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了院長一眼，若非看在某些人的面子上，這人簡直已經不能在他跟前說話了。
「既然院長都已經這樣說了，那就都在這兒等著吧。」沒有結果，他是不會離開的，實在是不行，他就算是暴露，那也得入那裂縫之中尋找一二。
偌大一個書門，弟子盡數候在這兒，著實也是一個大場面。
「這不過是一個弟子入了裂縫，怎麼所有人都要在這兒等著。」書門的弟子中，有人甚是不滿的說著，人多也看不出來究竟是誰說的，且聲音不大，只能讓這周遭的人听清楚。
「正是，我等都是大家子弟，來書門是為修行，如今這般模樣，是何用意？」
「對呀，書門乃修仙門派，怎麼會因為這麼點小事耽擱這麼多人。」
「十一皇子在這兒都沒有說什麼，你們一個個的都少說點吧。」
有人在一旁輕描淡寫的說著。
站在人群中的世陽朔挑眉，這些人壓根不知道十一皇子究竟如何模樣，卻听那人隨口一說，絲毫沒有想著十一皇子在何處。
順著目光看過去，世陽朔笑了。
段家段莊成，曾在皇城見過，雖隔得有點距離，卻也有些印象。
察覺到世陽朔的目光，段莊成看過去，唇角帶著笑意，朝他點了點頭。
「你認識他？」
扶蘇雲兒皺眉，看到世陽朔和段莊成的眼神交流，有些詫異。
收回目光，世陽朔看了一眼面前的丫頭，這人倒是從未見過，方才隨口問了一句話，這會兒竟然會讓她問自己話，愣了一下，他點頭，回答道︰「認識，偶然見過一面。」
皇城里見面，也確實只是偶然一面，並沒有細細聊過。
「那這位公子可曾認識十一皇子。」扶蘇雲兒接著問。
挑眉，世陽朔有些模稜兩可回答︰「算是認識，卻也不熟，偶然也見過一面。」
他從未照過鏡子，也算是偶然見過一面了。
「你是何人？」明明是隨口一問，沒想著能夠在這人口中問到關于世陽朔的消息，這會兒听這人一說，好像並不是自己看的這麼簡單的。
「怎麼，姑娘問話，我就必須得回答嗎？」失笑，世陽朔低頭，看著這個只有自己肩膀處的小丫頭，有些無奈。
這從小到大，還是頭一次有人這般對自己說話，若是放在皇城，只怕是父皇和母後直接就將人拉出去了。
盡管從小生在皇宮之中，他卻沒有皇家傲氣，倒像是普通家庭中長大的一般。
「那倒不是，我就是有些好奇，你既然見過十一皇子，那他是不是真的如傳聞中那般優秀，舉手投足之間都帶著皇家貴氣，優秀至極，是北國的天才。」
世陽朔︰……
倒是不知道，這皇宮之外的人，是這樣稱呼他的。
「都是平常人，怎會有你說的那般玄乎，不過也和這里的人一樣罷了。」
「世人都說，十一皇子天資聰穎，世間少有，與扶蘇家小公子同年同月同日同時出生，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生，一個是皇族驕傲，一個是家族羞恥，不知你怎麼覺得？」
突然有些好奇，扶蘇雲兒淺笑著問。
這人的談吐，不似其他人那般囂張不可一世，他進入裂縫自己也是知道的，雖說是被院長和考核長老拉出來的，但能夠進入書門，那都是人中龍鳳，這里的人，只要一听說扶蘇家的小公子，一個個的都是詫異，震驚，或者就是鄙夷。
愣了一下，世陽朔皺眉，看著這姑娘，嘲諷一笑，還以為這姑娘是個不錯的人，如今看這模樣，不過也是和世人一樣。
雖說這世上，人人以武為尊，但也不必踩著別人顯示自己的高貴吧。
「姑娘可听過一句話。」
不答反問。
「什麼話？」
「尊貴由內而發，內心污穢之人，成不了大事。」
「……」扶蘇雲兒有些發懵，自己不過是隨口一問，怎麼這麼一句話就引來了這人的不滿，這話好像有些意有所指啊。
「此話怎講？」不解的開口問。
「本以為姑娘能夠是個不錯的人，如今看來，全然是我想錯了。」冷眼看扶蘇雲兒，世陽朔臉上，此刻絲毫沒有笑意了。
「人的出生無法確定，就如同人的修行經脈無法確定，都是上天安排好的，誰人能夠想到自己的修行路，扶蘇家的小公子，若真如別人所說的那般，那又怎麼會在此處看到，姑娘，看人可不能只看一時。多少修行之人，因為這一身的修為，害人不淺，又有多少人，不能修行，卻做了許多好事，這都並非隨口而說，世人目光短淺，不能看得長遠，本以為這書門的弟子，能夠把目光放得長一些，這會兒看來，也不過如此。」
