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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墜落山崖

姬憐美察覺到了不對勁,忙拉開車簾,四下張望一番。道路兩旁皆是蔥郁的灌木和沖天的白楊樹,腳下是顛簸的泥路。馬車還在駛向高處。

「這根本不是去皇宮的路,你到底是誰?」姬憐美質問道。

「殺你的人。」那車夫答道,他緩緩回過頭來,目光陰冷,下顎處的一道刀疤尤為刺目,令人心驚膽寒。

這個刀疤姬憐美回想起吳王壽宴那日,站在他身邊的那個名為何繼的帶刀侍衛,也有這樣的一條刀疤。

「你是何繼?陛邊的人?」

「不錯,王妃果然聰慧過人。不過可惜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是陛下讓你來殺我的?

何繼沒有搭話,一揚馬鞭,反而加快了馬車的速度。

姬憐美因這突如其來的加速又跌回了車內。

既然他是皇帝老頭的人,那要殺我的,應該就是他。可是他為什麼要殺我。這種被親生父親追殺的滋味,在姬憐美心中五味雜陳。

馬車向山崖的方向極速奔馳。看來,他不僅想要姬憐美的性命,而且,要她連同尸首一同消失。

「對不起了,姬憐美公主,我要在這里,送你上路了。」何繼緩緩拔出身邊的佩劍,寒光閃閃的劍抵在姬憐美的脖頸上,空氣冷得都如凝結一般。

姬憐美知道,無論如何抵抗,耍詭計,都無法從何繼手上逃月兌。她咬咬牙,閉上眼,等待著何繼砍下這一劍結束她的生命。

媽媽,對不起我不能替您洗刷冤屈,也不能給您養老送終了

隨著一聲悶哼,些許滾燙的液體撒在她的胸口處。

這好像不是我的血。

她睜開眼,一柄長劍刺穿了何繼的胸膛,何繼雙目瞪大宛如銅鈴,劍揮舉至頭頂。

噗通一聲,何繼倒在她身邊,死了。

姬憐美也不是第一次近距離接觸尸體了,所以沒有像上一次那樣喊出聲來,但胃里只覺一陣翻江倒海,她不禁伸手捂住嘴。

車外的那個人將劍收回,拉開了車簾。姬憐美抬頭向外看去。

姒玉承他怎麼會在這里。

「你還好吧。」姒玉承微笑著問她。

「沒事。」姬憐美搖搖頭。

「那,這個人」

「我避開了他的要害,現在只是失血過多昏過去了。別怕」

她注意到姒玉承的臉色異常蒼白,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小,額角微微冒出冷汗來。

「你,你這是」

「沒事。」姒玉承緩緩坐下來,用劍揮砍與馬車相連的輪軸。

一下,兩下,輪軸逐漸松動,車速也慢慢降下來。

姒玉承對姬憐美說︰「馬車已經減速了,你從後邊的窗子翻出去就可以得救了。」

姬憐美正想照他說的去做,心想不對,又折回去。

「你怎麼不一起走?」

她掀開車簾,見到姒玉承的雙腿不住地顫抖著的,像是僵住了一般,無法動彈分毫。

「這是怎麼了。」姬憐美蹲下,查看他的腿部是否有傷。

「沒用的,公主,這是我打娘胎里就帶有的病,一旦發病,身體就會像冰凍一般,無法動彈。」姒玉承笑笑。

這難道是漸凍癥嗎?姬

憐美心想。

這種病一旦發作,不僅影響正常運動,還可累及呼吸、消化系統,最終呼吸衰竭而死。即便是現在的醫療科技,漸凍癥也是無法徹底根治的。

這時,失控的馬車撞到了路邊的石子,猛的一顛,車底一塊殘破的木板深深刺進了姒玉承的腿中。

可他像是毫無知覺似的,只是用力推開姬憐美︰「你快走,再不走,我們兩個都得死。」此時他的視線已經是模糊不清了。

是失血過多了嗎

「我不會走的,你是為了救我才會落入如此境地,我怎麼可能拋下你自己逃走。」

姬憐美怕死,但她絕不是那種沒心沒肺,苟且偷生的人。

山崖逼近,車輛隨著慣性依舊在向前開去。

姒玉承趁著姬憐美向山崖方向看的時候,用盡氣力將她推下車。

「啊」姬憐美滾落在了灌木叢中。

姒玉承這才松了一口氣。

馬車的前輪已經懸空,呼呼的冷風吹得臉頰有些生疼,雲霧繚繞下隱藏著的萬丈深淵如同魔鬼的爪牙,一旦墜入,就是萬劫不復。

姒玉承咬咬牙,硬是將木板從腿上拔出來,鮮紅的血頓時染紅了那一襲白衣。

不行,已經來不及了

姒玉承隨著馬車一同墜落,頭頂傳來了姬憐美的叫喊聲。

他曾考察過這里的地形。山崖下,遍布著柔軟、有彈性的青草,所以要保住性命應該不難。

姒玉承微微一笑,心想︰若是真的命喪于此,也只能當是天意難違了

不過,只要你還活著,就好。

姒玉承雙眸微閉,朦朧間,他似乎看到了一個身影,正向他飛來。

女子白衣如素,如風拂玉樹,雪裹瓊苞,千古紅顏之下,褪去了俗氣與厭膩。面容澄澈空靈,超凡月兌俗,她周身籠罩著一層輕煙薄霧,似真似幻,山崖的風凌亂了她的長發,清澈的眼眸中,閃著堅毅的光芒。

