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劉喜和沈念歡,邊暖靠牆緩了很久腳下才恢復點力氣。一路撐著牆走到月門口,終是沒能忍住吐了一地。
吃下那戰馬之肉的雖不是她,可是她卻覺得那馬肉好像就跟著她吃下的晚飯躺在她肚子里。
將胃里的東西吐了個干淨,苦水都吐出來後,邊暖方才覺得舒服了些,活了過來。
她借著沈念歡病重的身體醒過來,從醒來的一刻開始就沒停過折騰,現在又吐空了胃,身體早已透支不堪再用,可是事情還沒結束,她的時間緊迫,不能休息。
扶著牆歇息了一會兒,她便繼續往前走去。
大概是劉喜講的那件事太過于驚心,讓她沒緩過神,迎面撞上了人她都沒反應過來。
頂著那人的胸膛走了幾步怎麼也走不動時,她才反應過來。
被她撞上的是個行色匆匆的男子,男子被她擋了去路,急得直跺腳。
「哪兒來的小丫頭片子?擋了我的路還不快讓開!」那人沒好氣的喝道。
邊暖揉著被硌痛的額頭抬起頭,黑暗里她看不清那人的面孔,但是听聲音,不是沈括的,心里疑惑。
劉喜走了,沈家除了沈括再無別的男性,這男人大半夜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她第一反應是沈家進了夜賊。
也不懼怕他,回口質問道︰「你又是誰?怎大半夜出現在我家中?」
「你家?你是王若嫣的女兒?」
王若嫣?沈王氏?這人和沈王氏認識?
邊暖想起劉喜跟她說的話,小心試探道︰「你是我母親請到家中的客人?」
那男人嗤笑一聲︰「客人?你見過哪個待客的將客人五花大綁綁來的!」
邊暖心里一驚,竟真的是沈王氏半夜偷帶回來的那個人。
再試探著問道︰「我母親將你綁來的?她為什麼綁你啊?」
那男人卻不耐煩了,一把將她推開︰「少廢話,別擋著我路,否則我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邊暖見狀也不慌亂,也不忙著將人攔住,只是跟在他後面問道︰「你可是想逃走?」
那男人停住腳,轉向邊暖︰「你個小丫頭,你要敢壞我事兒,信不信我將你隔牆扔出去。」
邊暖被男人的話逗笑︰「好啊,我還從來沒飛過,就是不知你還有沒有這個力氣。」
她剛剛就發現了,男人受了腿傷,一只腳無法走路,甚至連好好站立都不能。不光是一條腿,他身上有濃重的血腥味兒,身上有傷口在流血。
「你……你想怎樣?」
邊暖不笑了,收起不正經走到男人跟前,嚴肅問道︰「是我母親將你傷成這樣的?」
男人沒好氣道︰「難不成還是我自己弄的?我有病啊我!」
男人沒有多少力氣,若不然他剛剛也不會被她一個小丫頭片子輕輕松松堵了去路。
剛剛男人推她那一下顯然已經使了全力,卻也只是將她推的晃了一下,並沒將她推倒,這也是男人沒有抓住她捂住她嘴的原因。
「我母親為什麼抓你,又為什麼將你打成這樣?可是你做了什麼事兒?」
大概是身上的傷口裂了,男人疼得嘶嘶倒吸冷氣,咬著牙道︰「你不去問問你娘做了什麼事兒,反倒來問我做了什麼事兒,果然是土匪頭子的後代,沒一個好東西!活該斷子絕孫,活該命不長久!」
邊暖一驚,這是鬼煞說過的話。沈家祖上殺人越貨,不是好人,不過那是沈家祖輩的事兒,到沈括這一代已經隔了好幾世代。
「你怎知道我家的事兒?」
男人哼一聲︰「我不光知道你家的事兒,我還知道你家祖祖輩輩的事兒!」
「祖祖輩輩?到哪一輩?」
男人突然停止倒吸冷氣,緊盯著邊暖試圖透過黑暗看清她的臉︰「你不是王若嫣的女兒,你是誰?」
邊暖道︰「我確實不是沈王氏的女兒,我是我爹爹的小妾梁姨娘所生。」
「你是死去的梁越所生?這不可能!」男子不信。
邊暖心里再一驚。這男人不簡單的很,像是知道許多事情。
面上不動聲色道︰「我確實是沈家的女兒,我若不是,怎麼會大半夜孤身一人出現在沈家的院子里。」
男人拖著受傷的腿靠近邊暖,只見看不清的黑暗里他好像舉起了一只手。
邊暖看不大清,不知男人要對她做什麼,但直覺男人不會傷害她,便沒有躲開。
等了一時,忽然眼前出現微亮的光,光越來越亮,竟是從那男人抬在她眼前並起的雙指指尖上發出的。
光亮照亮了邊暖的同時也照亮了男人的模樣。
邊暖看清是個穿了一身道袍的男人,那道袍看起來不倫不類的,顯得很不正經。
男人披頭散發,臉上有幾道明顯傷痕,看過去猙獰可怕。因男人臉上血跡斑斑又被亂發遮擋了大半兒五官,看不出男人模樣,不過听聲音,男人很年輕,最多也超不過三十歲。
邊暖只匆匆掃看了男人一眼,看清男人的模樣之後便將視線轉回到男人指尖上發出的光上。
「你會法術?」
男人與此同時也看清了邊暖的臉,收了光,放下手的瞬間人耗盡力氣,支撐不住向下軟下去。
光沒了,眼楮又重新回到黑暗里,邊暖並沒有看到男人向下倒下去。
只听耳邊響起男人低低無力的咒罵聲︰「死老頭,摳死你得了!」
邊暖循聲辨別這才發現男人倒下去了,忙模索著去攙扶。
「你沒事吧?」
男人已經沒了力氣,但脾氣還是很大,沒好氣道︰「你看我像沒事兒的?」
邊暖道︰「我看你像有事兒的。你還能走嗎,能走的話我先把你扶到我屋里,你這樣肯定是出不去的,再往前走,該踫到我爹爹和我母親了,你就更走不了了。」
男人卻不領情︰「我現在只是一時沒力氣,你要敢讓你爹爹和你母親過來,我就一把掐死你,你可以試試是你跑得快,還是我掐死你更快。」
邊暖心里好笑︰「你手都抬不起來了,還敢威脅我,也不怕說大話閃到牙。我若真怕你,我早就跑了,就是嚇得不敢跑,也早就大喊了,還會在這兒跟你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