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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信當然明白。青州畢竟是周宗彥的地盤,在此地大張旗鼓地搜捕, 還得罪了他的夫人, 委實不妥。而且這次楊信所帶來的人馬本就不多,周宗彥若真是帶兵前來責難, 他根本敵不過。

楊信想了想道︰「收兵!」

裴謙清點了人數,楊信在馮氏的禪房前稟了一聲,便帶著人馬下山離去了。他腦海中始終印著韋姌的模樣,不由問裴謙︰「這個魏國公府的三小姐是什麼來歷?本軍使以前怎麼從未听說過魏國公有三個女兒?」

裴謙回道︰「軍使忘了?就是那個九黎族的巫女, 因為要嫁給蕭軍使, 使相便讓魏國公認作女兒。」

「哦, 這周宗彥肚量還真是大。自己的長女才死了一年多,又幫著蕭鐸續弦……我想起來了,這個姑娘是不是公子均的心上人?」

「正是。」裴謙點了點頭。後蜀少主孟靈均才華橫溢, 霞姿月韻,也是當世名滿天下的人物。

「孟靈均看上的人,果然不是俗物。我見她一眼, 便魂思神往。不過孟靈均既被蕭鐸橫刀奪愛, 也能沉得住氣?這一國少主當得也太過窩囊了些。」楊信譏笑道。

「軍使莫非忘記了?公子均雖然頗受蜀主的寵愛, 但他上面可是有六個哥哥等著分一杯羹。蜀主年事已高,兄弟間斗得你死我活, 他此刻哪有閑心管這些兒女私事?一個女人跟江山比, 太微不足道了。」

「也是。白白地讓蕭鐸撿了個便宜。」楊信撇嘴, 帶著幾分不甘說道, 「這蕭鐸究竟走得是什麼桃花運?怎麼天底下的美人兒全讓他得了?早晚有一天,我會攻進鄴都,踏平蕭府,讓蕭鐸和蕭毅父子對我俯首稱臣!」

裴謙拜道︰「軍使有如此雄心,屬下等自當誓死追隨。只不過沒抓到那偷听之人,不知會否留下隱患?」

楊信隨意地擺了擺手︰「那人不過是听到我跟都莫談了個開頭,沒听到實質的內容,不足為懼。何況他中了我的天狼弩,能不能活命還兩說。」

裴謙遲疑著說︰「那人雖穿著夜行衣,可看身形和身手……屬下隱隱覺著像是蕭……軍使。」

「嘁,蕭鐸那麼不可一世的人,怎麼會做這種雞鳴狗盜之事?之前听說周嘉敏在復州一帶出現過,接著蕭鐸就以練兵為借口離開鄴都,恐怕是去尋佳人了,哪里還會千里迢迢地折回來管我的事?不可能,絕無可能是他。」

裴謙也覺得如此,遂打消了心里的念頭。

***

還不到晌午,山中格外寒肅,道路上積雪未化。

夕照從外面返回禪房時,馮氏已經同霍甲說得差不多了,霍甲便行禮退了出去。

夕照道︰「夫人,楊軍使他們確實已經離開了。」

「嗯。那就好。小姌還在睡嗎?」

「好像是的。」

「她受了驚嚇,讓她多睡會兒吧。」馮氏端起茶喝了一口,吩咐道,「一會兒你讓轎夫到山門前候著,等小姌醒了我們便回去。」

「是。」夕照斟酌了下問,「霍甲大人說,小姐昨夜……?」

「昨夜的事,莫再提起。」

夕照咬了咬牙,說道︰「夫人,奴婢見小姐回來時身上穿的那件玄色披風,做工用料都極其考究……」

馮氏看過來︰「夕照,你想說什麼?」

夕照突然跪在地上︰「奴婢,奴婢想說,小姐在來青州之前,似乎與那公子均有染……天緣寺有我們國公府的私兵,等閑之輩如何能將人從天緣寺帶走?會不會是後蜀那位……」

馮氏凝著臉色︰「誰叫你如此猜測的?」

「夫人,這件事若傳揚出去,使相那邊只怕是要怪罪的!奴婢是怕三小姐是從山里來的,不懂規矩,偷偷與男人私會……到時候連累整個國公府……」

馮氏重重拍了下桌子道︰「夠了!小姌雖然不是在我身邊長大,但這段日子相處下來,她是什麼樣的人,我心中清楚得很。不要以為你們幾個平日里在私下嚼舌根我不知道,只是不與你們計較罷了。小姌既然被國公爺認作女兒,便也是你們的主子。往後,再讓我听到這些沒上沒下的話,絕不輕饒!」

