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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前路漫漫其修遠

隨著太陽的漸漸偏移,照進屋內的陽光愈發地多了起來。柔和的光線照耀在寒月與南宮珩的身上,似是為二人周身鍍上了一層朦朧的光暈,仔細看去,仿佛還能看到在陽光中蹁躚起舞的塵埃。

寒月如此裹著紗布的模樣應是有些人的,只是她的一雙眸子清瑩透澈,宛如兩潭秋水,又仿若月色下的淺色琉璃,直叫人看了進去便移不開眼,也便不會令人覺得她此等的模樣是有多嚇人。

南宮珩繼續說著,「在朝堂之上,我和南宮自可憑本事博弈,可是南宮有我不具有的優勢。他是父皇的嫡長子,他的背後有皇後以及皇後的家族撐腰,要想打垮他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我需要你的配合。」

南宮珩頓了頓繼續說道,「太常卿柳逸的女兒柳沅芷不日將要入宮為妃,可是她得性子太過于柔順,以她一己之力必定無法在宮中生存,更遑論將皇後拉下馬,所以我需要你以她婢女的身份隨她一同入宮,竭盡全力扶植柳沅芷,幫其獲得皇上的寵愛,並助其在後宮中立足。」

南宮珩平平淡淡地說出了這樣一番驚天言論,好似只是說著今天吃什麼一般稀松平常,可是就這簡單的幾句話在寒月听來卻已然暗暗心驚。

寒月稍稍平復了一下心情說道,「成王殿下真是太高估我了,我自問沒有那樣的本事。我恨南宮和蘇煙沒錯,可是皇後是無辜的。」

「皇後無辜?呵……」南宮珩不禁為寒月的天真感到好笑,「在這後宮之中可沒有人是無辜的,也沒有人是絕對干淨的,只有手染鮮血的多少不同罷了。在皇後誕下南宮之前,為何宮中會有這麼多孩子或是胎死月復中或是出生後即夭折?為何不斷有嬪妃一尸兩命?為何存活下來的只有公主沒有皇子?這些為什麼你可曾仔細想過?」 南宮珩雙目灼灼地盯著寒月一字一句地說道。

照南宮珩這話的意思來看,這些事情可都是皇後做下的?!一番話听完,寒月背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沒想到看上去端莊大方,溫婉賢淑的皇後竟也做了這麼傷天害理的事情。真是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吶。

寒月眉心一跳,說道,「若是我與柳沅芷將皇後拉下馬了又如何?到時你可會讓我們安穩地活著?難保最後不會為了你的大業、為了你的母妃將我們除之而後快。卸磨殺驢,鳥盡弓藏。」

提到母妃二字,南宮珩的臉色微微變了變,他漸漸收斂了嘴邊一直噙著的不羈的笑意,眼中閃爍著晦暗不明的光,「寧賢妃?呵,宮中眾人皆以為寧賢妃與我母妃是姐妹情深,就連父皇也這樣認為,可是我卻清楚地知道事實的真相並非如此!當初的她為了自己那點齷齪的私心,不惜毒害了我的母妃。所以,她對我而言,是殺母仇人,此生不共戴天!」

在南宮珩的眼中,寒月仿佛看到了熊熊燃燒的燎原烈火,又仿佛看到了想要席卷一切的驚濤駭浪。不過,也只是短短片刻,他又恢復了平靜,「放心,你們既然是我的盟友,那我就絕不會動你們。」

寒月知道南宮珩乃是已故靜修容所出,後由寧賢妃撫養長大,卻不知其中竟有這樣的糾葛。如此一個接一個的重磅消息,宛若一個接一個的浪頭打來,將寒月壓的喘不過氣。

若說听了南宮珩的提議後寒月一點都沒動心那是假的,最好撫平恨意的方式就是復仇,寒月又何嘗不想親眼看著南宮和蘇煙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可是寒月想到了自己那慈藹的雙親,她不是一個人啊,何況宮內危機四伏,大有可能會有去無回,她可不願讓自己的父母白發人送黑發人,更不願拖累雙親。想了片刻,寒月還是斬釘截鐵地回絕了南宮珩的提議,「成王還是請回吧。救命之恩我定會想辦法報答,做牛做馬無怨無悔,只是這件事,我是不會去做的。」

南宮珩聞言後,不急也不惱,只是意味深長地說道,「別這麼早就下定論,你說不定會答應的,現在跟我去一個地方。」

大街上叫賣聲此起彼伏,往來人流絡繹不絕,南宮珩與寒月坐在馬車里亦能感受到市井的熱鬧,可是此刻,無論多繁華的景象都引不起寒月的絲毫興趣。

兩個時辰過後,馬車終于停了下來。南宮珩示意寒月去掀開車窗的簾子,寒月不明所以,她帶著疑惑,伸手緩緩掀開了車簾。馬車停下來的地方正是蕭府門前,只不過此時的蕭府喪幡白布高掛,靈棚外設,奴僕個個神色悲戚,一派淒慘蕭索的模樣。

南宮珩嘆了一口氣,臉上盡是哀傷惋惜之情,他緩緩說道,「那日,蘇煙一大清早的便親自去了蕭府報喪,還好生添油加醋了一番。尚書大人被蘇煙氣著了,後又听聞了你的死訊,當場便吐了血,舊疾加上新病來勢洶洶,沒撐過兩日便去世了。而先後失去了女兒和丈夫的蕭夫人悲痛欲絕,最終選擇了與尚書大人生死相隨。」

