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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母子恩斷

祁佑顯然有些不對勁了,可賢妃卻是沒有看出他的異樣一般,依舊喋喋不休地說著︰「等出了關,你便可以找個機會,殺了沈言玨!將全部軍權握于手中。」

賢妃情緒激動,眼楮血紅,自言自語地說著自己的想法︰「或者你可以聯系你的外祖父,里應外合,在邊境處,將這幾十萬大軍盡數剿滅!沒了這麼多將士,大宣必然會元氣大傷,也沒有精力再去攻打北章了啊!」

「佑兒,」賢妃越說越激動,似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拼命抓著他,「現在北章的全部希望,可都在你手里了……」

賢妃帶著哭腔,搖著祁佑兩個的胳膊︰「娘求求你,你一定要保住北章,保住你的外祖父啊!」

賢妃的話如連珠炮一般,一句接著一句,祁佑卻是大多都沒有听進去。

此刻他只覺得自己五髒六腑,都因為賢妃不停地晃他,而疼得厲害。

祁佑慢慢抬起胳膊,拉開了賢妃緊緊抓著自己胳膊的手,如稚兒撒嬌一般,輕輕抱怨了一句︰「娘,別搖了,我疼……」

其實他早已疼得臉色煞白,只是一直沒有說罷了。

所以此刻情緒涌上,他突然就不想再忍了。

而賢妃則以為他本身就已經受傷了,所以才臉色這般不好。

她沒放在心上,也只是因為習慣了而已。

從小習武的祁佑,受的傷還少嗎?若是回回都要這樣她哄著安慰著,她哪兒有那個心思和工夫?

所以賢妃听到了祁佑的話,卻是不禁一愣,她仔細看了一眼祁佑,他確實臉色不太好。

可是這哪有眼下北章的事兒要緊?

如今她正與祁佑說著正事兒呢,怎麼自己兒子宛如什麼都沒听見似的。

他到底知不知道現下的情勢有多麼嚴峻?

想到這里,賢妃頓時怒上心頭,呵斥道︰「你疼什麼啊你疼!現在正是北章生死存亡的關鍵,能否保全下來都系在你一人之身!你能不能像個男人一點!」

祁佑面色一僵,方才涌上心頭的情緒頓時消失不見。

是啊,從小便是如此吧。

賢妃幾時真的在意過自己這個兒子呢?

還是說,只有在自己最小的時候,和人前。

賢妃才會像個真正的慈母一般,如春風和煦,如陽光溫暖,給自己最無微不至的照顧。

其實只要細細一想,在私下的時候,賢妃當真是沒有給祁佑好臉色看過的。

而那一日,祁佑身中劇毒,奄奄一息,被皇帝派去的太監連人帶床抬到武英殿審問。

賢妃也不過淡淡地看了一眼祁佑罷了,甚至都沒有過問一句,自己兒子感覺如何,更沒有求皇帝遣太醫替他看看。

這個口口聲聲說著他們母子只有彼此的人,卻在自己最脆弱的時候,全然不在乎自己的死活。

後來賢妃被打入冷宮,祁佑是擔心的。

雖然早就說了不想再與她有什麼瓜葛,但好歹也是自己的母親。

在祁佑失去一切的時候,他還是想起了從小最留戀的那個懷抱,還是會惦記母親對自己的疼愛。

他如今來看賢妃,本以為賢妃會擔心他,問問他這些日子過得如何,身子可好些了。

甚至想著她如今走上了絕路,說不定就放下了一切,願意讓祁佑看到一個真正的母親是什麼樣的溫柔。

都沒有。

祁佑重傷被抬起武英殿那一日,他還能說服自己,賢妃也許只是在皇帝面前,還有所籌謀,才會表現得對自己毫不在乎。

可是如今沒有他人在場,只有母子。

這個母親,卻在自己向她哀訴一句疼的時候,心中只記掛著她母國的生死存亡,沒有在意一分自己的兒子,反倒問自己能不能像個男人。

那是賢妃的母國,不是祁佑的。

祁佑甚至連自己外祖父北章王的面都沒見過,所有對于北章的「愛與忠誠」,都來自于賢妃從小的洗腦罷了。

祁佑覺得自己的心已經被凍硬了,他怔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此刻他看向賢妃的眼神,已經不再是個會在母親面前撒嬌討好的小男孩,而是賢妃所希望的,一個男人。

只是這個寒涼的眼神,也是讓賢妃猛地一震,她從未在祁佑的眼中看到過這樣的神情。

「佑……佑兒……」賢妃突然說不出話來。

「母妃放心,」祁佑的聲音是可怕的冷靜,「兒臣不會再讓父皇失望了。」

說完,祁佑便轉身離去。

「佑兒!佑兒!」

賢妃想上前去拉住他,可是祁佑大步走得飛快,連頭都不曾回。

且不說賢妃平日出入都是有人扶著慢慢走的,這會兒在冷宮中待了那麼多日,哪里還有可能趕得上祁佑。

她一個不小心便摔倒在了地上,慘叫了一聲。

祁佑自然听到了這個動靜,腳步一頓,卻是沒有轉身。

賢妃見狀,似是看見了希望一般,忙呼喊出聲︰「佑兒,佑兒……娘摔疼了,你扶扶娘可好……」

賢妃原想喚回祁佑的同情,就憑他還那麼在乎自己是不是關心他。

「佑兒,娘方才是心急了……娘怎麼會不在乎你呢,你是娘心頭的肉啊……」

又是這樣嗎?這副「慈母」的嘴臉,祁佑當真是看惡心了。

思及此,祁佑不再猶豫,頭也不回地朝著冷宮外頭去了。

「佑兒!佑兒!」

賢妃慘烈的尖吼回蕩在冷宮的巷子之中,慢慢被漸起的秋風吞沒。

祁佑似是屏著一口氣,快步走到了冷宮門口。

一出了門,這一口氣突然松了下來,祁佑只覺得一陣熱意直沖腦門,喉頭一甜,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來。

祁佑覺得自己幾乎要站不住,手撐著宮牆,一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一邊往自己懷里掏著。

他顫顫巍巍地掏出了老蒲給他的藥,皺眉吞了一粒下去,這才靠著牆,蹲坐到了地上。

祁佑垂著頭,只覺得有什麼東西一滴一滴地落在自己玄色的長袍上,分不清是淚,還是血。

雖然如今祁佑身上還有內傷,但他無須再以蠱蟲壓制內力,感官靈敏倒是一如往昔。

盡管他耳朵還嗡嗡作響著,卻是依舊能听到落地穩重的腳步聲朝著自己一步一步走來,直到來人在自己的面前站定。

「怎麼?如你心意讓你見了她,你還能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了?」

祁歸恆半開玩笑的聲音在祁佑的正上方響起。

祁佑松了一口氣,還好,是祁歸恆。

他抹了抹嘴角的血跡,掙扎著要站起來。

祁歸恆見他艱難的模樣,上前扶了一把,正好抓到了祁佑左手包得嚴嚴實實的指尖。

「嘶!」祁佑吃痛,下意識地,就縮回手來。

「嗯?」祁歸恆好奇地問道,「你手是怎麼搞的?」

祁佑沒有看他,也沒有回答,踉踉蹌蹌地朝著宮外走去。

祁歸恆無奈地看了看祁佑的背影。

唉,這人當真比他的皇帝老子還要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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