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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 那憑夜魅呢?

入了宮,蕭禹文不顧阻攔直奔御書房。

「瑾王!千萬使不得,皇上如今在皇後的寢宮,請讓奴才先去稟告!」一群公公緊緊跟在蕭禹文後面,卻又不敢攔他。

「快滾去稟告,步子慢了當心本王要了你的狗命!」蕭禹文冷冷地說道,一路走進御書房。

見狀,當值的公公使了個眼色,便有人轉身快步離開。且不說如今三皇子已經貴為瑾王,哪怕就是以前,也從來沒人敢惹他不快。只是眾人都不禁多瞧了蕭禹文幾眼,素來看起來弱不禁風的三皇子,今日好像比一般男子還要偉岸,只是那冷漠有增無減。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蕭煜便一路皺著眉從皇後的寢宮回到御書房。今日是拜月節,他才到皇後寢宮,便听聞蕭禹文不听勸阻硬闖御書房。這還是從來沒有過的事,雖然蕭禹文一向冷淡,但從未無禮至此。

一進門,蕭煜便看到蕭禹文冷著張臉端坐在那里,奉上的茶好像也沒有動,見了自己也不起身行禮。他今日看起來倒不似平日那般體弱,但是坐在那里渾身一股寒氣。再看他那身白衣,已經不甚干淨,像風塵僕僕趕了很久的路,這麼多年自己從未見蕭禹文這般形象。

「文兒這個時辰進宮所為何事?」蕭煜也沒再計較蕭禹文不行禮的事,坐下便開口問道。

「綰煙公主不見了,玄慕百花宮干的,還用了斷魂殤。兒臣前來跟父王請命血洗百花宮。」蕭禹文冷冷地說道。

蕭煜一時沒反應過來這中間的關系,明明生辰宴那日蕭禹文對綰煙公主的態度很冷淡。今日瑾王府向綰煙公主發出邀請帖他是知道的,可人怎麼不見的,蕭禹文又如何知道是百花宮干的,又如何至于血洗百花宮,他不明白。

「文兒先將事情細細同父王說。」蕭煜皺了皺眉,總歸東陵公主不見了就不是小事。

「父王要兒臣說?恐怕直接問皇後會更清楚吧!」蕭禹文冷哼了一聲。

「此事要從長計議。」蕭煜眉頭又緊了些,語氣卻很鎮定。

他不悅,看來皇後還是不知收斂,但說起來這也是家丑,必須關上門來處理。血洗百花宮,且不說能不能做到,但此事若是大神越三皇子做的,那就上升到國事的高度,說不定還要打上幾仗。打仗大神越從來沒怕過,只是蕭煜覺得沒有必要。

蕭禹文冷笑了一聲,站起了身。「看來父王是要徹頭徹尾地令兒臣寒心。兒臣言盡于此,先行告退!」

「慢著!」蕭煜喝道。徹頭徹尾什麼意思,蕭煜不明白。

蕭禹文便一動不動地立在那里,也沒準備再坐下。

「文兒準備如何血洗百花宮?」蕭煜覺得今日的蕭禹文十分陌生,陌生得讓他打寒顫,這還是自己的三皇子嗎?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根本就沒將自己放在眼里。

「這就不勞父王費心了!」蕭禹文聲音更冷了幾分。

「就憑玥字衛?」蕭煜知道蕭慎一直護著蕭禹文,這些年也沒少照應他,從來不讓人靠近的玥王府,他卻可以自由出入。玥字衛武藝自然高強,但是百花宮並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後面是一整個玄慕國在支撐。

「那憑夜魅呢?」蕭禹文冷眼和蕭煜對視。

蕭煜的臉色瞬間變了,自己的三皇子就是靈夜宮的夜魅?他是該高興還是害怕呢?父子倆對視了幾秒,他分明從蕭禹文眼里看到了年輕時自己的倔強、果敢和有勇有謀。

「想要朕給你多少人?」蕭煜沉臉問道。

蕭禹文又一個冷笑,他今日來不是要人的,對付百花宮,靈夜宮的人足夠了,他要的是自己父王的態度。「若父王還想試探夜魅的能力,那盡可靜觀其變,只要日後父王不會後悔便好。」

「你……」蕭煜眉頭擰成一個川字,看來不管自己答不答應蕭禹文決定的事就一定會去做,哪怕傾盡所有。

蕭禹文仍舊傲然又冷漠地站得筆直。

「為了一個女子,尚不值得如此。」雖然自己一直想挫挫百花宮的銳氣,但此事並不是一個好的由頭,況且皇後也參與其中。

再者,血洗百花宮自然是殺敵一千自損五百的事。哪怕東陵公主真的遇害,蕭煜自有其他方法安撫。況且就算血洗了百花宮,給東陵的安撫依舊是不能少的。不管怎麼算,這都不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一人有一人的選擇,父王也好,八皇叔也罷。」蕭禹文冷冷道。

蕭煜被蕭禹文直戳了心髒,一時臉色慘白沒有說話。玥親王一直以來也是他的心病,太後一念叨,他就難受萬分。

「既然話已至此,我便請父王將綰煙公主許給兒臣。」蕭禹文冰冷的臉上全是認真。

「休得胡言亂語!」如今是什麼情況?那斷魂殤是什麼毒?這個東陵公主多半已經沒了,怎麼可能許親?就算救回來了,身體若落下什麼病根,也斷然不會許為正妻的,起碼不會許給幾個皇子。

「父王答應也罷,不答應也罷,我心意已決。綰煙公主生是兒臣的人,死是兒臣的鬼。不過多一個八皇叔而已。」沒想到最後自己還是步了八皇叔的後塵,蕭禹文在心里嘲笑自己。

「混賬!」蕭煜氣得說不出話,這兩人何時感情已至此?一個玥親王已經夠了,以後還要加一個瑾親王嗎?

