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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為防盜章  「軍使, 要不然您現在現身,叫她們看看?保證她們哭著喊著要嫁給……」

魏緒正興高采烈地說著, 突然感覺到身旁射來的那道含有警告意味的目光, 乖乖地捂上了嘴巴。

他繼續往下看好戲。

韋姌緩緩看向眾人, 那些巫女接觸到她的目光, 紛紛閃避。而族人們皆茫然地望著她, 誰也不知道該如何妥善解決此事。

一個孩子忽然說話︰「阿娘,剛剛那些人好凶。如果沒人願意嫁給那個大魔頭,我們是不是都會死?」

四周原本落針可聞, 稚童的聲音便格外清亮。那孩子的母親連忙捂住他的嘴巴,歉意地看了看眾人。

韋姌走到人群之中, 蹲在那個孩子的面前, 揉了揉他的頭笑道︰「阿良不怕, 大家都不會有事的。」

阿良懂事地行了個禮︰「大巫女, 阿良不怕死。」

韋姌下定決心, 站起來說道︰「剛剛韋妡說得沒錯,我也是九黎的巫女。眼下九黎有難, 我有責任保護自己的族人。既然無人願意去, 那麼, 我去!」

她的聲音不大, 卻足夠讓在場的每一個人听得真切。

「夭夭!」韋懋走到韋姌身邊,拉了下她的手。她的決定做得太突然了, 讓他措手不及。

「阿哥不用多言, 我意已決。」她本是孤零零的一縷魂魄, 是九黎給了她新生。為了報答此恩,還有疼愛她的阿爹阿哥,她也當為九黎做些什麼。蕭鐸的確可怕,她此刻無法預知自己的下場,但最差不過一死罷了。

既然已經有了結果,眾人各懷心思,紛紛散去。

韋沉著臉說︰「各位族長,跟我到巫神廟來。」

幾位族長互相看了看,心中有數,低頭跟著韋進入廟中了。

屋頂上,魏緒興奮地看向身旁,卻不見男人臉上有半分喜色。

「軍使,這位姑娘好膽識啊!」這個九黎的小巫女,倒是個驚喜。來之前,魏緒根本不相信這深山老林里頭能藏什麼金孔雀,眼下一見,呵,這哪里是金孔雀,明明就是只金鳳凰啊!

「走吧。」男人忽然躍下屋頂,負手往深山夜色中走去。

魏緒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一邊喊著︰「軍使,等等屬下啊!」一邊追了上去。

***

陽月跟著韋姌回了住處,小聲問道︰「巫女當真要嫁,不怕麼?」

韋姌垂頭喪氣道︰「月娘,我不騙你,我真的怕。可是總要有個人去和親。」

陽月握著韋姌冰涼的小手說︰「不管巫女去哪里,奴婢都陪著您。」

「月娘最好了。」韋姌撲到陽月懷里,心中稍稍安定了些。

「可是巫女,您怎麼知道那簽有問題的?」陽月忍不住把心中的疑問說出來,「奴婢當時只是看到夫人跟她們在一起,並不知道是有所圖謀,才未多言。而且那簽筒的位置,您又是怎麼知道的?」

韋姌模了模額頭,覺得這件事實在很難解釋得清楚。畢竟她是看到有人撿起了簽筒,那簽條上有紅褐色的標記,再聯想到當時抽簽的情形,才知道這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局。但神技的事情,她又無法跟陽月言明,只能含糊地說道︰「我都是猜的。回來的路上你不是跟我說鄒氏曾經跟幾個巫女會面嗎?抽簽時,她們一定要我排在最後一個,還有股怪味。我想想覺得有問題,就叫王燮去後山搜了搜,沒想到運氣好,找到了。」

