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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糕點有毒

沈梓銘蒼白的小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瘦小的身體好似風輕輕一吹便會倒似的,她艱難地張開蒼白干裂的嘴唇,輕聲問道︰「皇上,臣妾這是得了什麼病?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沒事吧。」

顏墨還未能發出一語,就感覺喉頭有些哽咽,他不知道該怎樣安慰眼前這個快要死了的虛弱的女子,噩耗沒辦法說出口,那會擊碎她最後的希望。

良久,顏墨伸出寬厚的手掌,只是理了理沈梓銘耳邊的碎發,張了張嘴,終是什麼都沒有說出口,也不忍心說出口。

沈梓銘見顏墨不發一言,心里隱約猜到了幾分,卻不敢再想下去,兩滴淚水悄無聲息的自眸中滴落,失一會兒神,露出一個慘淡的笑,問道︰「我們的孩子,是不是沒有了?皇上,求求您告訴臣妾,我們的孩子,是不是不在了?」

顏墨轉過了頭,不忍去看那雙滿是悲戚的淚眼,更不忍告訴她現實有多麼殘酷。

「孩子還在,你且放心。你只是由于懷胎身體虛弱而暈厥,太醫囑咐好生休養。」他到底還是沒能說出那些令人心碎的話,只不過是一個將死之人,騙騙她又何妨?倘若讓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只會令他更加痛苦。

沈梓銘听到這話,終是松了一口氣,她費力將手輕輕放到肚子上,露出一個蒼白又慈愛的笑容︰「我是不是病的不輕,現在虛弱的樣子是不是很憔悴?等我將身子養好了,再給我們的孩子做一些小衣裳,等他出生了之後就可以穿上漂亮的衣服見他的父皇了。」沈梓銘掙扎著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使不上力氣,雙手舉起又軟軟的放下。

顏墨見沈梓銘想要起身,便輕輕扶著她的身子,將她扶了起來,依偎在自己懷中。這些動作仿佛耗盡了沈梓銘所有的力氣,她臉上身上全是汗珠,一顆顆滾落下來,消失不見。

「當心些身子,不要著涼了。」顏墨將被子給沈梓銘蓋好,心中酸澀無比,一時無言。

沈梓銘微微喘著粗氣,聲音越來越小,如蚊蠅一般︰「皇上喜歡男孩還是女孩?不過都沒關系,臣妾準備了兩種不同顏色的衣服,若是……若是男孩,便給他穿墨藍色,若是女孩,便是粉色,皇上您看這樣可好。」沈梓銘拿著顏墨的手,放到了自己微微隆起的小月復上。顏墨的神色變得晦暗不明,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隔著衣料附著沈梓銘的肚子,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使他心中一痛,手上像是著了火一般滾燙、灼心。

「不要再說了!」顏墨終于忍不住打斷了她,他听著沈梓銘的呢喃,心如刀割一般,恨極了如此心狠手辣對沈梓銘母子下毒的人。若是讓他查出來是誰動的手腳,一定要讓她給自己的孩子陪葬。

看見沈梓銘微微有些詫異的看向自己,自覺失言,不願打擊她,便又溫聲說道︰「這些事情可以以後再討論,你大病初愈,身子十分虛弱,朕怕累著你,和朕的孩子。」

沈梓銘扯著嘴角笑了笑,臉色蒼白的幾乎透明,嘴

唇也無血色,聲如細絲︰「皇上,臣妾確實覺得有些累了,想要歇息片刻,待臣妾身子爽利了再伺候皇上。」沈梓銘覺得自己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眼皮像是要打架,止不住的往一塊兒湊。

顏墨點了點頭,他知道,沈梓銘的大限將要到了,他輕輕的把她放到床上,仔細地掖了掖被角,細致地有些不像他。他不知道說些什麼,說什麼也挽救不了眼前人的性命,只長嘆一聲道︰「你累了便睡吧,朕在這陪著你,等你睡著了朕便離開。」說著便從床上起來,走到了床邊。

沈梓銘微微點了點頭,若是平時,她絕不會留皇上一人在此,可是今日,她真的是太累了,許是自己的病還好所以覺得累著了吧,以後可要仔細些,不能傷著肚子里的孩子。好累,使不上半點力氣,或許……睡一覺便好了吧。沈梓銘心里想著,便瞌上了眼,輕而均勻的呼吸形成了一種奇妙的節拍。

顏墨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只是站在這里,死死地盯著沈梓銘,像是要把她最後的身影刻在眸中一般。

她就那樣安靜的睡著,本就白皙的小臉如同精致的瓷器一般白女敕細滑,長長的睫毛輕顫,投下一小片扇形,圓圓的眼楮緊閉著,挺秀的鼻梁下櫻唇微抿。中毒之後的虛弱並沒有使她的美減少一分,反而使她看起來更加美好,如同一個精致而易碎的瓷女圭女圭。

