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這是隨機內容,24小時後自動替換  夏柔渾渾噩噩的,機械的按照律師的指示,在數份文件上簽字,愈來愈感到不對勁。

細節太過翔實了!

真正的夢境應該是模糊的、跳躍的,不連貫的。可這個夢!合同上連所有房產的門牌號碼都清清楚楚。

夏柔從來是個腦子不太靈光的人,那兩間底商,因為一直不用她操心,所以她只是知道大概的位置,卻總是記不住具體的門牌號。她看著合同里清清楚楚的門牌地址,捏著筆,終于抬頭。

「周叔……我,我這是在做夢吧?」她不確定的問。

才失去了唯一親人的少女,臉色蒼白,突兀的問出這樣奇怪的問題。老周看著,就有點可憐她。

老周是曹雄的司機。對于曹雄這樣的人,到哪里,司機和警衛員都貼身跟隨,無論公事還是……私事。所以老周,已經認識夏柔很久了。甚至可以說,是看著夏柔長大的。

他嘆了口氣,安慰她說︰「別擔心,還有首長在呢。不會不管你的。」

律師也是自己人,他就不避諱,直說了︰「本來想待會跟你說的,首長安排讓你到他家里去住,以後好照顧你。所以,你不用擔心的。」

夏柔捏著筆,呆呆的看著他。

在兩個男人看來,就是這女孩這兩天受到的沖擊太大,一時消化不了剛才的消息。他們哄著她叫她把文件都簽完了,如釋重負。

老周走之前反復叮囑她︰「你好好休息,明天我過來幫你一起收拾東西。先把隨身的東西收拾了吧,其他的……以後慢慢再處理就行。」

老周走了之後,夏柔站在門口盯著大門看了半晌,倏地轉身去了廚房。她翻出一把水果刀,盯著自己左手白皙的手心,慢慢的……劃了下去!

疼!

才扎破一個小小的口子,就有鮮紅的血珠滲出,銳痛感清晰無比。

水果刀倉啷一聲掉落地板,夏柔盯著自己的手心,確認了自己不是在做夢。

是重生。

夏柔向後,倒在柔軟的床鋪上,怔怔看著天花板。

為什麼,像她這樣的蠢笨之人竟然……能獲得上天的眷顧,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呢?

她想了很久,也想不出答案。只覺得腦殼疼。

嘆了口氣,爬起來,翻出了來曹家的路上買的冥幣。今天是成婉的頭七,她該給她燒些錢的。

在路上,還是老周提了一句︰「今天是你媽媽頭七吧?」她才想起來這件事,于是叫老周半路停車,下車買了些香燭紙錢。

她不記得上一世的路上,老周有沒有說過這句話了,但卻想起來,那時候的她,被母親的死打擊的渾渾噩噩,混不知道頭七還要給母親燒紙。

她翻了翻,才發現沒有買打火機。想了想,去敲了方姨的門。

方姨得知她的來意,看了她一眼,帶她去了廚房,給她找出一個點火器。又去別處給她找了個臉盆。

「在盆里燒吧,好收拾。」她說。

她帶她到庭院里找了個角落,還折了根樹枝,教她畫圈︰「圈要合攏,這樣燒過去的東西就會落在自家人的手里了。」

這些其實夏柔都知道,但她真切感受到了方姨的善意,還是由衷的說了聲「謝謝」。

庭院昏黃的燈光下,瘦弱的女孩子跪在地上給亡故的母親燒紙……畫面看著淒涼。

方姨便沒離去,嘆口氣,蹲下來幫她一起燒。

夏柔在夜色中看了她一眼,發現她的臉孔看起來很柔和,沒有她記憶中晚/娘般的嚴肅冷漠。

她垂下眼瞼,望著橘紅色的火焰跳動,心想,這是為什麼呢?為什麼方姨待她的態度截然不同?

是因為她不一樣了嗎?因為她沒有心懷怨憤,沒有自憐自艾,也沒有滿身是刺,所以別人待她,就全然不同了。

「你一直跟你媽媽一起生活,是父親去世了嗎?」方姨一邊燒著紙,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同。

「沒有……」夏柔的臉被火光映著,看起來也沒那麼蒼白了,有了些人氣。「我爸爸跟我媽媽離婚,跟別的人結婚走了。」

方姨沉默了一會兒才問︰「還有聯系嗎?」

夏柔搖頭︰「沒有了。他走的時候我才七歲,後來再沒見過。」

方姨嘆息了一聲,不再說話,默默的往火里添紙。

紙錢快燒完的時候,她忽然說︰「你別怕,首長說了會照顧你。首長說話一向作數。當年……他說了不再娶,就真的沒再娶。」

她說著,搖了搖頭。

她對夏柔的身份有些微微的不喜,的確是因為她是情婦的孩子。她曾經受過曹夫人的恩惠,自然對夏柔和成婉會有些輕微的抵觸。但是她現在細想起來,成婉跟了曹雄的時候,曹夫人都去世七八年了。成婉雖然沒名分,卻也不是插足別人婚姻的第三者。