陽月雖還有疑慮,但也沒追問,只道︰「還是巫女聰明。奴婢險些誤了大事。」

韋姌笑著擺了擺手。

「咚咚咚!」這時,門被人用力地拍響。

「誰啊?」陽月問道。

「是我。快開門!」韋懋在門外說道。

陽月連忙開門把韋懋讓了進來,面有慚色。若不是自己沒攔住巫女,讓她回來,事情也不會演變到這一步。韋懋倒也不怪她,只皺眉盯著韋姌,眼中似有兩團火焰在跳。

陽月識相地退出去,留給他們兄妹倆獨處的空間。

韋姌殷勤地拉著韋懋坐下,又倒了杯水遞過去︰「誰惹我阿哥生氣啦?」

韋懋不接,只認真地問道︰「夭夭,你當真想好了?那可是龍潭虎穴,而且沒有退路。」

韋姌把水杯放下,挨著韋懋坐下,靠在他的肩上說︰「阿哥,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我想好了。九黎夾在蜀漢兩地之間,如履薄冰,阿爹既然選了後漢,便有他的道理。那麼總要有人去和親,去與蕭鐸周旋,保九黎的平安。那些不情願的人嫁過去,成天哭哭啼啼的,反而壞事。而我就不一樣了,我是心甘情願去的。所以你就別再阻止了,好不好?」

韋懋嘆氣,抬手模了模韋姌的臉頰。他心里也明白,蕭鐸絕對不是好糊弄的人。要知道,蕭鐸曾經的妻子,是魏國公的長女周嘉惠,也是聞名後漢的大美人,並且知書達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曾經滄海難為水。若是尋常女子,哪能入得了蕭鐸的眼?

韋懋來之前,還與韋交談了一番,才知道王汾此行的目的也許就是韋姌,所謂的儀式不過是個障眼法罷了。換了別人,後漢那邊恐怕也不會答應。他雖然不知道和親為何非韋姌不可,但既然這是韋姌自己選的路,是九黎能夠生存的機會,他只能點頭。

「傻丫頭,別太為難自己。天塌了,還有阿哥替你頂著。」韋懋最後說道。

「謝謝阿哥!」韋姌抱住韋懋的肩膀,回了一個笑容。

***

王汾終于要離開九黎,頓覺得神清氣爽。他讓手下的人把東西搬上車,冷眼看著韋一家人話別。

鄒氏和韋妡沒有在。

那夜之後,雖然幾位族長夫人和巫女免于死罪,但還是被關進了巫神廟,以治她們褻瀆祖神之罪。沒有人知道她們在里面經歷了什麼,只不過放出來時,各個傷痕累累,暫時不能下床。

王汾嗤笑了聲,哼著小曲兒徑自上了馬車。他此行任務雖然頗多周折,倒也算是圓滿完成。只消把人往鄴都一送,便能了事。他想起臨行前使相許下的豐厚賞錢和那件事,心情就跟三月的天一樣明媚。

韋復又叮囑了韋姌幾句,低聲道︰「時候不早了,啟程吧。有時間就給家里來信,好好照顧自己。」說完,便轉過身去不再看韋姌。他也是說服自己很久,才勉強接受了這個結果。身為父親,大酋長,他無力保護自己的女兒,實在是太無能了。

「阿爹保重,女兒走了。」韋姌行了禮,便扶著陽月上了馬車。坐好之後,她又推開馬車壁上的小窗,往外看了看。這里的山水藍天,至親好友,此生也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