沈梓銘安靜的睡著,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沒了聲息。那個活生生的人,就在自己的眼前安靜的走了,那個活潑好動,平日里喜歡玩鬧的人安靜的像是睡著了,卻再也不會醒過來,睜著圓圓的眼楮,俏皮地笑著,露出兩個可愛的梨渦。

顏墨雙拳緊握,雙目猩紅,他將桌上的茶具全都揮了下去,摔的四分五裂,卻依然壓不住滿腔的怒火與痛苦。

屋內伺候的宮人都哭紅了眼楮,為這個對自己還算不錯的主子,也為不知未來何處安身的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顏墨終是泄了氣,抬手吩咐道︰「小騰子,將婉婕妤按照妃位的禮儀厚葬了吧。另外,傳旨給婉婕妤的家人,就說婉婕妤得了急病去世了,讓他們……節哀順變。」顏墨的聲音嘶啞干澀,帶著濃濃的怒意,他恨不得立刻將下毒之人找出來碎尸萬段,方解心頭之恨。

「皇上……林寶林醒了,想要過來面見皇上。」一位宮女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急急地道。

宮女的話音未落,林清淺已然出現在眼前,她扶著素素,拖著虛浮的腳步走了過來,面上滿是急切之色。

「婉婕妤怎麼樣了?可是醒過來了?」林清淺甚至忘了行禮,就這麼直勾勾地看著顏墨,火急火燎地問道。

顏墨也並未計較她的禮儀之失,只是看著林清淺,眸色變得晦暗不明,好一會兒才張口,「婉婕妤,醒不過來了,她薨了。」

「薨了,是什麼意思?」林清淺澀聲道,顏墨的話,令林清淺嬌艷如玫瑰的雙唇在這一刻褪盡所有

顏色,春日陽光下蒼白如蠟,好一會兒,她方才從震驚中緩過來,澀聲道︰「什麼?薨了?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林清淺不住的搖頭,如同瘋魔了一般。死了?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死了?明明一個時辰之前,兩人還在喝茶聊天,這不過兩個時辰,現在他們竟然告訴她,沈梓銘死了,好好的人就這樣沒了?叫她怎能相信?小騰子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如一把尖錐,鑽過皮膚、經絡一直刺到骨髓里,痛得她渾身冒冷汗。

顏墨沒有說話,他不願再提,只是暗暗給小騰子遞了個眼色。

小騰子心領神會,向前一步,恭聲道︰「婉婕妤確是故去了,奴才們親眼看到的,林小主節哀順變。」

林清淺似沒有听到一般,只是不住地搖頭,突然,她抓住素素肩膀,用力搖晃著,大聲喊道︰「素素,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對不對,梓銘好好的怎麼會死呢?他們騙我的對不對?」

素素心中酸澀無比,她不知道怎樣開口,只是搖頭,淚水流了滿臉。

顏墨看著淚流滿面的二人,眼中閃過一抹復雜的神色,指著沈梓銘吃剩的糕點問道︰「林寶林,朕問你,這玉芙蓉糕可是你親手做的?」

林清淺還沒有從打擊中緩過勁來,猛然間听到顏墨叫自己,只是機械的點了點頭,拿著帕子一個勁的抹眼淚。

「那在你制作過程中你可曾假手于人?在糕點送到婉婕妤面前時,都有誰見過這份糕點?」

「除了我與素素,不曾有他人。」林清淺有些怏怏,不明白顏墨為何一直詢問糕點之事,也並未思量顏墨話中的深意,只是靠著素素低低地哭著,沉浸在痛苦之中。

「那你可知,這糕點有毒?」後面兩個字,顏墨刻意咬重了幾分。

听到這話,林清淺的淚水滄然而下,身子搖搖欲墜,幾乎要站不穩了。「不,不可能,這糕點怎會有毒?」林清淺驚得後退了幾步,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婉婕妤,便是被這糕點毒死的。」顏墨面無表情地補充道,眼里閃過不明的情緒。

今兒是怎麼了,怎麼他們說的話我好像听不懂一般。林清淺覺得頭痛無比,像是要裂開一般,眼前的人和事也變得模糊不清,朦朦朧朧像是隔了一層霧一般,他們說的話也變成了奇怪的字符,在她的腦子里盤旋。

素素見自家小姐呆愣著不出聲,急忙跪下︰「皇上明鑒,我家小主與婉婕妤素來交好,情同姐妹,又怎麼會下毒害其性命?又怎會在自己親手做的糕點中下毒讓人懷疑自己?此事漏洞百出,想必是有心之人精心安排,皇上您可千萬不要著了他們的道啊。」

顏墨看著眼前的眾人,只覺得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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