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蝶緊緊地盯著那片詭異的牆,只見上面,有幾塊磚瓦正被人從外面慢慢抽離,動作小心翼翼的,只有砂礫偶爾掉落地面的聲音,昭示著這一行為正在進行。
看這熟練程度,明顯是個慣犯啊。
最後,那面牆出現了一個可容一人進出的小洞,伴隨著陽光一起進來的,是方才沖出來替她挨了一藤條的小少年。
只見他雙手撐地吭吭哧哧地爬了進來,見到她立刻揚起一個比陽光還要明媚的笑,道︰「二姐!」
聲音雖特意壓低了,卻掩不住里面的歡欣雀躍。
莫小蝶不禁笑了,直到少年完全爬了進來,皺眉一臉嫌棄地拍打著身上的灰塵,才若有所思道︰「這個洞是你的杰作?」
魏承軒邊拍邊隨口道︰「二姐你忘了?小時候母親時常罰我們跪祠堂,我和大姐便罷了,二姐膽子小,頭一回被關的時候,我和大姐擔心得不行,後來我發現這個祠堂後面的牆有一塊松了,就想辦法抽了幾塊磚瓦出來。那時候我鑽進來一看,二姐果然在哭呢!
二姐這回竟然沒有哭,害我白擔心了那麼久。」
說完,看著有些發怔的莫小蝶露齒一笑,「二姐,我是不是很能干?」
明明前一刻還仿若一個為姐姐操碎了心的小男子漢,這一下便原形畢露了,還是個臭美的小屁孩。
莫小蝶挑了挑眉,「你便不怕被外頭看守的人察覺?」
這祠堂不大,便是再小的動靜,也會很容易讓人察覺。
魏承軒撇了撇嘴,「二姐太小看我了,那司琴傲得不行,可不會親自守在外頭,現在在外面守著的是兩個剛進府的小丫頭,半點心機也無,方才我讓辛夷給她們送了點加了迷藥的點心,她們早就倒頭睡過去了,沒有個把時辰醒不過來。
辛夷也在祠堂附近守著呢,有什麼不對勁會及時通知我們,我們不要鬧出太大動靜就行。」
沒想到啊沒想到,這孩子年紀小小,倒是什麼都懂。
莫小蝶驚訝地眨眨眼,真誠地贊嘆了一句,「不錯,挺能干的!」
話說這小子的迷藥怎麼來的?難道迷藥在這個世界遍地都是?
魏承軒突然定定地看了莫小蝶一會兒,臉上帶了絲困惑道︰「二姐,你果然像蟬衣和辛夷說的,跟以前不一樣了。」
莫小蝶的心微微一跳,鎮定道︰「是麼?發生了這麼多事,我是不可能像以前一般了。」
魏承軒微微一愣,原本陽光的表情黯淡下來,忽地,他抿了抿唇,下了什麼決心一般道︰「二姐,你放心,我一定會考上科舉出人頭地,以後,我不會讓二姐再被任何人欺負了!」
說完,他俯子,從那個小洞外提了個籃子進來,走到莫小蝶面前,道︰「二姐,我給你帶了你最愛吃的綠豆糕和杏仁酥,都是蟬衣親手做的,你快嘗嘗,你肯定餓了。」
說著,拉過一個墊子,規規矩矩地跪坐下來,看到莫小蝶盤腿而坐的豪邁姿勢,不禁頓了頓,卻什麼也沒說。
在少年期盼的眼神注視下,原本極其不喜甜食的莫小蝶頗有點騎虎難下,最後很給面子地挑了塊看起來沒那麼甜的綠豆糕,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然而她這動作似乎讓面前的少年人誤會了什麼,只見他忽地一笑,仿佛松了一口氣道︰「二姐雖然很多地方變了,但吃東西的時候還是那麼文雅秀氣。」
莫小蝶︰「……」
少年,你換一碗紅燒肉和米飯來,姐姐立刻給你表演大口吃肉大口扒飯。
她可是曾經吃趴下警隊一眾大男人的人!
魏承軒卻顯然沒有察言觀色的好習慣,兀自感動完,忽地咬了咬唇,一臉愧疚地道︰「二姐,其實你這次回來,我特高興,那個男人……那個男人是不可能給你幸福的!
可是我太弱小了,當初阿爹要把二姐嫁過去的時候,我沒辦法阻止,現在二姐受了這樣的屈辱,我也……
二姐,等我考上科舉有了功名,就可以保護你了!還有大姐!我絕對不會再讓你們受欺負!」
這是他第二次說這句話,莫小蝶不禁看了這個小少年一眼,隨口道︰「你這麼小就可以考科舉了?」
看他這瘦瘦小小的模樣,也就十一二歲左右,科舉相當于他們那個世界的公務員考試吧,這麼小的孩子就可以參加了?
她話音剛落,就見魏承軒瞪圓雙眸,一副受了天大屈辱的模樣道︰「二姐說的什麼話!我上個月才過了十四歲生辰,二姐還親手給我縫制了一雙鞋子作為生辰禮物呢,二姐可是在調侃軒兒?」
莫小蝶一愣。
一個十四歲的少年,正常身高應該在一百六十五厘米左右,體重在五十公斤左右,而魏承軒目測只有一百五十厘米,體重絕對不超過四十公斤。
即便古人發育晚,也不可能一個十四歲的少年,看起來只有十一二歲吧!
再仔細瞧他的容顏,雖然五官清秀,雙目炯炯有神,臉色卻隱約透著一股不健康的黃。
想起方才魏承軒說,郭氏在他們小時候就經常把他們關進祠堂里,莫小蝶不禁皺了皺眉。
十四歲的少年尚處于發育階段,若這時候沒有攝取足夠的營養,進行適當的鍛煉,很可能就錯過這個黃金發育時期,長成一個瘦小的男人。
那可是足以毀了他一輩子的事情!
他們姐弟,在這侯府里過的到底是什麼生活?
莫小蝶眼中浮現厲色,盯著魏承軒道︰「這半年二姐似乎疏忽了你,你在家里,日常都吃些什麼?可有什麼不如意的地方?」
魏承軒沒想到莫小蝶會突然這樣問,愣了愣眼神躲閃道︰「我在侯府里能有什麼不如意的?自是吃好睡好。
二姐要多多顧念自己才是,先前在長公主府,你身邊一個可以倚仗的人都沒有,定然過得很艱辛。
那個男人也不管二姐,讓二姐一嫁過去就成了全城的笑柄,辛夷那家伙竟然還說,那男人沒有我想的那麼壞,我……」
忽地,他輕聲痛呼,看著一把握住了他右手手腕的女子,一副堅貞不屈的小媳婦樣猛地往後縮了縮,瞪圓雙眸道︰「二姐,你……你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