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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不要胡思亂想

蘇蕪回到家的時候,已經過了晚上十一點。

屋子里黑漆漆的,只有臥室里的那盞小夜燈散發著微弱的光,從半開著的門口透出來,在微涼的瓷磚地面上映下一道斜斜的光影。

看樣子,紫藤還沒有回來。

蘇蕪開了客廳的燈,有些恍惚地坐進小沙發里,望著面前茶幾上的百合花和花瓶,又發了好大一會兒呆。

橘黃色的燈光下,百合花的花瓣潔白無瑕,陣陣幽香很快模糊了整個房間。

花是穆正堯送的,花瓶也是穆正堯套圈兒套來的。

今晚,穆正堯在車里說的話,無異于五雷轟頂,毫無防備之下,直接把蘇蕪劈了個外焦里女敕。還有那個吻。

他說那些話是在跟她表白嗎?那麼深情款款的表白?像極了某言情電視劇的台詞兒。那麼長,那麼肉麻的一大段兒情話居然從他穆正堯的嘴里一口氣說了出來,簡直不可思議。

偏偏他那嗓音還格外的低沉溫軟,溫熱的呼吸都盡數灑在她的耳畔。直到現在,蘇蕪的耳根和脖子都還在隱隱發燙。

可是,哪有人像他那樣單方面就替她做了決定的?他不是應該問問她的想法嗎?不是應該先征求她的意見嗎?怎麼就那麼霸道的宣布她只能是他的,她沒有選擇和拒絕的權利。

這算什麼?強搶民女?現在可是法治社會,她若是不同意,難道他還想硬來不成?

她承認,穆正堯從各方面來說,都是出色到讓人無法忽視的男人。就是因為他太優秀,仿佛身上披著一道光,耀眼的讓人不敢接近。而她,如此平凡又普通……

他們之間的差距不是一星半點兒,而是隔著千重山水。她與他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有自知之明。所以,在今天之前,她即便情不自禁地被他吸引,也從沒有對他動過半點兒非分之想。

她對他,真的就只是單純的懷著一種欣賞的心情和態度。

那種感覺就像是站在高高的山巔,眺望眼前雲山霧海,風景如畫。她驚艷了眼楮,震撼了心神,卻也只會由衷地感嘆天地造化之神奇,而不是自不量力地妄想著把這道勝極的風景采擷入袖,據為己有。

可是現在,這道引人入勝的風景卻忽然跟她說,這整片山頭都是她的。她怎麼還能淡定得了?

她真的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她慌了,也害怕了。她怕上前一步,說不定就是粉身碎骨。

而她,不想冒險。

她這輩子,所求的不多,得一性情溫良之人傾心相付,一生平安喜樂順遂,足矣。

而穆正堯,無論從哪里看都是男人這種生物中的珍惜品種。就連一向不輕易夸贊人的紫藤也說穆正堯是人中龍鳳,天之驕子。這樣的男人,覬覦他的女人想來數不勝數。而她,身無所長,長得也不足夠漂亮,他說他想要陪她一輩子,真的不是一時沖動嗎?

畢竟,一輩子那麼長,有多少信誓旦旦都被這無情歲月漫漶了本來的顏色,變得丑陋不堪,再也不復初時的美好模樣兒?

況且,穆正堯說過,他有未婚妻,那是他很喜歡很喜歡的人……

他既然有未婚妻,為什麼今晚在對她做了那樣親密的事之後,又說了那些動人心弦的情話?是他對那個女人已經忘情?還是他根本就是想要讓她做見不得人的小三兒兒?

想到這里,蘇蕪的心里就升起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兒。

如果真是這樣,他才想都不要想!別說沒門兒,連條窗戶縫兒都不可能有!

她正這樣想著,手機突然響了一下。蘇蕪拿起來一看,是穆正堯發的信息。她心情復雜地點開,上面赫然寫著︰去睡覺。不要胡思亂想。

穆正堯的意思簡明扼要,蘇蕪看著,卻突然就怔了一下。

一直以來,他好像總是輕易就能猜到她在想什麼,在做什麼。就比如現在,他能給她發過來這條信息,就是篤定了她還沒有睡。

他……似乎很了解她。可她,卻完全看不懂他。

過了好大一會兒,蘇蕪才重新拿起手機給穆正堯回信息。

她敲得是︰你怎麼知道我還沒睡?

