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眠沒說話。
蔣繼深也不著急,似乎就是在比誰更有耐心一些。
這個電話,有那麼幾分鐘,就變成了沉默的對峙。
電波的聲音微弱的,幾乎是听不到的,然而男人的呼吸聲,就更為明顯了一些。
蘇眠下意識就想到了他溫熱的胸口。
那些男人強勢抱著自己坐在他腿上的姿態,都仿佛是變得清晰起來。
她臉色更紅,終于還是出聲,打破了這詭異的沉默,「…我不是,不是要問你個,你能好好說話麼?」
「你想讓我怎麼和你好好說?」
「……」
蘇眠跳過這個讓人無法直視的話題,「蔣繼深,你是不是讓人暗中跟著我?」
「怎麼?」
就知道她也不會平白無故就打電話給自己,還是一連兩個,蔣繼深情緒稍稍淡了一些,「有什麼問題?」
蘇眠,「…我想你幫我問一下,暗中跟著我的人,是不是有看到,一個黑衣男人。」
蔣繼深︰「黑衣男人?怎麼回事?」
「不是,不是要傷害我。」她沒有防備的時候,解釋的聲音都是軟軟的,「你別亂想,就是,我總覺得有點熟悉,但一直都踫不到正面,如果是你有暗中跟著我的人,應該也會有所察覺的。」
蔣繼深沒出聲。
手機就一下子重新陷入了寂靜。
蘇眠還以為信號出了問題,「喂」了一聲,「蔣繼深,你有听到麼?」
「听到了。」
蘇眠,「……」她半響才「喔」了一句。
忽然就覺得,自己這樣,算不算是…越軌了?
他可能是不高興幫自己問吧?
又或者是,其實沒有人暗中跟著自己呢?
自己這算不算是自作多情?
蘇眠越想越是覺得尷尬,一時腦袋發熱,做的這些,到底算是什麼?
「那個,那我先掛了。」
「問到了。」蔣繼深忽然說︰「你現在過來,我告訴你。」
蘇眠一楞︰「…問到了?」
「你不是想知道什麼黑衣男人麼?過來我這兒,有你要的答案。」
蘇眠有些不相信,「這麼快?可你一直都在和我講電話。」
「和你講電話不妨礙我去問一下我手下的人,他們辦事的能力一直都很不錯,怎麼,你不相信我?」
蘇眠咬著唇,覺得蔣繼深這麼說也是合理的。
就是,她總覺得,「你過來,我告訴你」這話帶給自己的畫面感,就像男人舉著一顆棒棒糖,在誘哄著一個三歲的小姑娘。
「我下午還有工作。」蘇眠低聲說︰「不能過去,你就在電話里告訴我不好嗎?」
「不好。」
蘇眠,「……」
「我想見你。」蔣繼深說︰「我在公司,你現在過來。」
然後電話直接被掛斷。
蘇眠,「……」
她捏著手機,猶豫了片刻,最後竟也妥協了。
去的路上,蘇眠給自己做的心理建設是,她真的對那個總是出現在自己周圍的黑衣男人太過好奇了。
熟悉的感覺如此強烈,她不弄清楚,怕是會如鯁在喉,寢食難安。
對,只是這樣而已。
蔣繼深倒真沒框蘇眠。
這種事,24小時暗中保護著蘇眠的人,觀察能力自然是比蘇眠要更強一些。
在和蘇眠通話的時候,他就直接用電腦,問清楚了。
蔣繼深一直都有暗中保護的人,對方是一個受雇佣的組織,身手非凡。
組織人員不是很多,蔣繼深剛接觸上的時候,就是因為三年前,在紐約的那場大火。
那場火是沖著自己來的,當時他差點就死了。
之後,他就開始雇佣那些人,在暗中保護自己。
這次蘇眠出事,他就把人直接放在了蘇眠的身邊。
常年聯系的方式就是郵件。
對方可以在幾秒鐘內就立刻回復雇主的消息,並且準確率是100%,蔣繼深對這些人到底是什麼背景之類的,都沒興趣知道。
換句話說,他蔣繼深對世界上很多人和事都沒興趣。
以前他關心的,大概就是自己,和自己想要擁有的事業。
而現在,顯然是多了一個蘇眠。
他就知道,對方代號叫a。
a給自己的回復就是
的確是有一個黑衣男人,但對方反跟蹤能力非常強,他們的人似乎也沒能跟上。
今天是在攝影棚門口發現的人。
【蘇小姐如果也有所察覺,那麼這個人應該是注意蘇小姐有一段時間了,抱歉,蔣先生,目前我們所知道的就是,他沒有對蘇小姐造成什麼傷害,但具體的,還是一片空白,我會盡快讓人調查清楚。】
蔣繼深合上電腦,習慣性伸手模了模自己的喉結。
面上卻是有些涼意。
是誰在跟蹤蘇眠?
同一時間,京市另一座商業大廈里。
梅遙霖剛結束了會議,秘書就過來,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梅遙霖伸手扯了扯領口,挑眉道︰「帶他過來。」
兩分鐘的樣子,秘書就帶著一個男人進來。
穿著襯衣牛仔褲,帶著鴨舌帽,十分普通的打扮,不過眼神賊兮兮的,加上肩上還掛著一個相機,一看就是那種常年搞偷拍的狗仔。
梅遙霖點了一根煙,眯著眼楮,「听說你拍到了好東西?」
對方立刻就上前,「是的,梅少,您看一下。」
梅遙霖接過了對方送上來的相機,隨意看了幾頁,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蔣繼深和蘇眠。
嘖,這麼激烈?
在停車場,就這樣難舍難分了。
不過他一點都沒意外的表情,讓狗仔心里有些沒底。
他可是準備拿著這個,敲詐一筆的。
如果梅遙霖對這個不感興趣,那到時候不是白扯?
蔣繼深這人的料,說實話,他們這些小記者是不敢隨便爆的。
到時候會直接被蔣繼深給弄死。
但他的商業競爭對手就不一樣了。
梅遙霖當然不是沒有興趣。
蔣繼深和蘇眠的事,他早些時間就已是有所察覺。
雖說是繼兄妹,但到底是沒血緣的。
他們真的在一起,也就是關系亂了一些,還不至于會讓輿論將他們兩人給噴死。
他沒有推測錯誤的話,唯一反對的人,應該就是蔣慶洲和蘇音琳。
只是這種東西,到了自己的手上,那就是自己來處理。
蘇眠……
梅遙霖看著照片上女人的側臉,腦海里卻是想到了另外一張臉。
他竟是覺得,如果真的對蘇眠出手,以後虞酒是不是會徹徹底底把自己規到小人,偽君子那一類?
梅遙霖皺眉,心里低低操了一聲。
他從來都是被人說成笑面虎,老狐狸。
竟是在意一個女人的想法?
他是瘋了不成?
他直接把相機放回去,撢了撢煙灰︰「我這兒是不需要這些,不過我可以給你指一條明路,你去高價買給他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