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眠本來就有些躊躇不前的感覺。
現在被蔣繼深這麼一看,頓時更不自然起來。
想到那天,兩人是不歡而散,現在還是自己主動過來。
蔣繼深卻就這麼看著自己,臉色還是那樣冷硬的,眉宇間都是戾氣,蘇眠就更是有些站不住腳了。
他不能說幾句話麼?
她都已經來了。
「…是你的助手打電話給我。」
蘇眠越發覺得,這麼站著,實在是尷尬,她終于是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你,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蔣繼深還是不出聲。
這樣子算是什麼意思?
蘇眠忽然就有些委屈起來。
本來那天的事,她承認自己當時後面說的幾句話,的確…
但是,難道就只有他可以莫名其妙對自己發脾氣,霸道地不允許自己做這個,見那個的。
他自己身邊的女人呢?
人家都已經是直接找到自己的面前,說三道四的,她就不能有點兒脾氣了?
這幾天,她的確是沒找過他。
但他似乎也是一樣吧?
人和人本來就是平等的,憑什麼就只能是他州官放火,不許她百姓點燈了?
蘇眠看蔣繼深還是一張面癱臉。
而且周身的氣場低冷,都說了,禍害遺千年,呵,她還真是瞎操心,他這樣的人,怎麼就可能出事?
她抿著唇,想著轉身就走,腳底卻好像是黏著強力膠,讓人提不起來。
「你光是鬧騰醫院的工作人員也沒什麼意思吧?人家給你輸液而已。」
蘇眠又是說了一句,察覺到自己話多了,本來到了嘴邊的那句︰「你好好休息」,硬生生的,還是咽了回去。
算了,她真是瘋了,才會不顧一切跑過來。
蘇眠轉身就走。
剛邁出去的腳步,卻是猛地听到身後一陣動靜聲,緊接著,她的手腕就被人一把拽住。
男人的掌心不再是以往那種溫熱的,冰涼無比。
蘇眠心微微一抖。
「為什麼過來?」
他的聲音近在咫尺。
這麼多天了,蘇眠大概是可以想到,他可能情緒也不太好,所以才會這樣折騰自己的身體,和身邊的人。
可她也始終都堵著一口氣。
她都不知道為什麼,才就是認識這麼段時間而已,他對自己的影響,遠遠超過了自己的預計。
「…我剛剛說了,你助手……」
蘇眠暗暗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听上去正常,「你放開我,既然你沒事,我就走了,我還有事。」
「我問的是你。」
蔣繼深一動不動,大掌緊緊扣著蘇眠的手腕,蘇眠都覺得手腕被他給捏紅了,她知道掙扎不開,也不掙扎了,卻是有些懊惱,「我剛剛回答了」
面前忽然一晃,蔣繼深另一只手蠻橫地捏著她的肩膀,把人直接給扯了回來,蘇眠來不及做出反應,人就已是被男人直接頂在了牆上。
他眸光陰冷凝視著自己,「回答我。」
蘇眠覺得他有病吧,她已經回答了,他在執著什麼?
「放開我,我回答你了!」
「我不要听那些借口,我要听你的心里話。」
蘇眠,「……」
她的眼眶忽然就紅了。
這些天來,壓抑在自己胸口的情緒,就像決堤的洪水,恨不得是把自己所有的理智都給沖走。
她的身體一開始是僵硬著的,漸漸的,就開始發抖。
那雙水汪汪的大眼楮里,慢慢就開始蓄滿淚水。
蔣繼深楞了一下。
可能是也沒想到,她怎麼就忽然掉眼淚了。
等那些溫熱的淚水順著自己的臉龐滑落下來的時候,蘇眠才意識到,自己這滿腔酸澀的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忽然就開始心慌意亂起來。
一路上的擔心,所有的思緒好像都是被打亂了,不知所措,到了最後見到了他,他卻只是冷著臉,她才開始覺得自己可能對他而言,也不過就是可有可無。
雖然楊特助一直都在說什麼,他會願意听自己的。
這好像是在告訴著自己,他是因為自己才會如此。
可他反應冷淡,蘇眠不敢自作多情。
而現在,他一遍遍非得要讓自己回答出來的問題,卻好像是一個響亮的耳光。
狠狠扇在了自己的臉上。
她覺得,他就是在逼著讓自己去承認那點心底深處不敢示人的情愫。
他是什麼意思?
是不是在打她的臉?
那天是他問的那些問題,她全部都否定了,現在不過就是要讓自己去承認而已。
蘇眠內心酸脹,從來不曾在一個男人面前如此丟人現眼,可情緒來了,就恨不得是把所有的眼淚都給擠出來。
她控制不住。
「哭什麼?」
蔣繼深抬手,皺著眉頭,幫她擦了一下眼淚。
這不擦還好,一擦,蘇眠就感覺到自己的情緒好像徹底崩了,那些眼淚更是爭先恐後……
蔣繼深手指一抖,「你不願意回答?不用在我面前哭。」
蘇眠心一抖,哽咽著嗓子,「…你放開我。」
「放開你做什麼?忙著去相親?」
蘇眠,「……」
「打扮成這樣,給哪個男人看?」
蘇眠氣急敗壞,「不用你管!我就不應該過來,你死了和我有什麼關系?蔣繼深,放開我!」
「那你為什麼要過來?」他重新回到了那個問題上,「怕我死了麼?嗯?舍不得我?」
蘇眠淚眼迷蒙,一口氣哽在嗓子眼里,胸口激烈起伏了兩下,緊緊抿著紅唇。
她今天化妝了,這會兒眼淚完全是讓自己的妝給花了。
蔣繼深還伸手用力擦了兩下,蘇眠都可以預計到自己的臉是有多麼的難看。
她用力推著蔣繼深,「誰舍不得你了?放開我,你的特助告訴我,你快要死了,我就是來看看你死沒死。」
「讓你失望了?」
蘇眠,「……」
「蘇眠,我死了,你可以找別的男人了?那些男人會比我好?」
蘇眠知道他有時候嘴特毒,但現在說的這些話,搞得自己好像是有多缺男人,她氣的都快要炸了,本來還是因為難堪掉眼淚,現在更是覺得自己矯情死了。
難受加郁悶,不斷推動著她的情緒,「你混蛋!蔣繼深,我討厭你,這輩子都討厭你,我恨死你了,你放開我,我就是缺男人,外面任何一個男人都比你好,他們都比你好,你滿意了吧?放開,放開」
「不放。」
蔣繼深捏著她的下巴,低頭就吻住她,霸道的言辭,卻已是染上了絲絲懇求的味道
「那我就殺光他們,讓你只看得到我一個人。」
「好不好?」
「我不許!我不許你去見任何男人!」
「是我輸了,我不會放開你,是我舍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