「是。」夕照很少見到馮氏發這麼大的火,瑟縮了一下,不敢再說了。

韋姌站在門外靜靜听著,陽月氣得渾身發抖,剛想進去評理,卻被韋姌扯住了手臂。

韋姌深呼吸了兩口氣,待心緒平靜之後,才上前敲門︰「母親,我已經準備好了,我們是否這就啟程回去?」

禪房內,馮氏看了夕照一眼,起身應道︰「嗯,我們這便回去吧。」

周府的馬車早就等在山腳下。馮氏和韋姌先後上了馬車,等四下沒有旁人之後,馮氏打量著韋姌的神色道︰「夕照的話,你都听到了,是麼?」

韋姌驚愕,跪在馮氏的身旁︰「母親,我……」

馮氏和顏悅色道︰「霍甲都同我說了,你不用解釋,我自是信你。說來不怕你笑話,我出身于江南一座小鎮上的豆腐店,年輕時被國公爺的部下抓到軍營里做飯,這才與國公爺相識相愛。我當年跟著國公爺時也沒少受旁人非議,但我從不在乎那些。一晃眼,幾十年就過去了。想想,那些人又何曾真的傷得了我呢?」

「母親……謝謝您。」韋姌動情地抱著馮氏的手臂,靠在她的肩頭。

馮氏笑著拍了拍她的臉。

***

距離青州城外二十里的蘆花渡口,並沒有什麼名氣,前朝的時候還借著水勢之利,有往來的商貿船只,由此將物資運往燕雲地帶。十多年前,後晉高祖反唐自立,向契丹求援,揮手將燕雲十六州割讓給了契丹,從此契丹直入中原月復地,燕雲不再為漢土。本就是作為備用的渡口便漸漸無人問津了。

黃昏時分,薄暮冥冥,江面上煙霧氤氳。一個戴著斗笠的人在渡口前來回走動,一艘小船靜靜地停靠在他身後。

此時前方出現了三個人影,踉踉蹌蹌地走過來。左邊那人舉手喊道︰「國公爺,屬下是霍元!」

那戴斗笠的人正是魏國公周宗彥。周宗彥連忙走過去,問道︰「怎麼如此慢?我險些以為你們出事了。」

魏緒神情凝重地說道︰「軍使受了很重的傷,方才一路上都沒有醒。所以耽擱了腳程。」

「先別說了,將人扶到船上去,我帶了個醫士出來。」周宗彥抬手往小船上一指。

幾個人陸續上了船,小船緩緩駛離渡口,隱在江霧里,失去了蹤跡。

小船上,醫士仔細查看了一番稟報道︰「國公爺,這位大人中的是天狼弩的箭,傷勢十分嚴重,所幸傷口已經被妥善地處理過,傷情也沒有惡化。只是,這左手恐怕暫時不能用,需靜養一個月才能好。小的先去開些清熱鎮痛的藥。」

「嗯,你去吧。」

醫士退開,床上的人慢慢睜開眼楮,霍元和魏緒大喜,連聲喚著「軍使」。

周宗彥上前道︰「茂先,你醒了?」

「岳父大人。」說著,他竟似要起身。

周宗彥按住他的肩膀︰「莫在乎這些虛禮。你先可知你一身系著多少人的榮辱安危,怎可如此冒險?你不是領了皇命在外練兵,怎麼會無端地去招惹了楊信?」

床上的人正是蕭鐸。他按著肩膀慢慢說道︰「父親听聞大遼的王子都莫進入漢境,我便讓手下人暗中探查,沒想到派出的十人竟無一人回來。我只能親自潛到淄州,未曾想楊信早就有準備,守備外松內緊。我只听了三言兩語,便被他們發現。我想東路只有青州,楊信才不敢大動兵戈,便一路逃到這里。」

周宗彥凝重地點了點頭︰「使相之前給我來過信,我知道他們必會有所動作,已經暗中提防。此刻你重傷在身,走陸路並不安全,水路四通八達,楊信他們也無從追尋。我讓霍元護送你返回鄴都,等到下一個渡口,我便下船回去。你岳母尚且還在天緣寺,不知情況如何。」

蕭鐸吃力地說︰「是我連累了岳父岳母。」

周宗彥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家人,不說這些。雖是走水路,沿途還是小心些,莫叫人發現。霍元並不常露臉于人前,你們路上有什麼要辦的,就派他去。」

