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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韞確實在賞月,不過是在賞水中月。

樓晏領著她來了天水書院。

今天學子們放假,這里安安靜靜。

不過,沒應俞慎之的約,他們也沒有兩人獨處。

呂康一邊扇著火爐,一邊問︰「難得元宵佳節,你們倆不賞燈去?」

樓晏道︰「賞燈沒有和師兄賞月有意思。」

呂康哈哈一笑,看向池韞︰「當著池小姐的面,你也敢這麼說?」

池韞笑道︰「小女也覺得和先生賞月有意思。」

呂康更開心了︰「看來小師弟娶到了心心相印的佳偶啊!」

樓晏只是笑。

酒溫好了,呂康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

「友人從家鄉帶來的,嘗嘗。」

池韞謝了他,端起來抿了抿,發現酒味很淡,初嘗有些澀,過後又有回甘,便都喝了。

「好喝。」

呂康笑眯眯看著她︰「以前也有個小姑娘說喜歡這酒,我還答應回家鄉帶一瓶給她,可惜我到了京城,一直沒機會回去,等有機會回去,她也喝不到了……」

說到最後,他的笑容有些淡下來。

池韞愣了一下,看了看手中的酒杯。

這是在說玉重華嗎?她喝過這酒?想不太起來了。

呂康在無涯海閣的時候,她還很小。

他給樓晏續了一杯︰「說起來,你去無涯海閣的時候,我已經走了。我們師兄弟,其實並沒有相處過。」

樓晏點了點頭。

和他相處久的,幾乎都死在那場滅門之禍里了。

和這位師兄來往多起來,還是這四年間。

當初他逃亡入京,呂康正好丁憂。臨走之前,給他送了封信,告訴他京中的形勢。

那是樓晏第一次得到同門相助。

也是第一個什麼也沒問,就相信他的人。

呂康不在這三年,他們書信往來,從試探到信任,這才續上了同門之誼。

想到這些往事,呂康嘆了口氣,將杯中酒灑入湖中。

老僕駕著船,到了湖中心。

呂康忽然問︰「玉妃的事,你知道多久了?」

樓晏答道︰「一開始就知道。」

呂康「哦」了一聲︰「難怪,我瞧你對玉妃完全不想提的樣子。可先前分明有師弟跟我說過,先生極有可能想讓你當孫女婿。」

意識到池韞在這里,呂康歉意地笑了笑,解釋︰「這都是過去的事了。」

池韞當然不會在意,這是在說她自己嘛!

樓晏倒是有些震驚︰「哪位師兄說的?」

「何師弟啊!」

樓晏默了默。這位姓何的師兄,跟在先生身邊很久了,可說是半個兒子。他說的話,應該不會有錯。

他搖了搖頭,想笑話自己。

「怎麼你們人人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呂康不以為意︰「這種事,當然要瞞著當事人了。先生當時只是意動,又不是下了決心,要是事情不成,豈不讓你尷尬?」

「不過也就是這麼一說。畢竟你身份不一般,先生想留孫女在身邊的,如果你要回北襄去,這又不合適了。」

所以說,是他說留下來教書,才讓先生有這個念頭的?

樓晏失笑,每知道一些舊事,他都有一種新奇的感覺。

原來自己以為毫無希望的未來,竟然離他那麼近,甚至是必然。

送池韞回去的時候,他說︰「接下來我會很忙,可能沒有辦法來見你了。」

「哦。」

樓晏怕她誤會,解釋︰「我想多請幾天婚假,所以事情得緊著辦。」

池韞表示理解。

年底衙門封印,年初開始理事,堆了許多事情要處理,如今正是忙的時候。偏偏他們的婚期定在二月,緊接著就是春闈,為了騰出這段時間,他現在就得多干活。

池韞與他告別,進了家門。

池妤坐在那里,酸溜溜地招呼︰「大姐回來了呀!」

池韞笑笑︰「是啊!」

看她手里提著燈,池妤問︰「這是樓大人送的?」

池韞點點頭,說了句話便回屋去了。

池妤的臉能擰出酸汁來。

怎麼人家的未婚夫這麼上道,元宵節請出去玩,還知道送燈。她的倒好,說要考試,就不出門了,只送來一首詩。

越想越氣,索性不想了。

……

元宵一過,時間飛快,轉眼到了二月。

婚禮前一日,男方便來催妝了。

池家熱熱鬧鬧,親戚該來的都來了。

韓老夫人領著兩個舅母來幫忙,池韞便坐在屋里,听她們說話。

忽然,她听韓老夫人小聲問大夫人︰「那些事,你教了嗎?」

大夫人僵了僵,笑著回道︰「還沒,等晚上再與她細說。」

韓老夫人點點頭,說道︰「女婿瞧著是個斯文人,想來知道體貼。」

池韞馬上知道是什麼事了,好奇會怎麼教,就覷了她們一眼。

她還沒怎麼樣呢,兩個長輩倒被她看得尷尬起來了。

韓老夫人笑著說︰「阿韞,你馬上要出嫁了,當了別人媳婦,和在家做閨女不一樣,可得收著點脾氣。」

池韞十分乖巧地回答︰「外祖母放心,我知道的。」

韓老夫人不禁感嘆︰「這麼好的女兒,你母親要是在,該有多高興啊!」

池韞怕她哭,笑道︰「外祖母說的是,只要一想到母親,我就快快活活的,這樣她才會高興。」

這一說,韓老夫人的眼淚還沒流出來,就憋回去了,跟著她笑起來︰「好好好,你快快活活,你母親才放心。」

隨後問她︰「北襄太妃會一直住著嗎?」

池韞答道︰「我不知道,可能不會,畢竟北襄那邊還有一家子。」

韓老夫人點點頭︰「雖說北襄太妃是個好人,但跟婆母住久了,容易生隙。若有什麼不好,你回來講,不要自己憋著。」

池韞一一應了。

祖孫倆說得正溫馨,外頭傳來嘈雜的聲音。

大夫人忙問︰「是不是催妝的來了?」

絮兒出去問了問,回來卻是臉色煞白︰「夫人!出事了!樓家的催妝禮,在路上讓人砸了。」

大夫人一怔︰「什麼?」

池韞听著這橋段有點耳熟,不禁問道︰「砸催妝禮的是誰?北襄王府嗎?」

絮兒竟然點頭了︰「是,北襄王親自帶人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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