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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我站住!」

顧大人拍著桌子,怒吼。

顧珙脖頸上青筋凸起,怒火充斥著內心。

他憤慨,他不滿。

「事到如今,父親還要護著你的寵妾嗎?」

「你放肆!」顧大人指著顧珙,「這個家里,還輪不到你來做主。這件事要怎麼處置,本官自有主張。」

「父親打算怎麼處置薛姨娘?」顧冷聲問道。

眾人都看著顧大人,等著他的決定。

顧大人臉色鐵青,怒道︰「等你娘醒了再說。」

顧又問道︰「如果我娘醒不來怎麼辦?妾室刺傷主母,難道不該嚴懲?」

顧大人沉默不語。

顧玖開口說道︰「報官吧。該怎麼判,自有律法。」

「不能報官。」顧大人出言反對,他很嚴肅地說道︰「顧家丟不起這個人。」

顧玖嗤笑道︰「父親是舍不得薛姨娘嗎?妾室膽敢刺傷主母,這得驕縱到何種地步。」

「我支持報官。」顧厲聲說道。

啪!

顧大人拍著桌子,「放肆!這個家還輪不到你們做主。」

顧珙大吼一聲,「要麼報官,要麼我殺了他。」

顧大人指著顧珙,「你給本官站住。薛氏是良妾,殺人是要償命的。」

「那就讓她給我娘償命。」顧珙怒吼。

「你娘還沒死,誰給誰償命?」顧大人怒火中燒。

這話著實有些無情。

顧玖曲指,輕輕敲擊著桌面。

顧大人這輩子就是毀在女人身上。

如今的薛姨娘,不就是年輕時地謝氏,一樣的驕縱,會討男人歡心。

顧玖吩咐許有四,「拿著本夫人的帖子,去官府報官。」

「誰敢去報官?本官說的話听不見這嗎?」顧大人五官猙獰,對顧玖怒目而視。

顧玖沒理會顧大人,使了個眼色給許有四。

許有四轉身離去。

「攔住他,不準他出去。」

「誰敢攔咱家,不怕殺頭嗎?咱家可是從四品內侍,動手之前諸位可要想想自己的腦袋夠不夠硬。」

許有四的目光從顧府下人的臉上掃過。

顧府下人面色遲疑,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許有四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顧大人怒極攻心,捂著胸口頹然倒在椅子上。

「本官一輩子的體面都沒了。這是顧家的家事,你一個外嫁女干什麼多管閑事。」

顧大人怒斥顧玖,雙眼噴火。

顧玖抿了口茶,說道︰「父親若是能管住你的小妾,我又何須出面。從譚姨娘到薛姨娘,一次又一次,父親總是不肯接受教訓。」

「你放肆!誰允許你同為父如此說話。」

顧玖輕蔑一笑,「父親與其指責我,不如好好想想該找什麼借口辭官。」

「什麼?你讓我辭官?」顧大人不敢置信。

顧家人同樣是一臉意外。

辭官?

有這麼嚴重嗎?

顧玖語氣溫和卻又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父親老了,是時候辭官養老,頤養天年。」

「你做夢!」顧大人撂下此話,起身就走。

顧玖沖他說道︰「要麼父親主動辭官,要麼就被朝廷罷免。」

顧大人腳步一頓,回首看著顧玖,眼中充滿了驚訝,意外,疑問,「你竟然威脅為父?我要是不辭官,你要怎麼做,你要去官府告我嗎?」

顧玖將茶杯往桌上一放,似笑非笑,「父親未免太小看女兒。」

狀告顧大人?

哪有那麼麻煩。

她只需一句話,自有人替她把事情辦好。

這麼多年的經營,這麼多利益捆綁,真當花出去的錢,分出去的紅利是假的嗎?

區區一個太常寺少卿,還用不著她出面。

「你,你想做什麼?」顧大人皺起眉頭,似乎察覺到有什麼月兌離了控制,不太對勁,「莫非你想用皇子妻的身份以勢壓人?」

顧玖微微搖頭,「父親對女兒的看法,真是一如既往的片面和淺薄。我要做什麼,父親不必關心。你只需想一個合適的理由辭官就行了。其實連理由都可以不用想,太常寺的人對父親已經積累了諸多不滿。父親若是肯辭官,太常寺上下怕是都要高聲歡呼。」

「胡說八道!」顧大人連連駁斥,「本官的事情,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即便你是皇子妻,也沒資格干涉顧家的家事。你給我出去,顧家不歡迎你。」

「父親昏頭了。」顧不滿顧大人,「父親不是要走嗎,沒人攔著你。」

「你,你這個不孝子。」顧大人不敢相信,連一向沉穩可靠的顧,竟然也會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顧大人放出狠話,「本官還沒死,就想當家做主,告訴你,做夢。」

不歡而散!

