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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隨機內容,24小時後自動替換  而現實,再一次證明了記憶的不可靠,和自己當年……多麼的傻……

她只記得何莉莉笑吟吟的模樣,卻看不透她笑容下的惡意。

她以仿若女主人般的姿態帶她參觀大宅,告訴她什麼地方能去,什麼地方不能去。卻又敞開真正的禁忌之地的大門,以里面的華麗精致誘惑于她。

她明知道二樓的客房專門在為她重裝,卻按下不提,偏偏強調她將要住的那一間是「客房」。

前世,夏柔看不破,真的被她這種語言的暗示擊中了。又踫巧曹家只有男人,男人的眼光和女人頗有不同。她後來終于從配樓搬到主樓,發現臥室的壁紙是淡藍色而不是女孩子常用的粉色或者藕荷色。就一直覺得她的臥室始終是一間「客房」。

其實那淡藍色的壁紙上,還有著淺淺的薔薇花紋。不管是曹家的哪一個男人為她挑選的,對他們來說,這都已經是極限了。

就是現在讓夏柔去假想,她都沒法去想象曹陽或者曹斌,或者曹興,會幫她選也一款粉色系的壁紙。

至于曹雄……不不不,她連假想都不敢。

明明是很正常的事情,被何莉莉暗示過的她,卻偏偏要耿耿于懷。既幼稚,又偏激。既暗暗自卑,又過度自尊。

而這個何莉莉……夏柔一回想她今天說的許多話,就頗是無語。

她不過就是一個寄人籬下的孤女而已,到底礙著她什麼了呢?要這樣的向她示威?

游泳池的那些話簡直可笑。她一個人用的更衣室?夏柔當時都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面對她了。

她使用游泳池,本來就是一種僭越了的行為。這房子里的許多設施,像方姨這樣被雇佣的員工根本就無權使用。不過因為她從小在曹家長大,有點情分,又是個年輕姑娘,而曹家男人又不會去計較這種小事,才沒人管她而已。

