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薩諾瓦的日子, 方以唯每天除了正常三餐外, 就是听從療養師各種泡藥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是顧家名下的療養中心,或者被玄武眷顧的北域大陸以「水」為主體包括流體的治療手段偏多, 總之,幾天下來, 方以唯的日程就是︰戴上呼吸機, 在一人多高、巨大的裝滿按比例配好的藥水槽里睡一覺;戴好呼吸機, 在一個房間那麼大、還是裝滿了藥水只是顏色不一樣同時帶有暗流涌動(根據療養師的說法水流涌動可以溫柔地紓解肌肉疲勞和損傷並促進深層肌體吸收藥物)的大水槽里睡一覺;戴……不這個不用帶呼吸機, 在後山溫泉里泡一個小時促進血液循環……
詭異的是, 明明每天都在長時間接觸水, 但方以唯卻發現,自己身上並沒有出現因為泡水泡多了引發的各種類似皮膚表皮層因為吸入了大量外界的水而變得體積膨脹——簡單來說就是皺起來了等現象, 因為太過潮濕皮膚不適應導致的紅疹之類的也不曾出現,反倒是不知道為什麼,好像皮膚越來越好了……
盯著自己越發顯得瑩白如玉的手指,方以唯百思不得其解。
這不科學啊!
跟著方以唯一道泡各種藥水的歸一蹭蹭方以唯的手——療養師們認為伴生魂寵在旁一同接受治療可以更好地提高治療效果, 所以所有治療項目歸一全程參與,也沒人想想一條冷血動物的蛇泡溫泉是個什麼感想……
不過就方以唯感知到的情緒來看,歸一似乎還挺喜歡溫泉的……可能和它的火屬性有關也說不定……
「嗯?」方以唯把縮小到只有筷子那麼點大的歸一捧起來, 放到眼前仔細端詳, 發現其他幾個腦袋沒有什麼大的變化,但黑色腦袋包括蛇身上的鱗片都越發顯得溫潤,宛若極品美玉打磨而成,看著就給人一種「如果把手放上去, 會被溫柔地吸附住的吧」的感覺。
但與這越發凝潤的外表相反的是,歸一的鱗片防御力正在大幅度上升——方以唯偷偷拿妖刀不鳴嘗試著在歸一掉下來的鱗片上劃了劃,除了換來自己被滿臉無奈的歸一溫柔地抽了一尾巴外,不鳴只在歸一的鱗片上留下一條淺淺的劃痕。
方以唯︰「……」
這防護力上升得有點嚇人啊……呃,難道是因為,「水」?
黑發綠眼楮的小姑娘後知後覺地想到,難道歸一的水屬性天賦和溫然一樣,踫到水就能夠回復氣血?也不對啊,溫然那回復氣血也不會附加增加防御的天賦……呃,難道是二合一?
可自己又沒有和歸一附體,它的天賦應該到不了自己身上……咦,難道是那種能夠逐步喚醒主人相同天賦的特殊魂寵?
魂寵中有一類魂寵尤為特殊,它們能夠將本身具備的天賦同步到主人身上——有點類似于「復制黏貼」,但根據主人的資質不同,「復制」到主人身上的天賦會出現或衰弱或增強的變化。方以唯知道的最出名的典例就是深海魔巫和他的冰霜使徒︰【極低溫假死】是冰霜使徒的天賦能力,照理來說人類是無法學會的,但冰霜使徒就是那種能夠將自身天賦同步到主人身上的魂寵,所以使用冰霜使徒一段時間後,尚未墮落的深海魔巫也擁有了【極低溫假死】的能力。即使失去了冰霜使徒,依然留在他身上、已經歸他所有的【極低溫假死】幫助他擺月兌了追殺,為他查明真相提供了最重要的線索。
——題外話一句,深海魔巫最後一個階段就是【極低溫假死】︰看血條已經沒血了,boss也已經倒了,甚至材料獎勵都爆出來了,但如果你要這個時候樂呵呵地上去模獎勵,十秒鐘後就「復活」的深海魔巫能一口氣爆海龍冰弄死在它周圍二十米範圍內的所有生命。
開荒期間死在深海魔巫的【極低溫假死】下的隊伍數不勝數……
看著重又盤在自己的手腕上,口餃尾巴cos自己是只顏色略顯豐富的手鏈的歸一,方以唯木然。
這天賦會不會強得有些過火了……
不能仗著自己是傳世級就這麼外掛啊!