寒月腦中「嗡」地一聲,隨即一片空白,好似她的整個世界都瞬間崩塌了。

寒月的身子一動不動地僵在了原地,過了半晌,她才猛地轉過身來,雙手緊緊地抓著南宮珩的手臂,顫抖著問道,「你,你說什麼?我爹娘他們……不,不會的,我不信,不會的,你是在騙我對不對?我爹娘他們都沒事,你只是想騙我幫你做事而已,對,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的。」寒月說著說著,眼中已噙滿了淚水,「你說……你是在騙我……你說啊……」寒月幾近瘋狂地搖晃著南宮珩。

南宮珩看著寒月緊抓著自己的雙手,他微微皺了皺眉卻並未做什麼,只是淡淡地說道,「其實你的心中已經很清楚了不是嗎?」

寒月絕望地松開了南宮珩的手臂,眼見著她就要沖下馬車去,卻被南宮珩一把攔下,「你要做什麼?」

「我要去見我的爹娘,你放手!」寒月掙扎著想要掙月兌南宮珩。

「好,那你告訴我,你現在是以什麼身份進去?他們的女兒?天下人皆知蕭寒月已死!更何況以你現在這副模樣進得去嗎?引起了軒然大波又該如何收場?」說完,南宮珩卻突然放開了寒月,冷漠道,「你若執意要進去,那便去吧,我不會攔著你。」

是啊,現在的自己又算是個什麼呢?寒月無力地跌坐在地上,忽然什麼都不顧地大哭起來,仿佛是要將這段時間以來積壓已久的委屈通通都給哭出來。南宮珩看了一眼寒月,當即也不再管她,便在一旁閉目養神起來。

寒月淚水漣漣,慟哭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停下。一旁的南宮珩緩緩睜

開了雙眼,他見寒月已是平靜了許多,這才問道,「可是哭夠了?若是哭夠了,就隨我進去。」他說完,便將一頂帶有黑紗的斗笠遞給寒月,「將它戴上,下車。」

寒月看著手中的黑紗斗笠有些詫異,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她沒想到南宮珩竟會親自帶她進蕭府,更沒想到南宮珩替她考慮得如此周到。南宮珩已然下了馬車,寒月回過了神來,她見南宮珩已經等在了馬車旁,便立馬戴上了黑紗斗笠,跟著下了馬車。

蕭府中白幡黑幔高掛,一派森森淒然的樣子。寒月跟在南宮珩身後踏進了蕭府的大門,蕭府的劉管家正在操持著喪禮。

「劉叔……」寒月看著劉管家,在心中輕輕喚道。她見到了從小看著自己長大的熟人,眼眶又不禁濕潤了起來。

劉管家見到南宮珩後立馬上前見禮,「老奴見過成王。」

南宮珩臉上亦有悲色,他擺了擺手說道,「今日便不必多禮了,劉管家還請節哀。」

劉管家滿面悲容,他見南宮珩如此誠心,便深深拜下,「老奴多謝成王。」隨後,劉管家便迎著南宮珩前往靈堂,寒月跟在南宮珩的身後,心中只覺萬分煎熬。這一刻,她想去,卻又怕去,她腳下跨出的每一步都顯得是如此的艱難。

靈堂的正中央放置著兩副柏木棺材,棺材前設著香案,淒淒又戚戚。

劉管家侍立在一旁遞了三支清香過來,南宮珩伸手接過。他又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後的寒月,隨即對著劉管家說道,「我的隨從曾經受過尚書大人的恩惠,可否讓她也替尚書大人與夫人上柱香?」

劉管家一听,便又點了三支清香遞到了寒月手里,寒月接過了香束,手有些微微顫抖。她隨在南宮珩身後朝香案走去,只是她走得極慢,她的雙腿就像是被灌了鉛似的難以動彈。

寒月朝著蕭凜與蕭夫人的棺木深深拜下,她心中暗道,「爹,娘,恕女兒不孝。」她想著想著,淚水便不可抑制地流了下來,幸得黑紗遮面,才沒被人瞧出異樣。

拜完,南宮珩與寒月二人將手中的清香插進了香爐之中,寒月定楮看著二老的靈位,心道,「原本該安享晚年的你們,現在卻要長眠于冰冷的地下。如果沒有蘇煙,如果沒有南宮,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女兒發誓,女兒一定會為你們報仇,會讓害了我們的人付出代價。」寒月此時眼神堅定,出現了一抹從未有過的狠厲之色。

出了蕭府,寒月隨著南宮珩回到了馬車之上,馬車便又朝著城外的茅草屋而去。

「多謝王爺,讓我得以送爹娘最後一程。」寒月向南宮珩表達著真心的謝意。

「蕭尚書是個好官,又曾于政務上指導過我些許,于公于私,我都理應帶你前來祭拜。」南宮珩說道。

南宮珩雖是如此說道,可寒月知道,他其實完全沒有必要多此一舉。即便南宮珩是抱著利用她的目的,可寒月依然心生感激,「不管怎樣,還是要謝謝你。」她頓了片刻,方是說道,「你說的那件事,我答應了。」

南宮珩听到此處,嘴角微微一勾,仿佛勝利者的姿態,「我說過了,你會答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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