再看著夏柔安靜柔弱的模樣,她那點輕微的抵觸也消散了,心里面不由得憐憫起這個沒爹沒媽的孩子來。

一抬眼,不由得微怔。

那孩子黑  的眼楮穿透橘色火光和變形的氣流,正定定的看著她。

那雙眼楮,以她的年齡而言,不免太過幽邃了。

心里正這樣想著,听見夏柔說︰「嗯,我知道。」

對曹家男人的一言九鼎,夏柔是很知道的。

兩個人就不再說話,待紙錢燒盡,沒了明火,方姨擰開一瓶礦泉水,把盆里的火星澆滅。

「先別動,太燙。等涼下來再收拾。」她說著,想站起來,卻晃了子。

夏柔扶了她一把。

她捶著腰嘆道︰「老了啊,腰都不行了。唉,一眨眼,這麼多年了……」

「您先回去吧。」夏柔說,「我自己收拾就行了,我知道往哪倒……」

方姨看看盆里,確定不再有火星,就說︰「那好,你別燙著。」捶著腰先回去了。

夏柔坐在地上,捶著發麻的腿,等臉盆涼下來。

下意識的抬起頭,往主樓看了一眼。三樓的一扇窗前,立著個人影,有一點橘紅,時隱時現。

是大哥,在窗邊抽煙吧,她想。

因為那個房間是曹陽的臥室,就在她的臥室的正上方。

他站在窗邊,好像一直在看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庭院里的燈光柔和幽暗,看也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能看得出來是她嗎?

她眯起眼也看了他一會兒,怎麼看也只是個黑色的剪影,便收回了目光。

這庭院與她記憶中沒有太大的區別,只是記憶中這些樹木都更粗壯高大一些。夏天張開樹冠,就像一把綠色的大傘。陽光細細碎碎的灑下來,她坐在樹冠下的木椅上看書,比在房子里吹空調更加舒服。

現在想想,在她還是學生的那些年里,她其實什麼都不用操心,完全可以過得無憂無慮。

她卻總是為自己的身份所困擾。

「情婦的女兒」,像一句咒語,又像一張大網,緊緊的捆住了她……

曹陽在窗邊抽根煙,看見了夏柔出來燒紙。他才想起來,今天是成婉的頭七。

懂事的孩子,他想。還知道要燒紙。別的像她這麼大的孩子,大概遇到這樣的情況,沒有長輩的提點,大概根本就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吧。

方姨回去了,那孩子就坐在樹下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他便一直看著她,直到她似是發呆發夠了,揉揉腿站起來,端著燒火的盆也走了。

剛好他一支煙抽完,轉身掐滅在煙灰缸里。

更晚的時候,他瞥見窗外有車燈的光晃過,便下了樓。一樓的起居室里,沒有開燈,只有一點橘紅的火光或明或滅。

先回來的是曹雄。

「爸。」他走過去。

他的聲音像是撕裂了黑暗,讓曹雄從回憶中回到現實。

「還沒睡?」他說。

「還早。」曹陽說。他打開了沙發旁一盞台。

雖然柔和,突然而來的光照也讓曹雄微微的眯起眼。

「她到了嗎?」他問。

曹陽知道他問的是夏柔,答道︰「晚上就到了,跟我一起吃的晚飯。」

「還好嗎?」

「看著還行,哭了一回,大概還難過吧。哄哄就好了,晚上她還給成姨燒了紙。」他想了想,補充道,「挺懂事的,安靜。」

曹雄沒再說話,靜靜的抽煙。

過了一會,他像是累了,把煙掐滅。

「交給你了。」他說,「照顧好她。就當你多了個妹妹。」

妻子早逝,長子早早就自立了,非但能照顧好自己,還把弟弟們也照顧的很好。所以,他放心把夏柔交給他。

她是成婉的孩子,是成婉最後的牽掛。他有心對她好。

可那孩子不親近他,總是躲著他。

他也沒辦法。

她很想伸出手模一模,那木頭是不是有真實的溫潤的手感,卻在這時听到了鏗鏘有力的腳步聲。

又沉又穩,每一步,節奏分明。

每一聲,都擊打在她的心頭,讓她的心髒,劇烈的跳動起來,仿佛要掙出胸腔。

「夏柔?」

再熟悉不過的聲音。低沉如大提琴,叫著她的名字。

夏柔縴細白皙的手驟然握緊了拳。作了個深呼吸,才敢站起,轉身……

黑色制服的男人就站在夕陽的金光中。漆黑的制服被勾勒出了一層金邊。

他的眉目五官也被籠上了金輝。

身量修長高大,站在離她不遠處,定定的看著她。

夏柔也看著他,甚至……有些痴。

痴痴中,看到曹陽銳利的眉眼柔和了下來,緩步走到她面前,低聲道︰「節哀。」

夏柔這才驚覺,自己已經淚珠成線。忙低下頭,輕輕抹去臉頰上的淚痕。

曹陽剛才就看得清楚,夏柔已經不是他模糊記憶中的「小孩」。雖然頭頂只到他的肩膀,卻聘聘婷婷,已經是少女。

短發齊頰,下巴尖尖。薄薄的嘴唇是淺淡的粉色,缺乏血色。像怕說錯話一樣緊緊的抿著。穿著黑色的長袖連衣裙,襯得臉頰脖頸和在身前交疊的一雙手雪白雪白。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