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不立馬把人送往衛生院,冷眼看著外人手忙腳亂。
如果……如果這些事發生在他的妻兒身上,陸二哥想,哪怕鬧得家里雞飛狗跳,他老早就設法從家里分出單過。
「營長,嫂子在家過得也太苦了!」
小王眼眶紅紅的,沒少抹淚︰「要不咱們帶著嫂子和孩子直接回部隊吧。」他提議。
陸向北狹長的眼眸深邃看不見底,臉色冷沉,邁開長腿,走向院里。
火車晚點,他只能在市里耽擱一晚,沒想到就是這一晚上,媳婦因想沖碗雞蛋湯給孩子們喝,竟從鬼門關走了一遭。
這一刻,陸向北心里如江河翻涌,怒、怨,甚至是恨等多種情緒交織在一起,扯得他心口生痛。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從小不得娘待見。
隨著年齡增長,他偶爾禁不住會想,難道他不是這家里的兒子?否則,怎同樣是娘生下的,他自小就吃不飽穿不暖。
四歲不到,就滿山撿柴火,哪怕冬天飄雪,他也得穿著破爛單薄的棉襖,穿著腳上破洞的單鞋進山……為能吃上飯,他五歲開始給地主家放牛……回想往事,陸向北眼眶微微泛酸……
原想著人心再狠,看在他多年寄津貼回家的份上,二老能念顧他這不滿十四周歲,便跟著部隊在外作戰的兒子一點。
好吧,他有被念顧,他清楚這念顧來源于他寄回家的津貼,不過,這還是給他冰冷的心注入了一絲暖流。
骨肉親情難割舍,牢記這句話,婚後妻子在家,到兒子一個個出生,他雖不放心,卻……無論如何都沒想到,他們過得那般苦。
母親,妹妹,兄弟,他們究竟知不知道什麼叫親情?
欺壓,辱罵,不給他們娘幾個吃飽飯。
七成飽吃不到,哪怕是黑面饃饃,哪怕是沒有油花花的腌咸菜,他的親人也吝嗇給他的妻兒「多吃一口」。
鞭子?
現在早已不是舊社會,那被他喚作娘的女人,揚起鞭子抽他的妻兒眼楮眨都不眨。
「分家吧。」
看熱鬧的鄉親被老支書打發走,陸向北提步走進院里,低沉冷冽的嗓音在陸老太太等人吃驚的目光中響起。
瞬間,院子里靜得連根針掉到地上都能听見,但僅須臾,陸老太太扯開嗓子干嚎起來︰「老四啊,你回來就好,快點把這不敬公婆,只知……」
「該知道的我在院門口沒少听一句,您還有什麼話要說?」
陸向北不待陸老太太說完,啟唇緩緩吐出一句。
語聲輕而緩,可落在陸老太太,陸紅紅和陸家棟等人耳里,卻只覺呼吸一窒,胸口宛若被大石重壓。
「我自認沒有愧對這個家。」狹長的眼眸從陸家人身上逐一掃過,陸向北面部表情沉冷嚴肅,渾身散發著一股濃郁的軍人蕭殺之氣︰「可是誰能告訴我,為何要背著我作踐我的妻兒?」
陸向東嘴角動了動,然,半晌他別過頭,臉燙得沒發出半點聲音。
此時此刻,他能說什麼?
家里的花用基本上都是出自人家用命在部隊掙回的津貼,而他們又是怎麼做的?
「四哥,你別忘了咱們才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