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隨機內容,24小時後自動替換 「我知道難,可曹陽一定有辦法……」
屋里靜了一瞬,傳出方姨發怒的聲音︰「人家有沒有辦法,跟你有什麼關系!」
「東方戰區總司令家大公子的人情!你以為隨隨便便就可以用嗎!」
「你說都不跟我說一聲,就去找了曹陽!你怎麼這麼大膽!」
「你知道有多少人,被擋在大門外面,想跟曹家人見一面都不行!」
「你看到大門的警衛員了嗎!你以為這個院子,誰都能隨便進嗎?你以為曹家的人情,誰都能隨便用嗎!」
「你以為你用了,說不滿意,人家就得給你找補嗎?」
「你怎麼不照照鏡子!你是誰啊!」
屋里又陷入了寂靜,可以想象得出何莉莉的難堪。
而屋外,夏柔也是一樣的難堪。
方姨的每一句話,都抽打在何莉莉的臉皮上,也一樣抽打在夏柔的臉皮上。
她突然羨慕起了何莉莉,羨慕她還有方姨會這樣罵她。如果前世也能有人這樣罵她,說不定也能給她罵醒。
但何莉莉顯然還沒被罵醒。
她死撐著頂嘴︰「不是還有您的面子嘛。」
「我?」方姨怒道,「我有什麼面子?我的面子都給你丟光了!」
「好歹,這麼多年的情分……」
「你閉嘴!」方姨怒極。「情分?什麼情分!那都是你想出來的!我給人家干活,人家給我工資。哪來的什麼情分!」
怒極之後是一種月兌力的虛弱。
「你啊……你把你那心思收一收吧!你想的那些……不可能!」
「我、我想什麼了!」何莉莉心虛。
「你當別人傻?就你那點心思,誰看不出來?」方姨無力道,「你以為,你上高中時,我為什麼要把你送到寄宿學校去?還不是因為你老往曹陽曹斌跟前湊,司令不樂意了,敲打了我。我要是不送你去寄宿,我就連工作都沒了……」
何莉莉顯然驚呆了。
方姨又道︰「你想留在這邊,曹陽當然能辦到。這對曹陽來說,是多大點事?可是他就把你弄到汾市去了,為什麼?你就不想想嗎?」她的聲音帶著說不出的疲倦,為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兒操碎了心。
屋里安靜了片刻,忽然傳出何莉莉嗚嗚的哭聲。
「憑什麼!憑什麼!」她哭著說,「我哪比不上別人了!我也是正經二本畢業的大學生!您辛辛苦苦的用自己的雙手工作,我們哪比不上別人了?」
「憑什麼那個情婦的孩子就能像個大小姐似的!她媽媽連工作都不會!就會給別人當二女乃!不要臉!」
「您告訴我,她是不是司令的孩子?她要是司令的孩子,我就服氣,我就認命!」
方姨呵斥她︰「你胡說什麼!」
「您就告訴我,她到底是不是!」
方姨沉默了下,說︰「當然不是。她要是司令的孩子,以司令的為人,早就接回家里來了,不會等到現在。」
何莉莉倔強道︰「那她憑什麼!」
「我們這樣辛辛苦苦靠勞動養活自己的人,反倒不如她個情婦的孩子了!她憑什麼踩在我們頭上!不要臉!」
「你別胡說!」方姨呵斥她,「夏柔什麼時候踩在你頭上了!都是你自己胡思亂想!」
「主樓給她在裝修房間!曹家把她安排到南華去上學!南華那是什麼地方!權貴子弟學校!是她一個情婦的孩子該去的地方嗎?她憑什麼就能得到這些!憑什麼我就不行!」
「這能比嗎?」方姨喝道,「你夠了!」
是夠了。
夏柔已經不想再听了。
情婦的孩子——這句話在前世宛如一句魔咒。
夏柔深深的吸了口氣,甩甩頭,把這詛咒甩散。她大步走回自己的房間,「砰」的一聲甩上了門。
隔壁頓時靜了下來,過了片刻,也傳來「砰」的關門聲。
憑什麼……
前世,夏柔也總是問自己這個問題。
憑什麼她就要和一個普通的白領結婚,退回到普通人的階層中?
憑什麼她就不能留在這個階層?
