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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錦策贊許的看著她。一直覺得自己家這個還不到及笄之年的小姑娘,是不理解人情冷暖,更不知人世險惡的。她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只能依靠鎮北王府,依靠父親和他的庇護。沒想到她現在竟然如此穩重,知道按兵不動等待時機,還知道防備人了。

如果當時她把自己的猜測說出來,中了毒的村民肯定會因為憤怒,而隨意攀咬。一些和里尹家結過仇怨的,一定不會被放過。村民做事一向是憑著感覺,有誰會講究證據呢?那時候肯定會有人被冤枉,事實真相也因此會被埋沒。只有他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查清楚,然後再公布于眾,這樣才是最妥帖的做法。

「好,我現在就安排人去查。」

「哥哥一定要小心,在沒查清楚真相之前,切莫走漏了風聲。」

徐錦策揉了揉她的發,寵溺地說︰「我帶來的都是得力的親兵,做事一項嚴謹,不會被人發現什麼的。」

「那就好。」

「調制解藥……很難麼?」

納蘭錦繡點頭︰「研制這個毒藥的人,應該是深解制毒之道,所以我到現在還沒能調制出解藥。也不知這樣的小村子里,是從哪弄來的這種藥。不過我有信心,再給我一些時間,一定就可以了。」

「你不要太為難自己,有問題就丟給金陵來的那些御醫們。他們奉旨而來,總要做出點什麼才能對得起自己的身份。再者說了,紀閣老讓林院正親自帶隊,這份苦心也是不能辜負的。」徐錦策故意提起紀泓燁,就是為了觀察妹妹的反應。

納蘭錦繡想到了林清揚,風塵僕僕而來,如果能順利解了平城之危,看樣子哥哥也不會感激他的。若是解決不了,回去只怕聖上還要降罪,畢竟是奉旨而來,做不好可是損了聖上的面子。

這麼說老頭子也挺不容易的,這種受累不討好的差事,依照往常他還真的是不會沾上,想來也確實是被三哥逼迫的。一想到三哥,她心里就又不舒坦起來,本來以為可以淡忘,卻終究是人非草木。

「好好的,又發什麼呆?」徐錦策用指月復揉了揉她的眉心,小小年紀,也不知是和誰學的,竟然還會皺眉頭了。

「沒有,就是在想一些事情。」

徐錦策自然知道林清揚和紀泓燁的關系,所以才會說出剛才那些話。他這位表弟,心中有丘壑,是個曠世之才。他早就知道,總有一天他會在朝堂上嶄露頭角,卻沒想到這麼快,這手竟然都能伸到太醫院去了。

他和自己交易,往王府里安插的那些人,都是沖著自家妹妹去的。他本來是不想同意的,不過一想到那幾個暗衛,都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也整不出什麼意外來,也就由著他了。

笙兒被一個準駙馬惦記著,也不知是福是禍。不過好在紀泓燁做事情是個穩妥的,想來也不會感情外露,牽連到鎮北王府。他喜歡盯著就讓他盯著好了,笙兒該怎麼樣自然還得怎樣,以後要議親,要出嫁,同他自然也沒什麼相干。

納蘭錦繡當然不知道自己身邊就有三哥的人,也不知道三哥和哥哥是達成了協議的。她心里因為林清揚的那些話,還在糾結著。明知道不該想,不該惦記,可自己就是忍不住。

徐錦策一看她那副模樣,就知道她肯定是想紀泓燁了。都說女大不中留,看樣子這話還是有幾分道理的,難道說真該給她定門親事了?在金陵城里,女子十三歲的時候就會定下人家。北疆民風開放,有父母為其定下的,也有過了及笄之年自己選的。她已經快要十五歲了,還真的是不能再耽擱了。

以前覺得給她找門好親事倒是不難,只要選個人品好、有能力、相貌又出眾的就可以。畢竟,笙兒貴為郡主,相貌好,性情也不錯,想求娶她的人肯定如過江之鯽,又怎會愁了郡馬的人選?

可現在來看還真是不好找。這丫頭心里還惦記著紀泓燁。紀泓燁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先不要說他的那些手腕,就單單是長相和才華也擔得起,驚才絕艷四個字了。所謂拋磚引玉,自然是好,可若是絕世美玉在前,那後面即便是好玉,也被比得像是石頭了。

想來他之前物色的那些人才,他妹妹都是看不上的。北疆雖也不乏俊才,但也沒誰能趕得上紀泓燁,怕是有那人風采的一半,也早就揚名了。所以從默默無聞中找,也還是有些困難,這真是比較棘手的問題,回去見了父親還需要好好商議。

不知納蘭錦繡若是知道,自己哥哥心中現在想的是要把她打包送人,會作何感想?她因為剛剛想到了三哥,這時候心煩意亂的,自己都理不清自己的心思,哪還有空去關注別人想什麼?