「該說的兒臣已經說了,先行告退!」蕭禹文說完抬腿就往外走去。

「明日袁統領會來府里尋你!」蕭煜朝他喊道。這一局,自己又輸了。

蕭禹文好似沒听到,頭也不回地走了。

出了皇宮,蕭禹文直接回了古潼巷的院子,楊承閱已經在那里候了很久。

「三爺……」楊承閱見蕭禹文一臉冰冷,但雙眼早已沒了光彩,他從未見過蕭禹文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樣,一時竟也不知道說什麼。

蕭禹文看都沒看楊承閱一眼,直接就回了書房,一言不發地坐在軟塌上。楊承閱在軟塌旁陪著坐了一會兒,就下了樓。

「主子怎麼樣了?」靈狐關心地問道。

這種情況下,除了楊承閱和李木川,恐怕沒有人能讓主子開口說話。如今李木川還在溪棠養傷,楊承閱得知消息,做了一番安排後也急忙趕來。

「什麼都沒有說。」楊承閱擔心地說道。

「主子昨日連夜從溪棠趕回綰煙公主那里,早上回來洗漱更衣便匆匆出門,已經一日未進食了。」靈狐盯著桌子上已經涼了的晚膳搖了搖頭。

往時除了在外面,其他時候主子的生活都是極其規律的,飯更是按時按點一頓都不會落下。今日哪怕是靈異衛也是匆匆吃了些東西的,唯獨主子連口水都沒喝。

「重新做幾道清淡的菜肴送來。」再怎麼樣,還是要先吃些東西,否則身體受不了。

靈狐點了點頭就出去了。

「可有消息?」楊承閱看向一旁的靈沐。數年來,靈夜宮第一次如此大動干戈地找一個人,在南櫟城,若靈夜宮都找不到的人,那肯定是飛天了。

靈沐搖了搖頭。

楊承閱愁眉緊鎖,百花宮這次用了斷魂殤,只要沾染了一點,按著時間算,此刻已經毒發了。若得不到解藥,那必死無疑。

可既然百花宮用了斷魂殤為何又要將人帶走?那豈不是多此一舉?難道這是百花宮的兩全之策,若帶不走人,也會毒發身亡,若帶走了,便施以解藥,再用人來威脅蕭禹文?

很明顯,現在人已經被帶走了,靈夜宮也以夜魅的名義讓百花宮交出人,若他們的目標真的是蕭禹文,那後面必然會有一系列地布局。

「百花宮那里傳回什麼消息?」楊承閱問道。

「百花宮反應很奇怪,那慕斯諾勃然大怒,好像並不知道此事。但死的和抓住的確實是百花宮的人。」靈沐也覺得不敢相信。

「若此事是真的,可見百花宮內訌已經很劇烈了。」楊承閱不免更加擔心,動機太模糊了,這樣一來林綰煙便更是凶多吉少,毀尸滅跡這種事太平常了。

「另外,主子讓查的那條河,竟是通往靈山。」靈沐的聲音很小,像怕旁人听了去,可屋里明明只有他和楊承閱兩人。

楊承閱臉一沉,也壓低了聲音。「吩咐下去,誰都不許提靈山。」

「已經吩咐了。」靈沐也知道事情的利害,依照主子的脾氣,那必定是會不惜一切深入靈山的。一旦進了靈山,那危險就是十個百花宮也比不上,從來沒有人能走到靈山半山腰,還能活著回來。

楊承閱端著裝了飯菜碗筷的盤子上到書房,蕭禹文還保持著他走時那個端坐姿勢,只是手中多了一張紙。楊承閱將盤子放在書桌上,走近一看就明白那是林綰煙未來得及畫好的畫。

「三爺,先用膳吧,還有很多事等著三爺去做。」楊承閱輕聲說道。

蕭禹文好像沒有听到,繼續盯著看。

「三爺,多少吃些吧,不然日後綰煙公主回來知道三爺如此糟蹋自己的身子該生氣了。」楊承閱連哄帶騙。

蕭禹文聞言愣了一下,將那副畫小心地收起來後,便來到桌子前用膳。他吃得很慢,牙齒好像咬不動,喉嚨好像也吞不下。

楊承閱坐在旁邊,時不時地往他碗里添菜,他知道每次蕭禹文和林綰煙一起吃飯的時候,蕭禹文都會不停地給林綰煙夾菜。

晚膳後,蕭禹文也不沐浴,也不再說話,就那麼躺在軟塌上慢慢閉上眼楮。楊承閱將角落的毛毯蓋在他身上,也輕輕地下了樓,明日少不了一場血雨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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