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替母親、三嬸謝過夫人。」
正說著話,肖氏帶著左冰雙上前。
「郡主。」肖氏私下並不會如此客套,可當著眾位夫人面,她也不好與長寧表現的太熟絡。
可長寧救了她們母子的事早已傳開,因此更不能裝作不認識,那此地無銀三百兩的事她可做不來。
「左夫人。」長寧含笑點頭。
周遭夫人一見有張夫人和左夫人帶頭,而這長寧郡主脾氣似乎還挺好,紛紛挽上自家閨女朝著長寧靠上來。
開玩笑,要抱大腿就得趁早。別說裴家本就地位超然,就說與這定安王府的親事就有無數看不到的好處了。
就得趁著長寧還未嫁時好好處好關系,將來人家成了世子妃時才更順理成章。
宋夫人坐在首座見本該討好她的夫人們紛紛圍住長寧,溢美之詞贊不絕口。
不由心頭火起,越看越眼疼。
長寧含笑被圍在中間,笑容不變可眼中的不耐卻是越加深重。
左冰雙看不過眼了,對這麼人的諂媚眼頗有些不屑道︰「方才我過來時見到一處風景挺好的院子,郡,裴小姐可願隨我一同前往?」
長寧目光一亮,頭一次認認真真打量了左冰雙一眼。
覺得這小妮子這麼久不見,越發有眼力勁了。
「正好離開宴還有一會,不如華姐姐隨我們一起去?」
謝婉華聞言,忙不迭點頭︰「好啊好啊。」
工部侍郎封夫人聞言,連忙笑道︰「明珠,你不是也想出去走走嗎?還不跟郡主一塊去?」
說著拉了拉封明珠的手。
封明珠眼中閃過一絲不耐,還是笑著道︰「臣女願隨郡主一道。」
長寧似笑非笑看了封明珠一眼︰「那便走吧。」
「宋夫人,不介意我們出去轉轉吧?」長寧將視線轉回到臉色隱隱發青的靜安候夫人,笑意吟吟道。
宋氏正要說什麼,秦嬤嬤輕輕拉了拉宋氏的衣角,將視線若有若無地投注到了一直沉默不語靜靜喝茶的宋傾城上。
宋夫人眼楮一亮︰「來者是客,怎麼能讓郡主單獨出去?傾城,還不領郡主、謝小姐、左小姐和封小姐去轉轉?」
封家想與長寧套好關系,她不需要,只是這謝婉華也在其中的話自然另當別論了。
與未來小姑子打好關系對傾城日後嫁到謝家也是大有裨益的,她早知道謝家對一雙兒女百般疼愛。
宋傾城無聲地嘆了口氣,她知道母親的心思,也知道母親是為她好。
只是卻從來不管她是否願意。
站起身,宋傾城無聲行了一禮︰「能為郡主效勞是傾城的福分。」
宋夫人這才滿意的笑了起來,她就說她的苦心傾城定能明白。
謝婉華見宋傾城走近,眉頭不自覺蹙起。憑心而論,從前她對宋傾城並無惡感,甚至隱隱為她有宋氏這樣的母親而惋惜過。
但惋惜是惋惜,那是對外人而言。自從賜婚的聖旨下來,宋傾城便是外人眼中板上釘釘的未來謝夫人。
這樣的人家配大哥,實在是委屈大哥了。
宋傾城暗暗苦笑,她自然知道謝婉華對她的感覺了,不光謝婉華,就連謝夫人的態度也很清楚。
今日是祖父的壽宴,謝家身為姻親竟然只來了謝婉華與謝祁弈二人,謝夫人與謝大人雖然也送了禮物過來,可這顯而易見的態度已經明晃晃擺在台面上了。
雖是這麼想著,宋傾城面上仍然掛著淡淡的笑意︰「請郡主、各位小姐隨小女來,府中西園景色頗好。」
宋傾城說著,將長寧一行引到听雨軒外。
