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習習,一抹黑影從主院某廂房快速竄出,躲過了周圍的暗衛,一眨眼的工夫便消失在浩瀚的夜空當中。
後院的湖邊,一個挺拔的身影望著平靜的湖面,夜風吹起了他的衣袂。
「屬下參見主子。」殷非單膝而跪,拱手道。
皇甫炎轉過身來,幽深的眸瞳里散發出幽冷的光芒,輕啟薄唇︰「皇甫湛已經跟老妖婆見過面,本王猜測皇甫湛已經得到了老妖婆的支持,並且會助他留在皇城,你只需……」
「屬下明白。」殷非頷首,面上是從未有過的嚴肅和慎重,「皇上他似乎不太好。」
皇甫炎譏笑一聲︰「他現在醉臥皇後榻上,你能說他不好?」
都是這個無能的男人,如果不是因為他,母妃也不會死,秦氏一族更不會遭遇滅門,想到這個,皇甫炎周身的氣息立刻變得冰冷起來,眸瞳中帶著嗜血的殺意。
殷非眸光閃了一下,沒有多說堯帝的事,而是在心里仔細斟酌了兩下,道︰「秋太子派人來問過峰王山一事,被屬下拒絕了,不過屬下猜測秋太子似乎並沒有死心。」
皇甫炎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抹不屑︰「他會死心的。」
峰王山是他送給笑笑,秋子煜也敢搶,雖然他是奉了笑笑之命才去,但他就是看秋子煜不爽,趁他是傻子的時候居然嘲笑他,還處處挑釁他,更是在笑笑面前搬弄是非,如果有一天兩人正面對戰,他一定會讓他好看。
「主子,你現在的情況越來越糟糕,不如我們回……」殷非只想說不如回小木屋,小木屋後面有一個深淵,深淵到底卻是一個可以壓制他體內四處亂竄的異物,不過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皇甫炎抬手打斷了。
「不用了。」皇甫炎說得干脆,可是急壞了殷非,「可是這樣下去主子就會……」
「笑笑已經在想辦法了。」皇甫炎抬頭望著浩瀚的天空,幽深的眸瞳閃爍著復雜的光芒。
「可是王妃並不知道您這不是病,而是……」
殷非沒有再說下去,只是心里比誰都焦慮,王妃的醫術是很高明,所有的疑難雜癥在王妃那里都不是問題,但主子這不是病,也不是中毒,如果讓王妃再繼續‘胡鬧’下去,主子體內的異物恐怕會被激發,到時候縱使王妃有起死回生之術也救不了主子。
「本王不想辜負她。」聲音很輕很淡,仿佛在說著某些無關緊要的事,可事實上卻是攸關他生死的大事。
對于他的‘病’,笑笑一直很用心,也在想辦法,特別是為了他的‘病’,笑笑每日都疲憊不堪,而他又不能告訴她,現在明月樓的護法之一紫菀已經尋得某種藥材,他不想辜負她的好意,僅此而已。
「可是主子你會有生命危險的。」殷非皺眉,剛毅的臉上滿是擔憂之色。
他不明白,明明知道結果,為何主子還要這麼做,就算主子愛慘了王妃,也不能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吧!
「這個你放心,滅族之仇還未報,本王不會輕易死去。」皇甫炎自嘲的勾了勾唇角,是啊,大仇未報他怎麼可能輕易去死,更何況他還要跟笑笑在一起一輩子。
「凌雲那邊怎麼樣了?」
殷非垂下眼瞼︰「前兩日得到消息,凌雲已經成功進入萬雪皇宮,相信不久就能找出解主子的辦法。」
所以他才不贊成離月‘胡搞’,但主子堅持,身為下屬,他也只要听命的份。
但願如此吧!
翌日,離月果真得到了紫菀的消息,開心的笑了。
「王妃,紫菀是否已經取得草藥?」其實不用問,她也猜得出來,但她還是忍不住問了。
離月點了點頭︰「嗯,紫菀已經在回來的路上。」
用不了多久,皇甫炎就能恢復如初了。
說實話,她心里還真有些期待,皇甫炎恢復之後的樣子,雖然皇甫炎也有過短暫的恢復,但那時他的眼楮看不見,如果他能看見自己,會是什麼表情。
好吧,某女已經開始擔心自己能不能被皇甫炎看上,愛上。
「娘子,什麼事這麼高興,炎兒也要高興一下。」皇甫炎眨了眨天真的眼楮,湊到離月身邊,希翼的問道。
離月側過頭,好心情的伸出自己的雙手在他的俊臉上輕輕蹂躪,手感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等他恢復之後,這種待遇恐怕就不會再有了。
所以趁現在蹂躪個夠,離月心里就是這麼邪惡的想著。
被蹂躪的某男卻好似十分享受著這種待遇,不但不生氣,還沖離月咧嘴一笑,一旁的白果嘴角直抽,這兩人似乎也太變態了吧,一個是虐待狂,一個是受虐狂,都是不正常的主。
搖了搖頭,還是慢慢退了下去,把空間留給這兩個變態。
「娘子,好模麼?」皇甫炎睜著那雙清澈純真的眼瞳,一瞬不瞬的望著離月,笑著問道。
離月手下一頓,眼角有些抽,訕笑著欲想收回自己的手,卻被皇甫炎緊緊抓住,貼在他臉上,等待著她的回答。
「手感不錯。」不得已,離月只好硬著頭皮回答了一句。