「姒玉承,我最不喜歡欠人人情了,我決不會拋下你,自己逃走的。」

在馬車落下的同一時間,姬憐美也毫不猶豫的跟著跳了下去。

姬憐美拉住他的衣襟,將嬌小的身軀墊在姒玉承身下。

姒玉承,你救了我一命,我也救你一命,這樣,咱倆就兩清了

黑暗中,飄蕩起女子絕望怨恨的質問聲,「姒玉承你為什麼想殺我?就是為了那可笑的皇位?我不會原諒你的,永遠都不會」

姒玉承猛的睜開雙眼,汗如雨下。四目所及之處,皆是木竹制作而成的家具。窗外,寒風呼呼的刮,把樹上的樹葉吹襲了滿地,似乎蘊藏著一種雜亂無章的韻味,伴隨著塵土飛揚的氣息,使得整個天空都透露著一種煩躁壓抑的沖動。

姬憐美淒厲的喊聲,溢著血淚的眼眸,以及仇恨的目光,都那麼真實。

他的一只手抵住自己的心髒,腦袋如充血一般,有一種眩暈感。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自嘲的笑笑。

這種感覺,是害怕嗎?從死人堆里爬出來,受萬蟲噬身之苦的時候,他都沒有這種感覺。如今,他卻因一個人對他憎恨,而惶恐不已。

「臭小子,你可算是醒了。」伴隨著爽朗的笑聲,門外緩緩走進一個人來。

此人手捧一只白瓷藥碗,鶴發童顏,眼楮眯成了縫,咧

著嘴呵呵笑著,純白的胡須隨著風輕輕飄蕩。他拄一根八仙杖,步履蹣跚地走到姒玉承的床榻旁,說道︰

「你可已經昏睡了三天三夜了,終于是醒了。」

姒玉承回憶著,他同姬憐美一起從山崖上掉下來,之後就失去意識了。

「多謝前輩,敢問前輩是」

「我?」老人自豪地一敲八仙杖,音調也提高了不少,「我名為藥仙,是這普天之下醫術最高的人,就算是扁鵲重生,華佗在世,都差我太遠啦!踫到我算你運氣好,否則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听完他帶有極度自戀成分的介紹,姒玉承問道︰「藥仙前輩,請問同我一同掉落山崖的姑娘,現在在哪里?」

「她?她傷的實在是太重,我費了好大的勁兒才保住了她的性命,現在就在你隔壁的房間躺著呢。要我說啊,她待你可真是情深義重,若不是她用身體護住了你,恐怕啊,你也醒不過來。」

姒玉承垂目,低頭沉思。良久,他開口道︰「前輩,您能帶我去見見她嗎?」

躺在病床上的少女已失去了往日生動的容顏,面色慘白。一身潔白的素服站染了塵土和血跡。鎖骨**出來的部分是大大小小的傷痕。

姒玉承坐在床榻邊,拉住姬憐美的手。

原來你也有安靜的時候啊。這個樣子,可比任性胡鬧的時候可愛多了。不過,這樣的女孩,就不是你姬憐美了。

「藥仙,你有沒有辦法,讓她醒過來。」姒玉承問道。

藥仙面露難色,道︰「辦法倒也不是沒有。」

「您說便是。」

「在這片山澗深處,有一汪寒潭。四季冰冷刺骨,毯底更是珍寶無數。只可惜,這寶物雖好,但也要有命拿回來。我可見過不少利欲燻心的人下寒潭挖寶,結果被寒潭的寒氣所傷,死在潭中,無一幸免。」

「還請前輩,為玉承帶個路。」

「臭小子,你可想清楚了啊,這極有可能是要送命的。」藥仙模模胡須,對他說。

姒玉承的雙眼依舊沒有離開姬憐美,他淡然地笑笑,俯身,在她的額間落下輕描淡寫的一吻。

「等我回來。」

藥仙帶著姒玉承走到山腳一處僻靜的林子中。只是方踏入這片林子,姒玉承便覺有寒風撲面而來。

「你看,此處就是寒潭了。你只消潛入湖底,找到一株千年冰蓮,就能救那姑娘了。」

姒玉承遲疑了一下,繼而恢復了笑容,一步步向寒潭靠近。

此時還只是深冬早春的季節,天氣本就寒冷,再加上寒潭的幽寒之氣,在這種溫度下,能在這里站半個時辰都已是難事,更別談下水了。

寒風迎面吹來,姒玉承仍面不改色,直到身體接觸到潭水時,他才微微皺了皺眉。

藥仙心想︰這臭小子之前到底經受了怎樣苛刻的訓練,面對這樣的極寒竟能如此從容。怕是不簡單啊

此時姒玉承已到達了寒潭中心,整個人都浸泡在了潭水中。

此處最為寒冷,生長著千年冰蓮的可能性也最大。姒玉承緩緩吸一口氣,猛的扎入了深水之中。

一刻鐘過去了半個時辰過去了潭水中還是沒有姒玉承的影子。

這麼長時間,就算沒被寒氣凍死,也要被憋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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