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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妃睜大眼,死死地盯著她。

池韞看著她笑︰「想說你不知道?我可記得,那天晚上,你一直不見蹤影,直到混戰的時候,才出現在我身邊。那段時間,你去了哪里?」

玉妃搖頭否認︰「我、我只是睡得太沉……」

池韞冷笑︰「搪塞也找個好點的借口。當晚一出事,樓晏就過來喊人,那麼大的動靜,你說你還在睡覺?」

玉妃縮在床塌上,一副驚懼的模樣︰「我只是害怕,藏起來了。」

池韞目光沉沉地看著她,說道︰「當時你不在屋子里,對不對?」

玉妃臉上肌肉一跳,喊道︰「不是!我在的!」

「那你怎麼不反駁我?樓晏沒來喊人,他第一時間去保護太子了,來喊人的是何師叔。」

玉妃不可思議︰「你詐我?」

池韞淡淡道︰「承認了?你有沒有通風報信?」

「沒有!」玉妃喊道,「我只是去找宜安王了!那天晚上發生的事,跟我沒有關系!」

這是個出乎意料的答案。

池韞奇道︰「大半夜的,你去找宜安王做什麼?」

玉妃懼怕地看了她一眼,不說話。

池韞忽然憶起宜安王到書閣截她的事,問道︰「宜安王來找我告白,你是不是事先知道?」

玉妃面色一變。

池韞知道自己猜對了,不禁好笑︰「原來那個時候,你就在打他主意了。顯然,我不可能接受他的告白,到時你便可以趁虛而入。即使當不了正妃,看在我祖父的份上,做個側妃總是不難。主意倒是挺正,平時功課怎麼就沒見你這麼花心思?」

這些話在玉妃听來,句句刺耳,她忍不住喊道︰「你不是我,怎麼能明白我的難處?你出身名門,容貌才華樣樣都有,連皇家都來求親。可我呢?舊僕之女,家世上不得台面,不如你漂亮,也不如你聰明,我不為自己打算,日後能有什麼好親事?」

池韞冷笑,反問她︰「在你眼中,什麼是好親事?當太子妃?當王妃?只有這樣才算好親事嗎?我可記得,當初在無涯海閣,也有幾個喜歡你的學子,曾經向祖父求過親。祖父親口說過,他們都是青年才俊,人品才華均為上上之選,是你一口拒了。」

玉妃辯道︰「可他們家世低微……」

池韞奇了︰「那里面有知州的公子,也叫家世低微?」

玉妃看著她,目光幽怨︰「你覺得不低微,因為配我這個舊僕之女,已經足夠了。可要是你,會嫁嗎?就像現在,如果不是先太子不在了,陛下又有了皇後,你會嫁給樓四?」

池韞忍俊不禁︰「我要真想當皇後,中宮有主又如何?罷了,和你說這些也是對牛彈琴。讓我想想,宜安王那天晚上早早避開了,如果你提前去找他……」

她瞥過去︰「你沒有馬上回來,是不是看到什麼了?」

玉妃低下頭不說話,牙齒輕輕打著顫。

「不說?」

玉妃懷著怨氣說道︰「我為何要說?難道說了你會幫我出冷宮?既然什麼好處也沒有,我何必幫你!」

「這倒也是。」池韞想了想,起身,「那就不說了吧。」

看她系上斗篷,真的要走的樣子,玉妃驚愕︰「你、你真的不問了?」

池韞笑道︰「你不會真以為,自己掌握了什麼要緊的證據吧?誰是幕後主使,我心中有數,來問你,不過想驗證一下。你不說,難道我就不會報仇了嗎?」

玉妃變了臉色︰「你要報仇?」

「你這麼驚訝干什麼?我要報仇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池韞柔聲細語,「祖父的命,諸位先生的命,師叔們的命,難道要白給嗎?殺人,總要付出代價!」

玉妃搖頭︰「不可能的!你不可能報仇!那些人、那些人你斗不過的。」

池韞卻不接話了,只笑了一聲,推門出去了。

「你站住!你站住!」玉妃一時心急,赤著腳就跑了出來。冷風一吹,她頓時打了個寒顫。

「你到底想干什麼?你現在春風得意,馬上嫁得佳婿,為什麼還要跟我作對?你嫉妒是不是?嫉妒我一個舊僕之女,竟然爬到你頭上,讓你對著我行禮,對不對?」

池韞回身看她,目光冷得像這漫天的雪。

許久,她輕輕開口︰「天冷得緊,娘娘還是回屋去吧,臣女告退。」

玉妃看著她對自己低身,施了個無可挑剔的禮,然後轉身離開了。

這次,不管她怎麼喊,都沒有回頭。

「你站住!你站住!我叫你站住听到沒有……」玉妃倚著門框滑落在地,不知不覺淚流滿面。

……

皇帝站在甬道那頭,已經很久了。

胡恩催問了好幾次,都沒得到回答,後來便不敢催了。

他知道,這條道過去,便是冷宮,皇帝到底還是放不下。

正糾結著,忽然那頭出現一個撐著傘的身影。

胡恩忽然發現皇帝動了一下。

「陛下?」

皇帝的目光緊緊地盯著︰「那是誰?」

胡恩伸長脖子去看。

那人錦衣狐裘,撐著傘慢慢走來。飛雪模糊了視線,看不清模樣。

是哪個宮的娘娘嗎?有些眼熟呢……

待到近前,胡恩失聲喊道︰「池、池小姐?」

他有點納悶,怎麼會有是池小姐呢?憑他的眼力,剛才腦子里想到的,根本不是池小姐呀!

皇帝的神情一松,看著池韞的目光變得失落。

「陛下?」池韞驚訝出聲,上前施禮,「沒料到陛下在此,臣女失禮了。」

皇帝搖了搖頭,問道︰「你從冷宮來的?」

池韞點點頭︰「今日冷得厲害,太後吩咐,叫臣女去冷宮看看。」

皇帝輕聲道︰「母後仁慈。」

池韞笑了笑,施過禮正要離開,卻听他忽然問道︰「你方才,為何要學玉妃走路?」

這問題有些尖銳,胡恩臉色微變,急忙去看池韞。

陛下才失去玉妃娘娘,可別一時想錯了。這位訂了親的,強奪臣妻,可不好听!

池韞露出赧然之色,回道︰「陛下恕罪,臣女是故意的。」

胡恩聞言大急。來了嗎?真就趁虛而入?這可要了命,他該不該阻止?為了陛下的名聲考慮,好像應該,但他只是個宦官,進諫也不是他該做的事啊……

正在糾結,卻听池韞補上後面句話︰「……玉妃娘娘對太後不敬,臣女故意嚇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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