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姝嚇得差點兒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不可置信的看著傅俊謙,明明听見了傅俊謙說的是什麼,可是還是忍不住問道,「你……你說什麼?」
仿佛多問一次,傅俊謙說的話就會變的不一樣了,然而再問多少遍結果都還是一樣的。
「我說慎之有可能又回來了……」傅俊謙的聲音小的都幾乎都要听不見了。
這樣的結果也是他沒想到的,他不過是隨口一說,哪知道周謹就火急火燎的趕回來了,不顧寒冬大雪封山的危險,還有柔然王室的紛亂,竟然一意孤行的回來了,就為了許姝……周謹的舉動也印證了他的猜測,許姝在周謹心里的地位果然非同一般,而許姝對周謹也與眾不同,傅俊謙突然覺得心里悶悶的。
可是別人听不見,許姝卻是听的一清二楚的!周謹回來了!傅俊謙敢這樣說,就意味著周謹肯定是回來了!
可是周謹不是應該正忙著應付柔然的內亂,伺機圖謀回歸之事,怎麼會突然就回來了呢?回到大胤是周謹這麼多年以來苦心孤詣的謀求,如今這個節骨眼上,最是出不得差錯的時候,他怎麼就突然回來了?
「你這麼晚來就為了跟我說這個?」許姝蹙眉,突然覺得哪里不對,周謹要回來就回來,用得著傅俊謙特意冒夜來通知她?
「要是三妹及笄那日你去了,我今天也就不來了!你那天怎麼就不去呢?怎麼就不去呢?」傅俊謙氣的跺腳,許姝那天要是去了,他早早的把事情都說清楚了,今天晚上也就不會被……
傅俊謙郁卒的猛的敲自己的腦袋,「你知道我……我……我有多可憐嗎?你知道外面的天有多冷嗎?我……我……」又在心里默默補了一句︰你知道慎之生起氣來有多可怕嗎?
許姝瞅了一眼裹著貂毛大氅的傅俊謙,是真心沒看出他有挨過凍,思緒卻沒被傅俊謙的話打斷,傅俊謙的言行透著別樣的古怪,難道……
「平寧王現在在哪兒?」
傅俊謙卻突然像受驚的兔子一樣跳開去了老遠,「我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我先走了,你……你保重!」最後兩個字說的格外的沉重。
轉瞬傅俊謙便不見了人影,許姝這才覺察到傅俊謙今天晚上不同尋常的詭異來是因為什麼了!既然周謹回來了,傅俊謙又特意大晚上跑過來找她,就說明……
燈花爆,有客到……
幾乎是在傅俊謙逃走的同時,許姝以最快的速度吹滅了桌子上的燈燭,房間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黑暗能給許姝帶來安全感,在黑暗中她比普通人佔據更大的優勢,這是許姝瞎眼多年唯一的收獲了。
可是許姝還是晚了一步,而周謹也不是普通人,燈光暗下去的一瞬間,許姝才轉身到一半,周謹的手就已經摁在了許姝的肩膀上,將想要轉身躲避的許姝掰過來面對著他,輕聲開口,「長本事了?嗯?敢跑了?」
「沒有!」許姝輕輕嘟囔了一句,偷偷模模動了一下肩膀,思量著從周謹手里逃月兌的可能性。
周謹顯然意識到了許姝的意圖,手掌往下一滑,就捉住了許姝的胳膊,「落在了我手里還想跑?落在別人手里的時候怎麼就不知道跑了呢?」周謹說的咬牙切齒,顯然是在為許姝被慶王所傷的事生氣。
「疼,疼,疼!」許姝一疊聲的輕呼,本想說當時她跑了,只是沒有跑過罷了,卻被疼痛吸引了注意力。
周謹卻只當許姝是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故意這樣說了騙他的,輕嗤一聲,「我還沒用力你就喊疼了,別人都快掐死你了,你怎麼就一聲不吭了?」可是手卻還是不由自主的松懈了力道,對許姝他到底狠心不起來。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喊,只是沒有人能听見,喊了也是白喊!」那一天晚上許姝真正的明白了什麼叫作絕望,要不是她為了以防萬一,在指甲里藏了藥粉,那天晚上她這條小命可就真交待在慶王手里了。
「不自量力!」周謹又是氣憤又是心疼,「誰出的主意?」周謹顯然知道許姝不是那等鋌而走險的人,許姝也不會蠢到拿自己的性命來博,可正是這樣,周謹才越發的覺得生氣。
許姝抿唇,「是個意外,誰都沒有想到慶王會喪心病狂到敢在宮里殺人!」慶王在推倒皇後之後會生出一不做二不休的想要順道除去許姝的想法,這一點許姝也確實沒料到,亦或者她低估了慶王心狠手辣的程度。
「他都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對皇後的肚子動手了,還有什麼是他不敢的?你以為你這條小命能比得過皇後肚子里的龍胎?」周謹氣得一把將許姝摁在椅子上,居高臨下的教訓她。
許姝低著頭沒敢吭聲,周謹說的這些道理她自然都是明白的,可是當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由不得她不鋌而走險,她若是解釋周謹也听得明白,可是即便是她解釋了,周謹一樣會生氣,倒不如索性讓他發泄個夠。
許姝這樣一副任打任罵的態度氣的周謹牙根直癢癢,許姝素來便是這樣的,隨你怎麼「苦口婆心」勸導,事後她依舊是我行我素,你說的一切她一個字都不會听從。
周謹終究是氣不過,掐著許姝的下巴抬起她的頭來,明知道許姝不會回答,還是連聲質問道,「怎麼不說話了?你不是伶牙俐齒的很嗎?怎麼就啞口無言了?」
許姝悶悶道,「你怎麼回來了?」
周謹松開手在許姝對面坐下,寒著臉道,「你說我怎麼回來了!」
果然是因為傅俊謙的多嘴……這麼關鍵的時候,周謹卻因為她的緣故不遠千里的回到大胤,許姝沒由來覺得一陣心虛,「我這不是沒事兒嘛?你回來也沒什麼用!」
「在宮里他沒掐死你算你運氣好,出了宮,他想對你下手可就更容易了!」
許姝乖巧道,「我自是不會再去招惹他了,他也就沒有對我下手的機會了!」
周謹冷笑,「你說的話果然一個字也不能信,不去招惹他?前幾天去廟里堵永樂侯府的人難道不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