為何會從清院來到書門，正是因為里面的弟子所說的話，令他不快，這才離開。
如今來到書門，卻也是這個模樣，早知如此，還不如不來呢。
「你誤會了。」扶蘇雲兒听世陽朔的話，忍不住噗嗤笑了，「我說這話，並非是瞧不起扶蘇塵，世人皆說他是扶蘇家的恥辱，可誰能夠猜到日後的事，這世間萬事都是瞬息萬變的，他今日還是扶蘇家丟棄之人，他日誰又能保證，扶蘇塵不能成為令扶蘇家光耀門楣的人呢？」
扶蘇雲兒說這話的時候，眼中帶著些冷意，嘴角的笑容，也變得諷刺。
「多少人信口開河，只一點事情就篤定一個人的一生，何其荒謬。」
「你此話……」世陽朔也詫異了，沒想到這姑娘還能說出這樣的一番話，著實讓人驚訝。
「能夠知道在這書門，還有一人不像那些人一樣，隨意的揣測扶蘇塵，便已經是不錯了。」
「……」
「你又是何人？」世陽朔挑眉，問道。
「若是扶蘇塵能出來，再說吧。」嫣然一笑，扶蘇雲兒說著，目光放在了那裂縫之處。
所有的人，都已經將目光放了過去，就算是一開始還有些人嘰嘰喳喳說著些什麼，這會兒因為院長等人的態度，也都閉嘴了。
沒有人敢在這里，對他們的說法有什麼異議。就算是在四國，他們身份高貴，與整個書門比起來，卻都是不值一提的。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
整個書門的人，都在這羅盤之處等著，有些人興許心中有話想說，卻也不敢說，只能看著。
十一師父的臉，隨著時間的流逝，變得越來越難看，當時間，過去了三天以後，他已經臉色發青了。
院長看著他那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也是很擔憂，當初十一師父來到書門的時候，就說過，這人並不是平常之人，來書門，全然是為了尋找一個人，平日里倒是不會出現什麼事，但若是要發起狠來，只怕是整個書門，都是招架不住的。
門中的長老們，早就已經是不問世事，守護著羅盤，在那羅盤之下，從未出現。
早就在十六年前，羅盤晃蕩，整個書門陷入一片黑暗，長老們盡數封印，這才制止了。
「師父，已經三日了。」
沈翊青看著時辰，皺眉，上前提醒，這麼多的人，一直等著，並不是什麼法子。
因為三天的沖擊，十一師父倒是冷靜了不少，他看了一眼沈翊青，再看看這一直守在裂縫跟前的師父們，冷聲開口︰「大家都散了吧，不必候著了。」
「可是……」
「讓他們都離開。」打斷院長的話，十一師父將目光放在他的身上，朝不遠處一直盯著玉石上裂縫中變化的休風羽，沉聲道︰「風羽留下就好，剩下的所有人都離開吧。」
再這樣等下去，並不是辦法，他不能等下去。
雖然知道，這樣的做法興許會讓整個書門變得甚是可怕，那也顧及不了了。
「是。」休風羽點頭，應下。
院長看了一眼十一師父，並不是開玩笑，長嘆一口氣，然後開始將盡數弟子都帶走。
等他再一次回來的時候，十一師父看著他，叮囑︰「你們先離開主殿，待我出來再說。」
「十一師父，裂縫之中你若是進入，只怕是會……」
「無妨，你們離開，這主殿我會設下結界，裂縫的波動，你們無法承受。」
「那風羽他……」
「我會護他周全。」
看著十一師父那篤定的模樣，院長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朝他抱拳，歉意道︰「還請護好風羽。」
這所有的話，裂縫之中，衍熄听得是一清二楚，他忍不住皺眉，這人若是真的入這裂縫，只怕是扶蘇塵這三日的修行都沒用了，如今已經快要成功了，這個時候前功盡棄，他都覺得惋惜。
「再給你一個時辰，若是不能成功，那也就只能如此了。」
衍熄在一旁平靜的說著，若是一直卡著，也不是辦法，那裂縫之外的人，有一種找不到人定不罷休的氣勢，若是不能逼上一逼，只怕是想要成功也是很難了。符紋這東西，並非尋常修為，是要挑人的。
他說的這話，扶蘇塵已經是全然听不到，此刻，他正在認真的與符紋較勁，體內的靈氣周轉的速度，比起常日要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