並不是像她自己話里話外暗示的那樣仿佛有什麼特權。

何莉莉親熱的笑容之下,手段幼稚又拙劣。只可惜十五歲的夏柔偏偏中計。

幸運的是,現在十五歲夏柔的身體里,裝的是夏柔二十五歲的靈魂。二十五歲的夏柔在曹家生活了十年,看過了太多,再看何莉莉這年輕姑娘的拙劣手段,便真的不算什麼了。

她只是心情有點低落,早先對于何莉莉重逢的期待和喜悅全然消散得無影無蹤了。又一次,被對自己的認知打擊了一回。

但即使這樣,晚飯的時候,她依然去了員工餐廳。

周末曹雄和曹陽都出去了,也告訴了她晚上會只有她一個人吃飯。提出去員工餐廳也的確是她自己的主意。

最開始,是真的想為和何莉莉的重逢慶祝一下。現在,她沒這種心情了,卻依然決定去。

她想和在曹家工作的這些人相處好。

誠然,對曹家人來說,這些人並沒有多重要。便是在曹家待了十多年,宛然事事都離不開她的方姨,也在不久的將來說離職就離職了。

但對夏柔來說,這是她想修復的另一個錯誤,或者失敗。

前世,這些為曹家工作的人,以方姨為首,沒一個喜歡她。

她曾經在庭院里听到保潔和園丁竊竊私語,譏笑她不過是個寄人籬下的孤兒,卻自以為是大小姐。

上一世這些背後的竊竊私語,讓她羞憤、生恨、不平。讓她覺得這些人都是勢利眼,不過是欺負她是無依無靠的孤兒罷了。

但這一世,經歷了方姨對她的態度的轉變,她開始反思。

她就想起來,在前世,即便曹家人都不在的時候,她也會一個人坐在主樓的餐廳的水晶燈下用餐。她甚至一次都沒去過員工餐廳。

她再想起今天何莉莉的表現,荒謬的發現,她和何莉莉……是何其的相似。

其實何莉莉也很簡單。她也自卑。

她在曹家大宅里表現得再自在,也改變不了她不過就是「家政阿姨的孩子」這個事實。比她這個「情婦的孩子」實在是高不到哪里去。

她不過是仗著方姨在曹家資歷老,才敢在曹家男人看不到的地方,對夏柔擺主人的譜。

一如夏柔當年,一個人孤零零的在純進口的奢華水晶燈下,吃著廚師烹制的精致的菜肴。

這麼想著,夏柔就忽然能理解何莉莉對她的態度了。

不過就是嫉妒罷了。

夏柔雖然現在住在配樓里,但,她遲早就會住進主樓。在那棟奢華的宅子里,她有專門為她重新裝修的房間,她在這房子里有屬于自己的空間。

而何莉莉呢,她在外面租房住。她回到曹家,也只能跟方姨同住一個房間。就是在配樓里,她都沒有自己的房間。

夏柔嘆了口氣,對何莉莉的厭惡就淡了很多。她知道倘若易地而處,換成她是何莉莉,說不定還比不上何莉莉呢。

那種自卑和自尊一體兩面,把人夾在中間折磨的痛苦,沒人比她更清楚了。

「夏柔,吃飯了。」傍晚時何莉莉過來敲門。

夏柔開了門跟她走。

「好好的,你去員工餐廳吃什麼啊。在主樓吃哪不好了。」何莉莉語氣微酸。在主樓用餐,是她渴求卻得不到的待遇。

夏柔輕輕的說︰「就我一個人,沒必要折騰,跟大家一起吃還簡單點。」

何莉莉就橫了她一眼,帶著微微的嫉妒,和「這孩子傻」的輕蔑。

夏柔沒放在心上。

因為何莉莉……在曹家,也待不了太久了。

一如夏柔所想,其實沒有人是刻意針對她的。別人對她的態度,不過是她對別人的態度的反射罷了。

前世,她不通人情世故,又總怕被人看不起。行動間便難免刻意的端著,就譬如曹家人都不回來,她也堅持一個人在主樓吃飯一樣。

在這些人看來,就是擺譜。

而現在,因為夏柔自己提出來員工餐廳一起吃飯,大家對她的態度都很親和。

「夏小姐,我們這邊做飯就沒主樓那邊那麼精致了,你還吃得慣嗎?」廚師老鄭笑眯眯的問。

「鄭叔。」夏柔叫了他一聲,微笑道,「您叫我夏柔就行了。」

「啊?這個……」老鄭還想推辭一下。

「我就是家里沒人照顧了,所以才在這邊寄住而已。您老叫我夏小姐、夏小姐的,我听著怪別扭的。」夏柔笑道。

她自己點破了自己的身份,餐桌上的氣氛忽然就輕松了起來。雖然之前大家對她也和藹,但從她說了這個話之後,就明顯多了幾分隨意和自在。

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你給別人多一點,別人也給你多一點,夏柔想。

「鄭叔,我想以後要是曹伯伯他們都不在的時候,我就過來和你們一起吃吧。你就不用再單獨給我做了。」她說。

她現在心里通透了,過去那些死端著的架子,也都能放得下了。

反倒是何莉莉一臉愕然。

「你沒事吧?」她吃驚的問。「你不在主樓吃,跑到這邊干什麼?」

「我一個人,覺得太折騰了……」

她還沒說完,就被何莉莉打斷了。她的聲音有點尖︰「你傻不傻,主樓和配樓怎麼能一樣!」

飯桌上突然安靜了。

夏柔眨眨眼,緩緩的問︰「哪里不一樣了?」

哪里不一樣?一邊是人上人!一邊是人下人!

何莉莉好歹不算傻,她剛才只是被夏柔刺激到了。她渴求多年的待遇,夏柔這麼便隨放棄,她一時沒忍住,那句話就月兌口而出了。

而現在,一桌人都盯著她看。她立刻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雖然她的言下之意大家都心照不宣,但是這麼直白的說出來,未免就是打了一桌人的臉。

這其中,還包括了她媽媽。

方姨狠狠瞪了她一眼,轉頭對夏柔溫聲道︰「我知道你體諒人,但這個事,我們說了不算。要不跟主樓那邊說一聲,回頭挨罵的是我和老鄭。」

「是啊是啊。」老鄭也連忙點頭。

見他們為難,夏柔便不強求了。

跟一桌人一起吃飯,其實真的比一個人吃好的多。

前幾次夏柔自己一個人吃的時候,都吃不下多少。跟一桌人熱熱鬧鬧說說笑笑的吃,夏柔就吃得比平時多了些。

天黑了就在庭院里溜達,從中庭溜達到了前庭。

心里,想了很多。

正听著草叢里蟋蟀鳴叫,慢慢踱著步,身後忽然有燈光射過來。夏柔轉身,抬手擋住眼。

從大門處開進來的黑色悍馬,在照到了夏柔之後,開車的人就把大燈關閉了。庭院里有地燈,雖然昏暗了些,也是看清道路的。

在這個只有男人的家里,會這麼體貼人的,肯定就只有從小就照顧弟弟們的曹陽了。

夏柔的嘴角,忍不住就微微勾起。

果然,車子緩緩停在她身邊,車窗放下,露出曹陽俊朗清雋的臉。

「小柔,干嘛呢?」他問。

「曹陽哥。」夏柔微赧,「吃多了,消消食。」

曹陽就忍不住笑了。

他想著一早進家,就先把這個送到配樓去。哪知道天氣太好,老爺子一時興起讓人把早餐擺在了中庭的樹蔭下。就給他抓了個正著。

「就是這個,我要的就是這個!謝謝曹興哥。」打掩護小能手•夏柔同學立刻挺身而上了。

「哈哈,」曹興干笑,「不用,不用。你喜歡就行。」

曹雄看著這一對兒演技拙劣的家伙,冷冷的「哼」了一聲,懶得理他們。

曹斌目瞪口呆!

他以為曹陽喜歡夏柔只不過是因為住在一起見得多了,對可愛的小姑娘自然而然的會有點好感。

可曹興又玩起了毛絨絨是怎麼回事?

曹興敢玩毛絨絨,他們親生的爹居然沒當場解皮帶抽他又是怎麼回事?

他更不敢相信的是夏柔。這小丫頭,居然敢當著他們爹的面演這麼拙劣的戲給他看?

她竟然不怕曹雄?

而他們那一言不合就解皮帶抽人的親爹呢?居然就只「哼」了一聲就輕輕放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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