寫完之後,卻沒有發送,又一個字一個字全刪了。

最後,蘇蕪就只編輯了四個字發給了穆正堯︰已經睡了。

很快就收到了穆正堯的回復︰嗯。我剛洗完澡,也準備睡了。晚安。

盯著信息,蘇蕪的腦海里不由自主的就浮現出一幅引人遐想的旖旎畫面……臉不可避免的又隱隱發燙了起來。

他剛洗完澡,干嘛要跟她說……

蘇蕪快速又敲了「晚安」兩個字點擊發送,立刻把手機扔到沙發上,紅著臉長長呼出一口氣。

過了好大一會兒,蘇蕪胸月復中的情緒仍然不能平靜,就跟有一百只小貓爪子在撓她的心似的。

蘇蕪站起身來,也去浴室洗澡。洗完澡出來,她一邊擦頭發一邊看牆上的時鐘,已經過了夜里十二點了,紫藤還沒有回來。

她不禁有些擔心,走到沙發前拿起手機給紫藤打電話。

響了四五聲紫藤才接起,蘇蕪首先就听到一個男人的連哭帶喊的慘叫聲從電話里傳出來︰「……不要!老子不要打針!啊……!」

蘇蕪︰「……」

過了一會兒,紫藤才開口說話,氣息明顯有些微喘︰「喂!妞兒!」

可電話里那頭兒的聲音好像更熱鬧了,女人的規勸聲,男人的哭喊聲,重物摩擦地面發出的刺耳噪音……亂成了一團。

蘇蕪靜了一瞬才問︰「紫藤,你怎麼還沒回來?你這是在哪里?剛剛那是……」

「唉!別提了!」不等蘇蕪問完,紫藤就惱火地嘆口氣打斷了她的話,煩躁的說,「老娘今天出師不利,被一個倒霉催的無賴給纏上了。這不,現在正在醫院呢!」

蘇蕪心里一緊︰「怎麼去了醫院?你受傷了?!」

「不是我。是那個無賴!啊……!」電話里突然就傳出了紫藤氣急敗壞的聲音,「你這個倒霉鬼抱著老娘的腿做什麼?趕快松開!不然老娘連你一塊兒打!護士、護士」

緊接著,電話那頭兒又是一通手忙腳亂。

蘇蕪︰「……」

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妞兒!先不跟你說了啊!我先處理完這個倒霉鬼,一會兒就回去。你先睡,不用等我,我有家里的鑰匙。先這樣啊!拜拜!」

說完,紫藤就掛斷了電話。蘇蕪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在雲里霧里。紫藤那邊兒……真的沒事兒嗎?

鳳城中心醫院。

杜紫藤杏眼圓睜,氣狠狠地瞪著坐在地上、死死抱著她一條腿的身高馬大的年輕男人。

「老娘數到三,你立刻松開!不然,老娘真的對你不客氣!」

男人面容白淨,身穿粉色條紋上衣,花褲子,左手小臂上還綁著繃帶,他仰頭看著杜紫藤,一臉的委屈可憐相兒︰「我不想打針……」

他此話一出,邊上的護士小姐忍不住掩嘴偷笑。

「戴景逸!你到底是不是個男人?!啊?就打個破傷風的針,扎一下就完事兒。你至于跟要宰了你一樣嗎?你至于嗎你?!」

一個大男人居然因為打個針在醫院哭爹喊娘的鬧騰,現在弄得她跟他在這兒一塊兒丟人現眼。杜紫藤真的快要氣瘋了。

「老子是不是個男人,你試試不就知道了。」戴景逸小聲抗議,見杜紫藤一眼瞪過來,他立刻改口,「我……我從小就害怕打針……」

杜紫藤扶額。真是的,她跟一個無賴講什麼道理!

杜紫藤彎腰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領,把他從地上給提了起來。她下手又快又狠,三兩下就把戴景逸雙臂像羈押犯人一樣扣在了他的身後,並用膝蓋抵住他的脊椎骨,把他壓在了一旁的換藥床上。

戴景逸半張臉貼著素白的床單,表情扭曲地叫︰「啊……!放手!放手!疼!老子還受著傷……」

杜紫藤卻不予理睬,轉頭看向一旁的那個護士︰「護士,麻煩你幫幫忙,把他褲子給月兌了!」

「什麼?!月兌……月兌褲子?!你們想要對老子做什麼?!」戴景逸有些慌了,但手被杜紫藤壓制著,只能緊張的加緊了雙腿。

杜紫藤見狀,故意朝他腿間看了一眼,才滿臉不屑的冷嗤一聲︰「閉嘴!!!沒人對你那二兩肉感興趣!」

說著,她又猛地用力向上抬了一下戴景逸的胳膊,以示警告。

戴景逸疼的哇哇叫,無奈被杜紫藤壓制著,稍微一動胳膊就疼的要死。他只能使勁兒往後扭著頭,露出半張微紅的側臉向杜紫藤哀求︰「姐姐、姐姐!你先松開我!松開我!這褲子……是能隨便讓人月兌的嗎?」

杜紫藤不理他。

眼看護士小姐已經憋著笑朝他走了過來,戴景逸渾身一震,立刻對那護士嚷道︰「哎哎哎!你別過來!別過來!你這麼年輕漂亮,肯定還沒結婚吧?你男朋友要是知道你月兌別的男人的褲子,他會怎麼想?」

護士稍稍遲疑了一下。

戴景逸見狀,梗著脖子叫的更歡︰「你你你……你要是敢月兌老子褲子,老子這輩子就賴上你!老子天天跑醫院堵你!在你們醫院掛條幅說你月兌老子的褲子!老子說的出做得到!」

戴景逸這話說的無賴至極,又加上他穿一身不太正經的花哨衣服,一看就是個浪蕩不羈的公子哥兒。

護士小姐被他這麼一嚷,還真的卻步了。萬一這個不著調兒的男人要是真賴上她,她可怎麼辦才好?她抱歉地看一眼杜紫藤,那意思是她也無能為力。

杜紫藤氣壞了。要不是這個礙事兒的男人關鍵時候替她挨了一刀,他愛死哪兒死哪兒,她才犯不著大半夜的跟他在這兒耗下去!

「啊!」戴景逸嗷叫一聲,「你又做什麼?!老子的胳膊都快要被你扭斷了!」

話音剛落,戴景逸就覺得腰間一緊,緊接著就是腿間一涼。

戴景逸低頭一看,他的腰帶不知道何時已經被杜紫藤解開,褲子也被扒了下來,一下子褪到了腿彎兒,露出了里面那件貼身的性感三角小內褲。

戴景逸忽然就臊紅了臉。然而,還來不及他開口說話,杜紫藤帶著三分冷笑的聲音就從他身後無情地響起︰「護士,打針!」

片刻之後,鳳城醫院的某個角落里,一道男人淒厲無比的慘叫聲傳了出來,劃破了深濃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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