霍元連忙在旁道︰「國公爺請放心,小的一定將軍使安全護送回鄴都。」

周宗彥點了點頭,蕭鐸又說︰「我知道敏敏曾在復州一帶出現過,特意讓章德威帶了人馬過去,但還是晚了一步。」

周宗彥不禁氣道︰「那不孝女,你管她作何!」

蕭鐸咳嗽了兩聲,魏緒接過他的話說道︰「國公爺,您可知在復州建興城外有座專門供奉南極老人的道觀,祈禱長生的。不久前是百年一遇的迎神日,盛況空前。城中百姓多在當日子時,便沿道路跪磕著入觀,以顯誠心。觀主說那日有個貌美的姑娘在寺里供了兩座長明燈,章德威前去查看,正是國公爺和夫人的名字。」

周宗彥表情凝重,陷入了沉默。

陽月身子一僵,連忙站起身相迎,恰好蕭鐸走了進來。陽月便跪在地上,只看到一雙銀線雲紋的烏皮**靴,不敢抬頭。雖然在國公府的時候她還安慰過韋姌,但此刻傳言中的大魔頭倏然立在眼前,她還是心驚肉跳的。

「韋姌呢?」蕭鐸開口說話。

陽月抖了一下,顫著聲音說︰「小……小姐現在……無法來見……軍使……還……還請……」

蕭鐸俯首看她戰戰兢兢的模樣,也不等她說完,看了看屋子,徑自走到屏風後面。床上的錦被鼓起,似乎有人正躺著。

蕭鐸迅速背過身︰「我有事問你。」

身後卻沒有回音。

陽月在屏風那邊小聲說道︰「軍使,小姐……她……她病了。」

病了?蕭鐸凝眉走到床頭,見床上的小人面色蒼白,額頭上出了細密的汗珠,秀眉輕蹙,就像一朵蔫兒掉的花,毫無生氣。但縱使病中,也半分未折她的美貌,反而更顯得楚楚可憐。

蕭鐸沉聲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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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鐸仰頭想了想,怪不得父親忽然將婚期延後了。他原以為是京城有公務牽絆,沒想到是韋姌病了。這段時日他都在營中練兵,倒也未曾過問府中的事……按照魏緒所描述的,當時楊信要對韋姌用強。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受不住驚嚇病倒了,也是人之常情。他沉吟了片刻,轉身剛要走,袖子忽然被人扯住。

他停下,回頭看了一眼。

「阿哥……阿哥……」韋姌迷迷糊糊地叫道,「救我,救救我!」

她沒有醒,大概只是魘著了。若是依照他以往的做派,必是要將袖子扯出來的。可他輕微動了下,韋姌卻抓得更緊,甚至還往她自己那邊扯了扯。

蕭鐸無奈,只能在床邊坐下來,任她抓著那片袖子。他以為這樣呆著片刻便好,哪知道她得寸進尺,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將臉靠在他的掌心里。

蕭鐸因為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身子向下一壓,兩人之間便不到兩掌的距離。她的皮膚光滑細女敕,帶著溫熱,像水煮蛋一般,呵氣如蘭。蕭鐸單手撐在床沿,只覺得被她握著的那只掌心似有團火在燒。

他並不是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與她也不過是見了兩面而已。他自從十五歲時被父親強逼著嘗了男女之歡後,並不耽于此道。可他沒有辦法解釋,自己被這個小丫頭如此放肆地抓著,卻又無法甩開她的原因。

他瞄了一眼手腕上的忘憂草結。莫非是因為這個?他一直戴著,因這東西恰好有安神的功效。

陽月見蕭鐸半晌沒有出來,忍不住偷偷抬頭看了看。屏風後,男人好像傾身……他要對小姐做什麼?!陽月心中警鈴大作,膝行兩步,想要過去勸阻,卻忽然想起,他們是有婚約的未婚夫妻。就算舉動親密些,她一個做下人的,難道還能說什麼不成?