馬車後面,王嬙靠在王燮的懷里直哭,看到韋姌向她揮手作別,努力地擠出一個笑容來。這本該是她的命運,卻被韋姌一力承擔。

「都怪我沒用。」她哭著說。

「阿姐別自責了。我听懋哥哥說,那後漢的使臣本來就是要夭夭姐的,他跟酋長夫人都合謀好了。就算你沒病,他們也會想別的法子逼夭夭姐去和親的。」

王嬙伸手捂住嘴巴︰「你此話可當真?可夭夭,明明跟公子均有兩年之約……」

王燮抬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王嬙便沒敢再說下去。

那邊韋懋也上了馬,王汾下令隊伍開拔。

此行護送王汾的士兵多達數百人。起初,韋姌以為這些士兵是來壓制九黎的,後來听韋懋一說,才明白不完全如此。

後漢自建國以來,漢帝將有功之臣封為各地節度使。各地割據成勢而朝廷難控,並且節度使除了蕭毅之外多是貪婪之輩,因此形成弊政,一時斂賦成災,民間暴動不斷。所以後漢境內的局勢並不算穩定。再加上此去鄴都的路途遙遠,為保萬無一失,王汾才帶了這麼多的兵馬。

隊伍行了一段時日,還算平順。蕭毅在漢地本就十分有威望,平素也不與人結怨。因此所到之處,州官們倒也客氣放行,無人為難。

本來一路北上,經過陳州之時,忽然轉道往東南方向而行,說是要先前往魏國公周宗彥所轄的青州。據王汾所說,蕭鐸領了皇命,外出練兵,最快也要明年開春才會回鄴都。韋姌先到青州的魏國公府暫住,一來是請人教授些必要的禮儀,二來她要以魏國公之女而不是九黎巫女的身份出嫁。

這麼做本也無可厚非,九黎巫女這個身份,委實有些配不上蕭鐸。可魏國公畢竟是蕭鐸亡妻的生父,周家竟能一點都不介意?韋姌心中疑惑,也不敢細問,不過在某日夜起時,听到了兩個值夜的士兵交談。

「不是說回鄴都嗎,怎麼好端端地跑去青州?」

「唉,你不知道吧。听說軍使壓根兒就不同意這門親事,前陣子借口練兵離家了,使相那邊正大怒呢。」

「可是這魏國公,不是軍使亡妻的父親嗎?」

「我打听到,使相覺得那個九黎巫女的身份始終上不得台面,就塞給了魏國公。你想啊,魏國公當年跟著使相一同助先皇打下這大漢的江山,勞苦功高,門楣清貴。作了他的女兒,自然便配得上我們軍使了。魏國公當然是有些不情願的,但使相開了口,他也沒辦法拒絕。」

後面那兩名士兵的聲音漸漸小下去,韋姌便听不清了。

「可是……」

「沒有可是!」韋拄著巫杖走過來,夜色中,他混沌的眼神似乎含著幾分悲切,「听話,把夭夭送回去。」

韋懋急道︰「阿爹,選別的巫女不行嗎?只是要人聯姻,何必非夭夭不可?何況那蕭鐸殺了多少無辜的人,做了多少殘暴無道的事?夭夭跟著他,能好過嗎?阿爹,您當真……舍得嗎……」

韋不語,目光投向韋姌,心中百轉千回。不久前,他收到後蜀的傳書,說公子均馬上要來九黎,此次必定是為了夭夭。所以,他寧願讓現在的妻子不快,也要叫韋妡去巫神殿抽簽。哪知陰差陽錯……當時漢使王汾就在場觀禮,只怕此刻結果都已經傳了出去。他縱然不舍,又能如何?

韋妡在旁邊小聲道︰「阿哥,這又不是阿爹的意思,是阿姐自己去了巫神廟……」

「你給我閉嘴!我們家的事,有你說話的份嗎!」韋懋吼了一聲,韋妡連忙躲到韋的身後,委屈地說︰「阿爹您看,在阿哥眼里我就是個外人。」

韋馬上斥責韋懋︰「懋兒,你怎麼跟你阿妹說話的?」

「我只有夭夭一個妹妹。阿娘臨終前要我好好照顧她,我絕不能食言!」韋懋堅決地說道,「哪怕拼著性命不要,我也要護她!」

听韋懋提起已故的妻子,韋只覺得心口一痛,要阻攔韋懋的決心忽然便動搖了。他也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女兒,蕭鐸,的確不是什麼好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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