使者團到!」
使者︰「……」
他一激靈,看了眼那好像被人掐著嗓子的不男不女的東西,眼神怪怪的。
他們陛下看不到嗎,還用得著這樣喊?
而李公公一甩手里的拂塵,轉頭大步進去了。
使者頓了頓,也跟著大步進去了。
等進了正殿,使者才被面前的建築給驚到了。
雕梁畫棟,恢弘無比。
他一仰頭,便見皇帝坐在高高的台階上,正俯瞰著他們。
使者頓了頓,上前一步,右手置于胸前,彎腰到︰「見過皇帝陛下。」
跟在他身後的元驍也抬起手,象征性的彎了彎腰。
兩邊的文武大臣對視一眼,表情都有些不太好看。
李公公掐著嗓子,沉聲道︰「見了陛下,為何不跪?」
使者抬頭,道︰「在我們北岩,沒有跪拜之禮。就算是見了君主,我們都是不需要跪的。」
李公公冷著臉,說︰「可這里是京城,不是你們北岩。」
使者正要開口,站在他身後的元驍懶洋洋的道︰「這里是京城不錯,可我們卻不是你們皇帝陛下的臣子,我們為何要跪?」
李公公一愣,正要開口,卻被皇帝抬手阻擋。
皇帝換上了一張笑臉,說︰「北岩使者遠道而來,辛苦了。」
使者仍舊沒來得及吭聲,元驍便又道︰「不辛苦不辛苦,這京城人杰地靈,走這一趟,不冤。」
皇帝眯了眯眼,看向站在一邊的使者。
這個年輕人三番兩次的搶話,而那使者卻半點反應都沒有。
皇帝臉色有點冷,在他看來,是那使者放縱這個年輕人挑釁自己。
他哪里知道,並非使者故意放縱,而是真的拿這個惡霸沒有辦法,只能任由他去。
皇帝轉而看向元驍,似笑非笑的道︰「敢問這位是?」
元驍朝皇帝一拱手,笑著道︰「無名小輩,不值得皇帝陛下過問。」
皇帝眯了眯眼,沒說話。
站在下首的太子慕容弈突然說︰「既然是無名小輩,又是誰給你的膽子在大殿之上放肆的?」
元驍的視線落在慕容弈的身上,打量了他一眼,見他衣著華貴,顏色與皇帝龍袍相似,便猜到了他的身份,問︰「這位,想必是太子殿下了吧?」
慕容弈︰「正是!」
元驍上前,像是要將他看清一般,逼得慕容弈不得不往後退了一步。
元驍突然笑起來,說︰「听說太子殿下是個病秧子,整日不出門,命不久矣的。今日一見,才知流言不可信。太子殿下紅光滿面,一看就健康的不得了,不出意外活個百八十年都不成問題啊。」
慕容弈的臉色一黑,喝到︰「放肆!」
元驍無辜︰「我哪里放肆了?我說的不對嗎?」
慕容弈還沒開口,站在下面的慕容羽便笑著道︰「這位公子說的不對。」
元驍一愣,偏頭看向說話的人,問︰「這位是?」
慕容羽一拱手,道︰「慕容羽。」
元驍恍然大悟,說︰「原來是三皇子,失敬。不知三皇子為何覺得我說的不對?」
「傳言,並非都不可信。」慕容羽笑著道︰「太子殿下此前的確是病重,只是太子得老天垂青,尋得一位名醫,治好了他。現在,太子殿下已經痊愈。」
「啊,原來是這樣。」元驍轉頭看向慕容弈,笑著道︰「這麼看來,太子殿下和我一樣幸運呢。」
慕容弈厭惡的道︰「誰跟你一樣幸運?」
元驍絲毫不在意他的態度,笑眯眯的道︰「我曾經也命懸一線,幸在死亡之前意外遇到一位醫者,硬是將我從閻王殿里拉了回來。若沒有她,今日我怕是不能站在這里與諸位交談了。」
太子冷著臉,並沒有興趣跟他交流各自的經歷,沉聲道︰「你到底是誰?」
元驍挑眉︰「之前說過了啊?不過一無名之輩罷了。」
太子轉頭看向那使者,冷著臉道︰「北岩使者,這是何意?你任由一個無名之輩在大殿之上大放厥詞,是不將我們放在眼里嗎?」
那使者看了元驍一眼,沉聲道︰「請太子殿下注意說辭,這位,並非什麼無名之輩。」
太子︰「那他是何人?」
使者頓了頓,又看了元驍一眼。
元驍輕輕的點了點頭。
使者松了口氣,一下子底氣就足了,朗聲道︰「這位,乃是我北岩大王子,未來的君主繼承人,元驍!」
使者的話一落下,整個大殿嘩然,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四周的御林軍更是不約而同的拔出了手中長劍,蜂擁而上,將元驍團團圍住。
太子和慕容羽都變了臉色,第一時間沖上了高台擋在皇帝的面前,戒備的看著元驍。
元驍一臉淡定,手里的折扇敲打著掌心。
他看了看眾人的反應,指著將自己團團圍住的御林軍,似笑非笑的問︰「敢問,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