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人不太喜歡陌生的環境，也不喜歡廢話，所以我就問一句。」
蔣繼深說到這兒，頓了頓，眸光卻是透著幾分凌厲，「這個月，9號晚上，在醫院的後花園，和一個黑衣男人交談的人，是哪位？」
話音一落，站著的兩個白大褂醫生，誰都沒動，但卻是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
蘇眠也看了一眼兩人，好像臉上都是很坦然的樣子。
她是攝影師，其實算起來，也挺能捕捉那些細微的表情的。
只是眼前的這兩個，一時也分不出來，誰藏著貓膩。
「都不說是麼？」蔣繼深彎了彎唇角，抬手叫來了站在邊上的院長。
「我就不浪費大家的時間了，我做事也不講什麼道理，如果沒人站出來，那我就認為兩人都是，院長，你懂我的意思了？」
院長不敢有絲毫的猶豫，連忙點頭，「是是是，明白了。」
這才轉身看著兩人，「張主任，吳主任，你們兩，也都是我們醫院的人才，但…真的很抱歉，如果是有一些我無法承受的事，我還是需要和你們解約的。」
兩個醫生都已是混到了主任的級別。
當然也不會擔心一個醫院的解雇，他們會找不到工作。
蔣繼深在這個時候又低聲說︰「出了這個門，之後應該不會再有別的醫院要你們。」
他那種坐在高位上的領導者姿態，此刻彰顯無遺。
把會客室的凳子，襯得跟龍椅似的。
而此刻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像聖旨。
蘇眠反倒是有些尷尬起來，要是都不是這兩人，不是有點兒「亂殺無辜」的意思了麼？
但這話一落，其中一個醫生果然是不淡定了，「管我什麼事？那天晚上是我值班的，但我沒見過什麼男人。」
說話的這個姓吳。
叫吳全林。
而另外一個比較沉默的，就是張主任。
張主任這個時候似乎是看了一眼吳全林，這才說︰「沒有做過的事，也沒有辦法承認，如果蔣先生一定要封殺掉我們兩個人的職業生涯，我們肯定是斗不過你們資本家，我手上還有幾個病人，讓我交接一下吧？」
院長在邊上也急得很。
其實這個張主任，醫德是很好。
很多病人都對他贊不絕口，不是萬不得已，他是不想失去這樣的人才。
可蔣繼深這兒……
才這麼一想，蔣繼深就揮了揮手，讓兩人都可以先離開了。
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院長帶著兩個醫生先走了。
蘇眠心里卻是疑惑得不行，抓著他的手腕，問︰「你真的要讓兩人都做不成醫生嗎？其實也沒這個必要的，萬一不是他們……」
「是他們。」
蔣繼深篤定的口吻，「你那天看到的只有一個人，但看今天這個情況，這兩人應該是一起的。」
「啊？」
「不然你以為，他們可以這麼淡定？」
「兩個人？」蘇眠想了想，認同說︰「那倒是，當時黑漆漆的，誰知道還有人站在邊上呢？那你打算怎麼樣？真的讓他們無路可走嗎？其實我也不知道那個男人…到底是誰，沒有線索就算了，沒必要拿病人的生命危險來開玩笑。」
蔣繼深反手捏著她的小手。
反復在自己的掌心之中摩挲著，指月復帶來的顫栗，讓人無法忽視。
而男人聲音低沉，不如剛剛那般盛氣凌人，帶著絕對的耐心︰「我們進來了之後，他們就一直都沒什麼動靜，顯然是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之前我也已經是讓醫院調查那天晚上值班的人，但凡是和自己沒有關系的，都會撇干淨，但這兩人都保持沉默，是因為他們誰都不想出賣誰，也不能出賣誰。最後我說，可能是會斷送職業生涯，一個就比較激動，另外一個就比較淡定。其實很明顯，是不是？」
蘇眠若有所思，「嗯。」
「現在還不知道他們到底是瞞著什麼事，但到時候他們肯定是會找去罪魁禍首，我會派人盯著的。」
蘇眠看了他一眼，「會不會太過了？那個姓張的，我感覺他對病人還是很負責的。」
蔣繼深捏了捏她的臉，「很多時候，很多事，都不是負責，好心，可以去概括的，好人未必一定是都做好事，壞人就未必一定都做壞事。」
他循循善誘的語氣，像一個長輩給一個晚輩傳授人生的那些感悟。
蘇眠就像一下子回到了幾歲的孩童。
其實這些東西，她都是知道的，只是蔣繼深再是用這樣的語氣和自己說，她就感覺自己好像是可以什麼都不用懂。
「那你有做過壞事嗎？」她忍不住問。
蔣繼深︰「那得看你定義的壞，是哪種程度的。」
「殺人放火？」
「寶貝，我不是什麼粗鄙的野蠻人，比起殺人放火這麼直接粗暴的方式，我更喜歡用殺人不見血的方式。」
蘇眠切了一聲︰「那之前還有人不問青紅皂白就打人呢，你不是野蠻人？」
蔣繼深听出她是在調侃自己，他起身，走到了蘇眠的面前，雙手撐開直接就壓在了她凳子扶手的兩處，將她整個人逼在了自己的勢力範圍之內，男人身體微微傾斜，似笑非笑看著她︰「那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不冷靜麼？」
蘇眠，「……」
「嗯？」
他不允許她躲避，「怎麼？回答不了了？剛剛不是還挺能說？」
蘇眠︰「哎哎哎，說話就說話，外面呢，別動手動腳的。」
蔣繼深笑了笑，雙手直接就撐過了蘇眠的兩側腋下，竟是把人給抱了起來，「我這才叫動手動腳，既然新家都讓火給燒了，晚上睡我那邊去。」
蘇眠兩條腿在半空中晃了晃，「喂，放我下來，一會兒來人了，讓人看到像什麼呀？！」
「你說像什麼？」
「什麼都不像。」
「不像我抱著一個整個世界？」
……
醫院的後樓梯口。
吳全林看了一下樓梯口，一整條下去，都是空蕩蕩的安靜。
他知道不會有人，這才拿出手機來。
剛要聯系，邊上忽然就伸出只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