最終兄妹兩個又閑話家常了一會兒,還是互相道了別。他們身上都有自己的任務,還需要盡心竭力的盡快完成。畢竟,福和村這件事已經拖了太久,而且它臨近的一個村子也開始出現這種狀況,已經算是迫在眉睫,不能再耽擱了。

徐錦策帶來的人辦事效率很強,很快就查到另一個村子的瘟疫,是一個瘦瘦弱弱的少年干的。納蘭錦繡同徐錦策一同去見那個少年,他看起來也就十二三歲的樣子,穿著很舊的麻布衣衫,身上打了幾個補丁,卻漿洗得干干淨淨。

他的皮膚是鄉下人少見的白淨,長得又很是斯文俊秀,尤其是微微上挑的眼尾,讓他有了幾分不一樣的精致俊美。眼神很清澈,卻又略顯空洞,一點沒有這個年紀的孩子該有的明媚鮮活。

他就坐在柴房的牆角,後背緊緊貼著牆壁,緊緊抿著蒼白的唇,帶著幾分少年人的倔強。任憑身邊的人問他多少個問題,他一概當做沒听到,甚至是連多余的表情都沒有,猶如老僧入定。

「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納蘭錦繡覺得這個單薄少年看起來甚是可憐,問他的時候聲音極度柔和。

那少年依然是剛剛那副樣子,理都沒有理她。旁邊的侍衛怒了,厲聲道︰「郡主在問你話,你是聾了還是啞巴了?」

那少年依然不動,只是肩膀略微的顫了一下。納蘭錦繡覺得他應該是害怕了,她抬手示意侍衛住口,問了旁邊的人︰「把你們知道的說出來。」

旁邊侍衛匯報,說這少年是個流浪兒,名字叫良山,今年十二歲。他本是家鄉鬧饑荒,同家人逃出來的,一路上他的家人都死了,就這一個孩子活了下來。

他早先是在福和村的,有些善良的村民,會施舍給他一些剩飯剩菜,或是采一些山上的野果裹月復,總歸是能度命的。後來卻不知為何,他從福和村跑了出來,就待在現在這個村子里,卻是晝伏夜行,也不同人來往。

納蘭錦繡捕捉到侍衛話中的重點,問︰「他既是不同人來往,那可知道他和誰有仇嗎?」

「沒有,據屬下打听,村子里沒有人苛待他。」

納蘭錦繡蹙眉,盡量柔和的問他︰「良山,既然你和別人沒有仇怨,又為何要下毒?」

良山依然不說話。侍衛剛要出聲,又被納蘭錦繡制止了。她很有耐心的問︰「良山,我看你也不像心地歹毒的人,為何要下毒呢?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可能會害死很多人。他們雖和你非親非故,可能也沒有厚待于你,可他們也並不欠你什麼。」

良山本來平和的眉眼,終于有了一絲絲波動。他嘴唇微張,試探了半天,才聲音沙啞的道︰「他們自然苛待我了,給我吃剩的東西,甚至是壞了的東西還逼著我吃。我不吃他們便打我,所以我要他們死。」

納蘭錦繡兩條秀眉蹙在一起,她總覺得良山說的這些話,是言不由衷的。一個人的眼楮不會騙人,良山的眼楮雖然現看起來很空洞,但怎麼也不能把他和殺人犯聯系到一起。而且,納蘭錦繡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她現在的感覺就是良山不會因為自己受欺負,就要殺了別人。

「你這麼說一定有苦衷的吧!是不是有人逼迫你,想讓你替別人頂罪?」

「沒有。」

「那你告訴我,福和村的毒也是你投的嗎?」

「是。」

「他們也欺辱你了?」納蘭錦繡問完這句話,忽然發現良山原本空洞的眼楮里,有幽暗一閃而過。他在良山不回答,就又問了一遍。

良山猶豫了一會兒,支支吾吾的答︰「是,他們,他們更是欺人太甚!看我是個無父母可以依靠的孤兒,就肆意欺辱我。」

納蘭錦繡覺得事情肯定沒有這麼簡單。那般欺負他的,一定都是些小孩子,也只有小孩子頑皮,才會搞這些不疼不癢的惡作劇。她不相信,良山會因為被同齡孩子欺負,就想毒死一村子的人。她說︰「良山,你敢看著我的眼楮回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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