她發現自己好像越來越邪惡了,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大嬸在猥褻小盆友,這個認知讓她有瞬間的羞愧,不過一想,眼前這個猶如小盆友的男人可是她的男人,就連佔他便宜,就算撲倒他也是應該的。
果然,這樣一想,心里舒服多了。
皇甫炎聞言,咧嘴一笑,問道︰「娘子好高興,炎兒也要高興。」
話題又轉了回來,離月抽出自己的手,認真的看著他,在皇甫炎希翼的眸光下說了一句︰「我不告訴你。」
狡黠的眨了眨眼楮,現在的她就像個狡猾的小狐狸,很可愛,第一公子高冷的形象毀之一旦,不過這樣的一面不是人人都可以看見的。
皇甫炎噘著嘴失落的哦了一聲,卻沒有聲音,垂下眸子掩去他眸瞳中復雜的神色。
頭上一重,皇甫炎抬頭看去,正好對上離月那雙帶著堅定的雙眸︰「最多再過半個月,你就能恢復如初了。」
其實心里卻在想,她不能干坐著等,萬一紫菀在路上耽擱了,希望就會變成失望。
皇甫炎眸光閃了一下,隨即笑道︰「開心。」
離月也笑了,心中主意已定,很快便修書一封交于秋子煜,讓他給自己打掩護,如果真的被堯帝或者其他人發現了,一定要幫她一切等她回來再說,而她自己則帶著皇甫炎默默的出了清王府出了城門。
掀開車簾,皇甫炎有些小興奮問道︰「娘子,我們去哪兒?是不是去倚天山莊?」
離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貌似這廝格外喜歡倚天山莊,于是說道︰「炎兒很喜歡倚天山莊麼?」
皇甫炎想也沒想便點頭應道︰「喜歡。」
他的眼神太過真摯,離月不會懷疑半分,「為什麼?」
他似乎並沒有去過倚天山莊,為何會如此熱衷。
「因為那里有娘子啊!」皇甫炎回答得理所當然,卻讓離月眼角直抽。
「我就在你身邊,為何還要去倚天山莊?」離月暗自翻了個白眼,有些無語的問道。
「炎兒不想呆在這里,炎兒想陪娘子去娘子喜歡的地方。」皇甫炎說得認真,清澈純真的眸瞳中,帶著某種堅定。
他就是這麼想的,皇位對于別人來說可能是夢寐以求的事,但是他卻無意于皇位,說他胸無大志也好,窩囊也罷,他只想跟笑笑在一起,只想跟著笑笑,笑笑去哪兒他就去哪兒。
驛館,秋子煜收到離月書信的時候,心中微有嘆氣的份,雖然知道離月是為了皇甫炎的病,可他心里還是悶悶的,不舒服,不過他也只有酸的份。
「你們說本太子的心胸是不是很寬闊,親眼看著心愛的女人跟別的男人雙宿雙飛還要替她善後,光是這份胸襟天下恐怕無人能及本太子吧!」
秋子煜模了模下巴,眼中閃爍著亮光,越想越覺得很偉大,做人做到他這個份上,不是偉大是什麼。
一旁的隨從眼角直抽,原來自家主子也會這麼自戀,臉厚快要追上逸王爺了,不過這話他可不敢說。
秋子煜收拾好離月的書信往懷里一揣,起身優雅的轉了個圈︰「來人,本太子要沐浴。」
隨從的眼角再次抽了抽,主子啊,你什麼時候也變得如此愛干淨了,或許是受清王妃的影響吧,應了一聲,默默的退了出去。
在離月帶著皇甫炎離開清王府的同時,海棠別苑有侍衛正好給清王府傳了消息,只是晚了一步,也讓離月失去了一個知道真相的機會。
只是離月的擔心也不是多余,紫菀那邊還真就遭到了剌殺,而當離月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第一反應便是那得之不易的藥材。
「主子,你放心吧,紫菀不會有事的。」白果安慰道。
其實她心里何嘗不緊張,主子讓紫菀去找的藥材其實就是一個果子,果子摘下來的保質期只有半個月,所以主子才會迫不及待的趕過去,就怕萬一耽誤了,沒想到真的出事了。
「我從來就不擔心這個,傳信給青黛讓他立刻過去跟紫菀匯合,不用留活口。」離月幽冷的眸光泛起點點寒芒,陰森得可怕。
白果應了一聲便去給青黛傳信,傳信的同時又接到了清王府的消息。
「主子,許青瑩她有話告訴你。」
離月眸光一閃,「傳令下去,保護好許青瑩,一切等我回來再說。」
趕了一天的路,皇甫炎精神還算不錯,只是離月眉宇間的疲憊讓他很是心疼,抬手將離月摟在懷里。
「娘子,炎兒累了,我們休息一下好不好?」皇甫炎知道她為何會這麼趕,他其實好想告訴她,不用趕的,那些東西對他沒用,可他說不出口,因為他只想做她心目中的呆子。
離月掀起車簾看了外面的天色,對白果說道︰「我們就在下一個縣鎮落角。」
白果應聲,其實不用離月說,白果也是這樣打算的。
皇甫炎松了口氣,拍了拍身邊的軟榻,道︰「娘子,快點躺下來,這里可舒服了。」
一邊說著一邊扶離月躺下,只是剛剛躺下,外面就傳來一陣驚馬的嘶吼聲,馬車不穩,離月差點從軟榻上滾下來,幸好皇甫炎眼疾手快,將她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