不斷的問著「憑什麼」,她鬼迷心竅一般,一意孤行的要和與自己不相匹配的人訂婚。
大哥那時候是多麼的無奈啊。
他自己的婚姻也不順利,離婚才一年多,卻還要操心她的婚事。
可他還是又一次縱容了她。
她還記得他揉著她的頭,低聲說,算了……有大哥在,總能護住你……
涼水「嘩」的一聲潑在臉上,讓她清醒了幾分。
夏柔抹了把臉,抬起頭,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青春期少女的皮膚像剝了殼的雞蛋一樣,幾乎無暇。
別去想了,夏柔。
就當過去是一場夢。一場磕磕絆絆,錯誤百出的夢。
你做過那樣一場夢,醒來了,便該知道眼前的現實中,一步步,該怎麼走了。
不要,再次摔倒。
不要,再去辜負,那些對你好的人。
何莉莉招呼也沒跟夏柔打,就去了汾市。
方姨和夏柔之間也變得客客氣氣,禮貌周到。早前的一點親密氣氛,兩個人都心知肚明,再也恢復不了的。
夏柔那天踫了涼水,第二天肚子就疼起來,在床上躺了一天。
還是做保潔的于大姐注意到了,問了問,就跟廚房的老鄭說了聲。老鄭就夏柔炖了滋補的熱湯,轉頭又告訴了小楊。
曹陽晚上吃飯的時候看不到夏柔,問了問,才從小楊那里知道。
他還特意過來看了她一趟。
「沒事的。」她虛弱的說,「一踫涼水就會疼,這是正常的。」
「知道踫涼水會疼你還踫。」曹陽繃著臉道。
曹陽認識的女人大多苗條但是健康,柔弱成夏柔這樣的,他沒遇到過。小姑娘臉煞白,疼得嘴唇都白了。本來就瘦瘦小小的,蜷縮在床上,看著讓人膽戰心驚。
但女人這種事,他絲毫也幫不上忙。
曹陽眼楮利,眼風一掃就看出方姨和夏柔之間的氣氛有變化。再想到何莉莉,就不難猜了。
他就繞過了方姨,找了于大姐,請她照顧夏柔。
有了他特意的囑托,夏柔自然是被照顧得很好。當時雖然疼的死去活來,等到姨媽離開了,她也就恢復了。
天氣已經熱得連晨跑也跑都受不了,夏柔就改去地下室游泳了。
曹陽下到地下,就看到她歡快的在水里游弋。雪白的皮膚,細直的腿,在微藍的池水里像條小美人魚。
看到他來了,她飛快的扒到岸邊,摘了泳鏡,抹把臉。仰頭叫道︰「曹陽哥。」
曹陽蹲下來︰「游得不錯啊,跟誰學的?」
跟你。
夏柔笑笑︰「學校里有游泳課。」
「喲,小美人魚!」電梯里又下來一個人。
「曹斌哥,你回來啦?曹興哥哥呢?」
「他今天有飯局,大概回不來了,明天回來吧。」曹斌笑嘻嘻的說。「怎麼樣,在這邊還習慣嗎?」
夏柔跟他說了兩句話,又去游泳了。
她游了一趟,看見曹陽曹斌都坐在池邊的藤椅上,意識到他們可能有事要談,便上了岸,打了聲招呼,先離開了。
電梯門關閉前,她望著池邊的兩個人。
兄弟倆都穿著四角泳褲,露出長長的腿。兩個人都有月復肌,肩膀手臂的肌肉線條都很漂亮。兄弟倆長得也像,一樣英俊。曹陽更陽剛一些,曹斌眉眼間便透著股成熟世故。
各有各的味道。
她又想起了曹興和曹安。
曹家四兄弟,有名的四個黃金單身漢。名門淑女,趨之若鶩。
四個人都是天生都聰明,又有著比別人好的多的出身,注定了都是人中龍鳳。
根本不是何莉莉或者是她這樣的女孩可以肖想的。
夏柔就想,她其實還是有強過何莉莉的地方的。最起碼,她知道她和他們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所以,在前世,她雖是近水樓台,卻從未肖想過四兄弟中的任何一個人。
曹斌目送她進了電梯。
「挺懂事啊。有點眼力勁兒。」他轉頭跟曹陽說。「人怎麼樣?麻不麻煩?」
曹陽點頭道︰「很乖。是個听話的孩子。」
曹斌說︰「就怕以後跟何莉莉似的。那就煩人了。」
「不會。」曹陽點了根煙,「何莉莉沒人教,小柔這不有我呢嗎?」
曹斌「 」了一聲︰「我才多久沒回家啊?她就已經得了你的寵了?」
「滾蛋。」曹陽說,「好好教,肯定是個好孩子。」
他頓了頓,補充道︰「爸很喜歡她。有她在,爸吃飯都能吃的多點兒。」
兄弟倆就沉默了一會兒。
「行。」曹斌說,「就沖這一點,養著她也值了。」
他沒去多問,曹家對夏柔到底要怎麼個養法。
他在外面也是要做決策的人,但在這個家里,他的頭上還有曹陽,曹陽的頭上還有曹雄。
還輪不到他操心。
曹陽不喜歡曹斌這麼說夏柔。仿佛她是一只小貓小狗。
但他沒有說什麼。
其實那淡藍色的壁紙上,還有著淺淺的薔薇花紋。不管是曹家的哪一個男人為她挑選的,對他們來說,這都已經是極限了。
就是現在讓夏柔去假想,她都沒法去想象曹陽或者曹斌,或者曹興,會幫她選也一款粉色系的壁紙。
至于曹雄……不不不,她連假想都不敢。
明明是很正常的事情,被何莉莉暗示過的她,卻偏偏要耿耿于懷。既幼稚,又偏激。既暗暗自卑,又過度自尊。
而這個何莉莉……夏柔一回想她今天說的許多話,就頗是無語。
她不過就是一個寄人籬下的孤女而已,到底礙著她什麼了呢?要這樣的向她示威?
游泳池的那些話簡直可笑。她一個人用的更衣室?夏柔當時都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面對她了。
她使用游泳池,本來就是一種僭越了的行為。這房子里的許多設施,像方姨這樣被雇佣的員工根本就無權使用。不過因為她從小在曹家長大,有點情分,又是個年輕姑娘,而曹家男人又不會去計較這種小事,才沒人管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