陽月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神色焦慮,既怕蕭鐸對韋姌做什麼,又怕自己保護不了韋姌。正煎熬著,听到蕭鐸悶聲說道︰「你過來,幫我一下。」

陽月看了看這屋中沒有旁人,連忙起身沖到了屏風後面,待看到韋姌抓著蕭鐸的手不放時,吃了一驚。

「我下手沒個輕重。你想法子,讓她將我松開。」蕭鐸回頭說道。

陽月看到他的長相,更加吃驚。

在她的印象里,後漢的蕭軍使應該是身長八尺,豹頭環眼,聲若巨雷的粗糙漢子。可眼前這個身著深色鶴氅,聲音肅肅如松間徐濤的男人分明絕頂英俊……

蕭鐸看見陽月盯著自己發呆,皺了皺眉。陽月立刻回過神來,上前跪在床邊,小心將韋姌的手從蕭鐸手腕上掰下來,顫抖地抓在自己的手里。

蕭鐸甩了甩僵硬的手臂站起身,一言不發地出去了。

陽月舒了口氣,繃緊的身子這才完全松懈下來,將韋姌的手放進被子里。她看著韋姌,模了模她的頭發,小聲自語道︰「小姐,您快些好起來吧。」

……

蕭鐸出了屋子,外面的侍女又跪在地上行禮。他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那里微微發熱,他的眸光漸深。

他想起來楊信還在門口跪著,出了韋姌的院子便往前門走。冷不防地,一個女子從花園的寶瓶門里摔了出來,眼看就要摔在他身上。他往後退了一步,那女子便結實地摔在了他眼前的地上。

「哎喲!」女子揉著自己的腰側,抬頭哀怨地望著蕭鐸,「表哥……」

「薛小姐,你我並無親緣關系。」蕭鐸淡淡地說完,從她身旁繞過,連眼角的余光都不給她。

薛錦宜惱怒,自己麻溜地爬起來,剛要追上去,被從寶瓶門里沖出來的回香拉住︰「表小姐,您要做什麼?」

「我難得來一趟,自然想跟表哥多說說話。回香,你放開我。」薛錦宜要甩開回香,回香卻跪在她腳邊,拉著她的裙子勸道︰「表小姐,奴婢求求您了。上次……上次您被遣送回府的事情剛平息,姨娘也很難做的。要是再弄出點什麼事,恐怕連姨娘也保不了您呢!」

薛錦宜抿了抿嘴唇。

她喜歡蕭鐸,想同他在一起,有什麼錯?反正蕭鐸也不喜歡周嘉惠那個癆病鬼,娶了之後,就沒進過她的院子。至于周嘉敏,失蹤幾年了,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

所以那次薛錦宜壯著膽子,端了宵夜去蕭鐸的書房,本想來個生米煮成熟飯。哪知蕭鐸的書房是禁地,從來不準府中女眷進出的。她連門都沒模著,就被人扭送到北院去了。還好姑姑護著她,只求了蕭夫人將她遣送回家。

薛錦宜回頭看了看剛才蕭鐸出來的院子。死了個周嘉惠,又來個什麼破巫女,擋她路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周嘉惠是名門閨秀,她得罪不了,那這個山野來的丫頭,她去嚇唬兩句總沒人會在意吧?何況這座院子,若她沒記錯,從前可是荒廢了的。由此可見,蕭家人並不重視她。

打定主意,薛錦宜也不追蕭鐸了,一轉身,便往韋姌的住處走去。

回香大驚失色,那可是……她跺了下腳,跑去向薛氏報信了。

……

蕭鐸走後不久,韋姌便醒了過來。

陽月見她睜開眼楮,喜出望外,連聲喚她,眼淚都快要落下來。

韋姌笑道︰「月娘,我不過是睡了幾天,你怎麼反應如此大。」

陽月將她扶坐起來,塞了兩個軟枕在她背後︰「您打小身子骨就好,幾時生了這麼大的病?奴婢可擔心死了。」

韋姌拍了拍她的手臂,只覺得空氣中殘留一股淡淡的麝香味,不禁問道︰「方才誰來過嗎?」

陽月起身去倒了杯水遞給韋姌,點頭說道︰「軍使來過。而且小姐……」她斟酌著要不要告訴韋姌實情。

「怎麼了?」

「小姐抓著他的手……不肯放。」

韋姌嚇了一跳。她夢到那夜在齊州的事情,然後阿哥及時出現,救下了她。她拉著阿哥不讓走……她輕聲問道︰「他有沒有生氣?」

「並未生氣。」陽月如實說道,「軍使沒有馬上推開小姐,反而喚了奴婢進來幫忙。而且小姐,那兩個嬤嬤絕沒有夸張,軍使的確器貌英偉,龍章鳳姿。」

韋姌想,若是山洞里的那個男人,的確擔得起這幾個字。

「薛小姐,您不能進去!」門外有侍女喊道。

韋姌跟陽月對視一眼,見屏風那頭闖進一個人來。陽月起身出去,是一位面生的俊俏姑娘,穿著繡衣長裙,身份不像是一般人,便恭敬地行禮︰「請問小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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