官府接到報案,安排了得力干將來辦案。

謝氏傷得很重,一直昏迷不醒。

小妾行凶主母,有多個人證,確認無誤。

官府衙役,當場拘押了薛姨娘,將她提回衙門審問。

自始至終,顧大人都沒出面。

全程都是顧在出面招呼應酬。

顧珙很憤慨,盯著薛姨娘的背影,咬牙切齒地說道︰「該讓我殺了她。」

「殺了她,你給她償命嗎?」顧壓低聲音,怒斥顧珙。

兄弟二人,因為年歲相差太大,平日並不親近。

顧珙常年在軍營,很可能過了年就要開赴前線。但是他一個字都沒透露。

他就是不滿,對顧大人不滿,對親哥哥顧珙同樣不滿。

「你是怕我殺了人,會牽連到你身上,影響你做官。」他譏諷顧,嘲笑顧裝腔作勢。

顧深吸一口氣,壓著火氣,「我就當你沖昏了頭,不和你計較。但是管好你的嘴巴。你以為殺個人就能解決所有問題,天真。走了譚姨娘,來個薛姨娘。走了薛姨娘,說不定以後又來個什麼女人。問題根本不在薛姨娘身上,若非父親給了她熊心豹子膽,她哪敢挑釁刺殺太太。」

顧珙陰沉著一張臉,「父親二姐姐讓父親辭官?」

顧點點頭,認可了這個說法。

顧珙嗤笑道︰「辭官就有用嗎?他是父親,是家主,他想怎麼樣誰能管得住他。」

「辭了官就沒那身官皮,做事情自然沒過去那麼有肆無忌憚。」顧頓了頓,又說道︰「這是比任何手段,都有效的壓制和打擊。」

顧珙肯定地說道︰「父親不會辭官的。」

「但是二妹妹有辦法讓他辭官。」

顧珙抿著唇,自嘲一笑,「顧家兒郎可真沒用,出了事總是找二姐姐幫忙解決。如果今日二姐姐沒露面,你打算怎麼處置薛姨娘?私了?」

顧一臉嚴肅地說道︰「事關太太的安危,我絕不會私了。」

顧珙滿眼嘲諷,他根本不相信顧的話。

顧剛謀到一個外缺,等過了年就要去外地做官。

只要確保太太死不了,全家不用守孝,私了不是不可能。

顧珙連連搖頭,「你真讓人失望。母親最信賴的人是你,最寵愛的人也是你。她受了傷,你卻只想著自己的前程。」

「你給我閉嘴!你什麼都不知道,休要胡說八道。從小到大,母親最寵愛的人,始終都是顧。至于我,問心無愧,我沒有做過對不起良心的事情,你沒資格指責我。」

顧罕見動怒。

顧珙怒火騰得燃燒起來,「你既然沒做過對不起良心的事情,那你告訴我三姐姐怎麼死的?別告訴我大冬天燒炭,不小心閉氣死掉。我不是傻子,騙得了別人,你騙不了我。」

 !

顧一腳踢在欄桿上,暴怒道︰「顧死了多少年,你現在問我她怎麼死的。怎麼著,你要替她討回公道嗎?你有什麼資格過問她的事情,你憑什麼認為你就是公道。」

顧珙冷冷一笑,「我知道你心頭怎麼想的。在你眼里,我就是個不學無術,做事沖動沒腦子的廢物,不配知道家里發生的任何事情,更不配當家做主。」

「我沒這麼想。」

「你是沒這麼想,可你是這麼做的。你就是看不起我。可你別忘了,我是你親弟弟。」

「你到底想怎麼樣?你到底在發什麼瘋?」

沉默!

許久的沉默。

顧以為顧珙會一直沉默下去,當他耐心即將耗盡的時候,顧珙開口了。

「過了年,我就會去西北打仗。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

「你說什麼?」顧不敢置信,「這是你的家,你為什麼不回來?這個家哪里對不起你,你竟然不想回來?」

顧珙冷笑反問︰「這算是個家嗎?」

顧皺著眉頭,「你到底在想什麼?誰冒犯了你,怨氣這麼大。你不回來,父親母親怎麼辦?他們已經老了,總有一天會離開,難道你也不回來嗎?」

顧珙沒有半點妥協,「我自有打算,用不著你操心。」

顧連連搖頭,不可思議,「就因為沒讓你殺薛姨娘,你就恨上了全家人?」

顧珙怒道︰「我沒你想到那麼無知暴躁。我雖然讀書不多,卻也是有腦子的人。我到底在想什麼,你既然猜不到那就別猜了。」

顧珙怒火沖天離去,頭也沒回,也沒帶走一樣物件,就離開了這個家。

顧數次張嘴想要叫住他,卻都沒發出聲音。

只是默默地目送他消失在門背後,心里充滿了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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