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落日的最後的一絲余暉消失在天邊，整個大地被黑暗籠罩，各家各戶亮起了燈光。
而一棟佇立在一片綠色植物掩映下的三層小樓，這會兒也的餐廳也是燈火通明。
與以往略顯冷清的情況不同的是，這次居然很熱鬧。
只是這份熱鬧並不是因為歡樂，而是因為秋後算賬。
馮雲開調來的人手，已經控制了這里，而案子的所有嫌疑人都被請到這餐廳。
甚至在廚房準備晚飯的彭姐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些什麼，就不得不撂下炒了一半兒的菜，戰戰兢兢地被人請到了餐廳。
李老獨自一人坐在餐桌的上首，他臉上的神情晦暗不明。
本來馮雲開是可以悄無聲息地把嫌疑人帶回去訊問，但是李老想當面問問，拗不過他老人家，只得安排了這樣一場「熱鬧」的聚會。
羅頑頑坐在一邊的角落里，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現在她只是個看客。
不過她發現，幾個人里頭，
竟然屬小于的心理素質最高。她臉上甚至掛著一絲笑意，神情懵懂，像是還不知道發生了些什麼。
而最緊張的要數孫秘書，即便他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但不自覺顫抖的手和回避的目光都暴露了他此刻內心的慌亂。
馮雲開使了個眼色，讓大多數他的人退出餐廳，只留了兩個身手好的以防萬一。
「請你們過來，為了什麼，想必你們各自心里都清楚。本來是應該即刻抓捕你們，但是李老想親自听听你們的理由。」
馮雲開掃了對面站著的四個人一圈，語氣篤定，胸有成竹。
「我什麼都不知道呀，清楚什麼？抓我做什麼？」
彭姐率先開腔，她一臉無辜，貌似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一樣。
「彭姐，原名彭曉雲，巧的是，小于的生母就叫彭曉雲。她是你當年進城之前留在鄉下的孩子，你介紹她來這里工作，說是她表姨，實際上是她的生母。為了你的女兒，你倒是什麼都豁的出去。」
馮雲開見彭姐裝傻，就大發善心地點撥點撥她，戳穿了她最不想讓人知道的秘密。
果然這話一挑明，彭姐原來無辜的表情僵在臉上，她的眼珠亂轉，慌了神。
「什麼？！別胡說，這是我表姨！怎麼亂給安吶。」
小于的反應也很大，她像是听了什麼笑話一樣，沖馮雲開嚷嚷起來。
馮雲開笑了一下，並沒言語。
小于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彭姐，卻被彭姐看著她的目光給灼傷了一般迅速移開。
彭姐不傻，既然馮雲開說出這個秘密，就說明他什麼都知道了。她再想隱瞞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看著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兒小于，彭姐內心五味雜陳。
「這是我們的私事啊，就因為這個把我們叫來問話，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了？」
彭姐看小于一臉震驚的樣子，她很想去跟小于解釋一番，安慰一番。但是眼下更重要的是撇清她們的嫌疑。
「我說的是你的作案動機，因為小于懷了李老的孩子，所以你認為李老糟蹋了你的女兒，你要報復，對麼？」
馮雲開故意刺激彭姐，天底下沒有一個母親會願意看到自己年輕貌美的女兒給一個老人生孩子吧？
「我報復什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彭姐矢口否認，垂下眼皮掩飾住自己真是的情緒。
「廚房的花底紙，你試做的各種甜品，我一直在想你到底用的什麼毒藥給李老下的毒？直到我家幼幼無心的一句話提醒了我，你做的甜品總是太甜了。」
馮雲開見彭姐還是不肯交代，就不給她機會主動坦白了。
听到他提起甜品，彭姐的眼皮子跳了跳，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
「你就是把毒下在了甜品里，用的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毒藥，而是汽車防凍劑。我說的沒錯吧？但是你一個廚子，也沒讀過什麼書，你是怎麼知道汽車防凍劑是甜的，而且有毒呢？這防凍劑又是從何而來呢？」
馮雲開說到這里，彭姐已經整個人在打顫了，她沒想到這麼天衣無縫的手段居然被這個年輕人不到一天的時間就看穿了。
看到彭姐成功被自己的分析震懾住了，馮雲開的視線轉向一邊不發一語裝不在似的孫秘書。
「孫秘書，小于很漂亮吧？她一來這里工作你就愛上她了吧？可惜她卻看上了富貴權利，不屑跟你這個跟在李老身邊忙前忙後的小秘書相好。所以你恨奪走她的李老，你要弄死他，對不對？彭姐就是你的同謀，防凍劑有毒且有甜味都是你告訴她的吧？防凍劑你一個管理著李老專車的秘書，弄來簡直易如反掌。你說是嗎？」
懶得再一一訊問，馮雲開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他的分析說了出來。他一邊說，孫秘書一邊冒冷汗。
「才不是呢！我和小于是真心相愛的！是李老！是這個老不羞的霸佔了小于！」
果然是個痴情種子，跟在李老身邊工作好些年了，卻因為愛上了小于而選擇背叛李老。
「哦？原來是這樣啊，那是李老棒打鴛鴦嘍？你肯定特別恨他吧？恨不得他死。」
馮雲開雙手插在褲袋里，微微弓著身子看向激動的孫秘書。
對上馮雲開探照燈似的雙眼，孫秘書抖如篩糠，雙手緊緊握成拳頭。
他明白，若非掌握了真憑實據，李老不會安排這麼一場戲，現在死扛也月兌不了罪的。
「那都是你的猜測，你們沒有證據證明。」
孫秘書抖了個機靈，想試探一下馮雲開是否手里有證據。
「哦豁，看來孫秘書這些年沒白在李老身邊工作。腦子轉得很快嘛。不過真可惜，我的人在廚余垃圾里找到了防凍劑的瓶子，還成功取到了一枚成年男子的指紋，雖然沒有經過對比，但是你猜會是誰的呢？而另外幾枚女性指紋，想必就屬于咱們的大廚彭姐吧？」
馮雲開可不是吃素的，他一面在周旋調查，一邊已經暗中派人搜羅證據了。
這個年代的人，對刑事偵查的手段還不甚了解，所以作案留下了很多「尾巴」，正便宜了擅長痕跡勘驗的馮雲開。他搜羅罪證簡直一搜一個準兒。
孫秘書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褪去血色，變得慘白，冷汗掛在他的額頭，一副大勢已去的頹然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