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衛走後,林綰煙又繼續練琴。只是依舊不得章法,談得無趣,便又回冰床上躺下了。她才想起,芝衛來了兩次,那就是說已經過個兩個七天了,自己一直在這里好像也未曾飲水進食,卻一點不覺得餓,這特麼是要成仙了嗎?
再醒來,乙衛已經候在正廳,林綰煙知道他是來指導自己練琴的,也毫不忸怩,問了些技巧,便一遍一遍地練。等到乙衛覺得可以了,便告訴了她一串心法,讓她一直在心里熟記默念,而後便是心里邊默念邊撫琴。
剛開始的時候林綰煙還是頭痛欲裂,可乙衛不讓她休息,一直練了十幾遍,這種疼痛才算消失。這時林綰煙已經起了條件反射,只要琴弦撥動,自己的腦子里便只會出現那些心法,其他什麼都不存在。
「秋衛師妹進步神速,當初我是練了兩日才達到秋衛師妹現在的水平。」乙衛俊美的臉上露出贊美的笑容。
「都是師兄教得好!」林綰煙回了一個微笑。
「秋衛師妹過獎了!你想繼續練還是出去走走?」乙衛笑著問道,他今日的任務已經提前完成,練琴只能循序漸進,否則只會適得其反。
「走走吧,我也有些乏了。只是這九寒宮就那麼點大的地方,確實沒什麼地方好走的。」林綰煙說著便起身。
「師父既已收秋衛師妹為徒,這靈山往後也就是你的半個家。」乙衛笑著往外走。看來這個師妹是老老實實地沒出過九寒宮的大門。
「意思是我可以去外面逛逛?」林綰煙一听就來了興致,真想知道這個人人畏懼的靈山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秋衛師妹跟緊我便是。在這靈山上,少說話,少問。」乙衛出到門外,四處張望了一下,好像在找尋什麼。「安安!」
林綰煙正好奇乙衛口中的「安安」是什麼咒語,卻見一只雪白毛茸茸的動物飛快向乙衛奔來,一把撲進他的懷里,小腦袋還親昵地在他懷里磨蹭,像是在撒嬌一般。
「又跑哪里去玩耍了?」乙衛笑意濃了起來,伸手模了模安安的腦袋,那模樣就像喚回的是自己的孩子。
「這就是師兄的通靈護體?」林綰煙看著這只雪白的小白狐很是喜歡,比芝衛那條白蛇不知好了多少倍呢。
「嗯。」乙衛應了一聲,模著安安腦袋的手滑到它尖尖的嘴巴,「安安快見過秋衛師妹!」
話音才落,安安就從乙衛懷里一下撲到林綰煙懷里,林綰煙措手不防一個不穩就要摔倒。哪曾想安安不知那里來那麼大的力氣,咬住她的衣角,站立回地上,就將林綰煙拉了回來。
「調皮討打!」乙衛聲音大了點。
安安好像知道錯了般,低頭開始在林綰煙腿間磨蹭,好像在讓她替自己求情。林綰煙見狀就笑了,伸手模了模它的頭,真是機靈的小家伙,若不說是只狐狸,估計她也就當只薩摩耶來養了。「真可愛!」
「就是貪玩了些。」乙衛笑笑,也沒有要懲罰安安的意思。
「挺好的。」林綰煙笑著拍了拍安安的腦袋,它就安靜地回到乙衛身邊。
乙衛只是笑,帶著安安往前面走去。林綰煙邊跟著邊看了看四周,這就是個巨大的御花園啊,已經是秋天了,這里的花草樹木卻如盛夏般茂盛,卻都是修剪得極好,遠處也有不少的亭台和大大小小的院子。依舊是看不到人影,周圍安靜極了。
外面倒比九寒宮溫暖了許多,但是抬頭望了半天,林綰煙依舊不知道太陽到底在哪里。
「師兄,現在是什麼時辰?」林綰煙忍不住問道。
「靈山沒有時辰,長年如此。」乙衛淡笑說道。
「那豈不是在這里可以長生不老?」林綰煙說完馬上就想到瑤音那張未曾留下歲月痕跡的臉。
乙衛笑而不言。
林綰煙自討沒趣,都說了少說話,少問的嘛,好奇害死貓,還是閉嘴吧。
乙衛就這麼一言不發地帶著林綰煙在外面走了一炷香時間,又將她送回到九寒宮,便自行離去。林綰煙無趣地回到冰床上躺下睡覺,這逛跟不逛又什麼區別?還好自己不打算留在靈山,真的會把人憋瘋的。
後面乙衛又再來了兩次,林綰煙自己都能感覺到琴技在飛速進步,明明是很簡單的曲譜,卻沒想到越練越覺得有趣。
乙衛再次來的時候,是和芝衛一起跟在瑤音身後。林綰煙一見這架勢就知道這是師父來驗收成果來了。
正如她所猜測,瑤音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讓她撫琴。曲畢,瑤音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告訴林綰煙一句心法,讓她將此曲再彈兩遍,第二遍的時候將剛剛那句心法加進去。