歸一打了個小小的呵欠,繼續把自己盤在主人手腕上睡覺。
在溫然一行人到達之前,有一個完全意料之外的人到了薩諾瓦。
難得的各種泡藥水療程告一段落,方以唯這天正纏著水笙試圖說服她讓自己出門玩一圈——老是泡水里她都要被泡到變魚了!
門外傳來一陣禮貌的敲門聲,水笙立刻借機月兌身,借口去開門︰再被表小姐這麼纏下去,水笙真的不敢擔保自己會不會許下什麼喪權辱國的條約來!
表小姐的那張臉配著她的氣質,真的是太有殺傷力了……
方以唯郁悶了︰就差那麼一點點,就差那麼一點點她就能磨得水笙答應讓她出門了啊!
都來北域一個星期了,她連療養院門都沒出去過!
根本沒見識過北域風光!
——別和她提來的時候,下港口就被拉上了車,車上不小心睡著連車窗外的景色都沒怎麼看,再睜開眼就看到了療養院專屬房間門牌號,昨天之前她甚至不知道這個療養院還帶訓練場!
氣鼓鼓的小姑娘看起來就像是只小豚鼠,惹得走進來的黑發青年忍不住輕輕地戳了戳她的臉頰。
嗤——
氣被放跑了。
真跟氣球一樣……容貌極為漂亮、帶著幾分陰柔感的黑發青年忍不住想。
方以唯滿臉驚訝︰「表哥?」
走進來的黑發青年正是顧修明,他嗯了一聲,手就從方以唯臉上移到了她頭上,模了模小表妹的腦袋。
柔亮順滑的頭發質感宛若絲綢,讓顧修明略顯享受地眯了眯眼楮。
方以唯剛想抗議,注意力就被一個東西吸引了。
綠眼楮的小姑娘抬起眼,就和正掛在顧修明胸口上的一對豆豆眼對上了視線。
……蛇?
略略後仰了仰,方以唯才看清,那是一條漆黑如墨的蛇,身軀只有成年男子的手指那麼點粗,從顧修明沒有系上扣子的襯衫中探出腦袋來,一雙黑如墨的眼楮靜靜地看著她。
方以唯眨了眨眼楮,黑蛇也跟著眨了眨眼楮,然後伸出身軀,蹭了蹭綠眼楮女孩的臉頰後,順勢就從顧修明身上游到了方以唯脖子上。
一圈,兩圈,三圈……最後叼尾巴,首尾相連,盤好。
方以唯看看旁邊的等身鏡里的假裝自己是一條疊搭項鏈的黑蛇,再看看自己手腕上假裝自己是手鏈的歸一,面無表情︰一個兩個cos飾品上癮了嗎……這都什麼毛病!
顧修明倒是看著黑蛇這一系列動作沒有絲毫異樣,就連黑蛇毫不猶豫丟棄掉他轉移到方以唯身上去的行為,他也沒見有什麼意見的︰「它很喜歡你。」
綠眼楮的小姑娘木然︰「我已經親身感受到了——這是你的魂寵嗎,表哥?」
「不,你不知道,它很少這麼喜歡誰。」顧修明模模小表妹的臉頰,掛在方以唯脖子上的黑蛇睜開眼,看了那只手一眼,就又閉上了。
方以唯茫然。
顧修明也不多作解釋,他回想起來的路上听父親說的這幾天小小的行程,聯系當初認知里小小的性格,黑發青年轉而問道︰「想出門?」
方以唯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力,那條掛在她脖子上的黑蛇項鏈再也不能分得她半點關注,綠眼楮的小姑娘望著自家表哥,滿眼渴望,恨不得表演一個小雞啄米︰「嗯嗯!」
「我帶她出去。」顧修明和水笙說了一句,在水笙皺眉試圖阻止之前,他又補了一句,「小小的朋友們快到了。」
水笙一愣。
表小姐的朋友?