一行少女亭亭裊裊行走在湖邊,引得湖對面的男賓紛紛側目。
長寧這才意識到,感情這听雨軒內全是女眷,男賓壓根不用過湖。
宋傾城停在湖邊,面上卻犯起了難色。
這畫舫小巧精致,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能乘坐的人太少了。
方才秦嬤嬤領著長寧、謝婉華,還連帶著二人的侍女,共五人,已經稍顯擁擠了。
回去路上還加了宋傾城、白芷,封明珠、霜花和左冰雙、漣漪。
這樣的陣容少不了要用到三輛畫舫了。
誰與誰一塊就是個問題了。
長寧等人也停住腳步,靜靜等待宋傾城開口。
她到底是客人,客隨主便。
宋傾城目光一閃,微微一笑︰「請謝小姐與左小姐上一輛畫舫,封小姐單獨用一輛畫舫,郡主可與臣女一輛。」
長寧自然沒有放過宋傾城眼中的異色,不置可否地點頭。
謝婉華與左冰雙對視一眼,齊齊點頭。封明珠自然是樂得清靜,不用擠著就好。
謝婉華與左冰雙上到畫舫,便有船夫將船劃走。
封明珠滿含深意的看了長寧與宋傾城一眼,潦草地行了一禮便上了畫舫。
「白芷,去把我披風取來。」
宋傾城前些日子染了風寒,一直斷斷續續沒有好全。雖是四月的天氣了,但她還是穿了一條披風。
此刻披風便被忘在了听雨軒。
白芷埋著頭,恭敬道︰「是。」
長寧這才認認真真打量起宋傾城來,直到白芷消失在宋傾城的視線中。
宋傾城這才抬起頭,認真道︰「郡主請上船。」
見長寧唇畔含著淡笑,定定的看著她。宋傾城無奈道︰「我的時間不多,請郡主上船吧。」
長寧目光閃過一縷深思,抬步上了畫舫。
她倒想知道,她與宋傾城往日沒有什麼交情,便很好奇宋傾城到底想對她說什麼。
「宋小姐要說什麼?」長寧靠在墊子上,好整以暇的看著宋傾城。
宋傾城鎮定自若地坐在長寧對面,鄭重道︰「傾城有一事相求,肯請郡主應允。」
「宋小姐一言不合就有事相求,也不說求的是什麼。」長寧沉下臉,面無表情道。
宋傾城垂下眼眸,舌尖微微發麻,輕輕吐出幾個字。
長寧目光一凝,下意識握緊袖中物事︰「你想換什麼?」
「我知道,郡主並不喜歡臣女,可是那樁親事非臣女所願。」宋傾城頓了頓,自嘲一笑。
「宋小姐到底想說什麼。」
宋傾城鎮定自若的站在長寧面前,下巴微微抬起嘴唇緊抿。睜大眸子鄭重行了一禮︰「今日種種非是傾城所願,只希望小姐能救救傾城。」
「什麼意思?」長寧目光一凝,視線落在某處虛空,話卻是對著宋傾城說的。
她對宋傾城並無好感,充其量就是見過幾面而已,可因著師兄的婚事對她也是白般不爽。
尤其師兄的腿好以後,沒想到這麼快又有賜婚聖旨,鬼知道寧文帝跟著瞎摻和什麼?
這話簡直就是宋傾城的心聲,鬼知道寧文帝發的什麼瘋。
只是她生來便逆來順受慣了,家族安排的親事,既然母親也同意那她也沒什麼好說了。
「裴小姐,我想請您幫我一個忙。」宋傾城知道自己時間不多,若是到了岸邊只怕白芷也在身邊,再想說什麼就來不及了。
這樣想著她挑開畫舫上的簾布,看了一眼岸上的白芷,正要進入畫舫。
深吸一口氣,猛地跪倒在長寧面前︰「裴小姐,我想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