林綰煙默默地點了點頭,這怕是讓自己召喚鳥兒吧?果然跟之前芝衛彈奏時一樣,當第二遍彈到一半的時候,便開始有鳥兒往里飛。只是才飛進來二三十只,林綰煙就感覺手里的琴弦越來越重,堅持了一會兒確實撥不動了,琴聲戛然而止。
由于進來的鳥兒並不多,林綰煙曲子該急的時候卻撥不動琴弦,那些鳥兒根本沒有在她頭頂上盤旋起來,所以琴聲停了並未造成多大的影響,慢慢的那些鳥兒找到方向也就飛出去了。只是林綰煙卻感覺自己疲乏得很,好像自己才是那听到琴聲就飛了數里路趕來的鳥兒。
「尚可。日後還需多加練習。」瑤音微微頷首。「秋衛切記為師的囑咐︰諸惡莫作,諸善奉行。世事虛妄,不可執念。」
「謝師父教誨,秋衛一定銘記于心!」林綰煙起身低頭行禮。
瑤音轉身便走了出去,乙衛跟在身後,芝衛卻留了下來。
「今日我送你下靈山,你先將這顆藥丸服下。」芝衛從袖口取出一個小錦盒遞到林綰煙手邊。
林綰煙接過錦盒,打開,里面是一棵黃豆大小的棕色藥丸。她拿起就放進嘴里,一口吞了下去,將錦盒還給了芝衛。
「下了靈山我自己可以選擇去哪里嗎?」林綰煙知道靈山是一定要下的,可下去了去哪里才是關鍵。
芝衛從袖口掏出林綰煙的那枚戒指和幾張銀票。
「下了靈山我只能將你送回來時的地方,你身上有夜魅的信物,很快他就會尋來。這些東西現在給你,你帶不下山,待下了山我便會還給你。
你身上的毒已經解了,但是身子要回去後七日才會逐漸恢復,若要走,日後自行決定便是。且你要等我差人將瑤琴送到你手里,還要等你的通靈護體來尋你。」
「嗯,有勞師姐了!到時勞煩師姐將戒指戴在我手上即可,銀票師姐就暫且收著吧,反正我回去了也用不上,若被發現了反倒惹人懷疑。」林綰煙想著若是自己沒有將蕭禹文的玉佩帶出來,此番是只能長留靈山?
芝衛點了點頭,眼前的是公主,以後很可能是瑾王妃,錦衣玉食的,幾張銀票確實不算什麼。
「回去後,關于靈山,半個字都不能說。你道一直是昏迷便是,夜魅是聰明人,不會多問。」芝衛嚴肅地交待道。
林綰煙認真地點了點頭,她若說了,怕是會被認做妖怪,用火活活燒死。
芝衛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坐回瑤琴前開始彈奏。林綰煙听著又是從未听過的曲子,便靜下來想飽飽耳福,可越听眼皮越重,最後是怎麼倒下的都不自知。
古潼巷院子的禁閉室,蕭慎盯著已經醉倒在地的蕭禹文緊皺眉頭,楊承閱則拿來毛毯蓋在他身上。
「三爺對綰煙公主的用情比所有人想象的都深。」楊承閱心酸地說了句。
「求而不得的痛苦遠不及得而復失。」蕭慎微微搖了搖頭。如今不是他要將蕭禹文關在這禁閉室,而是他怎麼都不出去。
楊承閱沒有說話,只是陷入了沉思,他一直知道蕭禹文如此不顧一切地付出,一定會傷了自己,卻怎麼也沒想到是這種傷。從小一起長大,他以為蕭禹文是三人中最不會被兒女之情牽絆的,結果卻是陷得最深的。
「玥親王!六爺!」靈狐匆匆趕來。
「有情況?」蕭慎轉身問道。
「入夜後,靈山腳下飄來一艘木筏,遠遠看著船上躺著一個白衣人。無人撐船,船卻一直停在中央,十分可疑!」靈狐低聲說道。
一听是靈山腳下,蕭慎和楊承閱的眉頭都皺得緊緊的,一時誰都沒開口。
「去看看!」蕭慎說著就往外走去。
很快,蕭慎和楊承閱就帶著十幾個玥字衛來到了花澗坊密洞出口的那條河,遠遠看去,河中央確實停著一艘小小的木筏,在靈異衛火把的照射下,能清楚地看見木筏上躺著一個白衣人,卻分辨不出男女。
「船準備好了嗎?」蕭慎看著那木筏也確實詭異,明明是下游,那木筏理應順流而下,卻穩穩地停在那里。
靈狐點了點頭。
「帶幾個熟識水性的人過去看看!」蕭慎吩咐道。
很快靈狐就帶了四個靈異衛上了木船,往河中心劃去。可越往中間劃就越吃力,像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將船往外推,明明已經能夠清楚地看到木筏上躺著人的模樣,卻怎麼都無法靠近。船上的人連輕功都施展不開來,只能往回劃。
「是夫人!」靈狐從船上跳下來,累極了的樣子,這種累和上次他和蕭禹文往下游追的累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