方以唯很快反應過來︰「是溫然他們到了?」
「嗯,交通集團那邊告訴我的時間是今天下午三點四十分抵達臨川城地下列車南站,出站口是10號門。考慮到他們帶著兩名老人,父親交代我去接應他們,順便把溫然的外婆接到薩諾瓦這來休養——我已經派人把相應的房間和療養師準備好了。」顧修明解釋道,「要一起去嗎?」
回答他的,是女孩毫不掩飾的愉快應答︰「當然要!」
薩諾瓦位于臨川城外郊區,作為服務于非富即貴人士的高端療養場所,這里各類配套設施齊全,包括交通——盡管絕大多數客戶都自備交通工具,薩諾瓦依然保留有直達市區的地下列車站點,保證一路上可以經過臨川城所有熱門站點。
這是為了在薩諾瓦工作的療養師和後勤工作人員方便出入而準備的。
然而,方以唯依然沒有那個機會,體會葉清陽曾經提起過的「在乘坐地下列車時,透過窗子就可以看到冰雪世界一樣美麗的自然風光」︰出了療養院就是專車。
——畢竟,即使顧修明並沒有在大眾面前露面,絕大多數人也不知道他是顧家少家主,唯一的繼承人,但小心防備著總沒錯,更別說這次還要接人,自備交通工具總好過帶人坐列車。
顧修明的時間卡得很好,臨川城的交通情況似乎也挺不錯的——也有可能是顧家的司機善于安排行程——這一路上暢通無阻,表兄妹連同兩人的貼身管家一起到達南站的10號出站口時,時間剛到下午三點半。
等了十分鐘,隨著列車的到站聲音播報,人群向十號門走來。
嗯,人不是很多,比起約里蘭卡來真是小巫見大巫了,大約是因為北域地廣人稀的緣故吧……方以唯一邊想,一邊尋找溫然︰在普遍淺色系頭發的人群中,溫然的黑頭發醒目多了,至少要比葉清陽的金發醒目。
「啊,溫然,葉清陽!這邊!」眼尖地看到一個黑腦袋,小姑娘連忙揮手,試圖蹦——沒蹦起來,被顧修明以小心身體為由按下了。
溫然也看到了人,扶著外婆慢慢走了過來,到了面前,才向好友笑了起來︰「方方,好久不見。」他說著站到了方方旁邊。
「咦,這是方方你新收的魂寵嗎?」溫然注意到了她脖子上的黑蛇,某種天性里的親近讓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觸踫那條黑蛇。
盤在方以唯脖子上假裝自己是疊搭項鏈的黑蛇慢吞吞地睜開眼楮,看向溫然。
一秒後,它松開了原本咬著的尾巴,昂起頭來,慢吞吞地松開尾巴,慢吞吞地挪到溫然手指上,然後慢……不,快若閃電地一口咬住溫然手指。
方以唯︰=口=!?
溫然懵逼,但有人迅速反應過來了——溫熙因為拿行李落在了後面,剛到就看到自己兒子被咬,立刻沖過來︰「放開我兒子!」
黑蛇聞聲,松開嘴,眯了眯眼。
然後這黑蛇瞬間化作黑色閃電,撲過去,直沖著溫熙鼻子,一口咬下!
因為黑蛇的速度太快了,哪怕是以溫熙九環御魂師的實力,竟然也沒反應過來,直到鼻梁上傳來難以抑制的劇透,懵逼的溫熙才回過神來,差點眼淚都要飆出來了︰「……嗷!好痛!松開!」
他試圖去抓黑蛇,但見黑蛇身軀在毫無借力之處的空中倏然游動,輕易避開了溫熙的手,因為這個動作,它也松開了口,但不得溫熙松口氣,這黑蛇以比剛才更快地速度,又一口咬了上去。
剛搶救回鼻子、臉頰又遭殃的溫熙︰「嗷嗷!」
一口不止,黑蛇迅速又補上好幾口,要不是回過神來的方以唯揪著它尾巴把它拖過來,看它那樣子,似乎還想再咬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