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了沒？」衛哲東含著笑意問。
「沒！」向雪怨懟地瞪著他，「你怎麼不告訴我這里的菜份量這麼少？明明那麼大一個盤子，為什麼菜色只裝了小半邊，剩下半邊用的是裝飾品？」
「我以為你知道。」
「什麼時候蓉城的上菜份量變得這麼袖珍了……」向雪郁悶地看著餐桌上被完全光盤的碟子盤子，其實盤子真心不算小，問題在于什麼玫瑰洋蘭康乃馨佔據了盤子的大半部位，真正的菜色卻只佔據了盤子的一角。
「我們去秦淮河去吃點心？」衛哲東提議，「這里離秦淮也不遠，還能散個步，或者干脆夜游秦淮。」
「好吧！」向雪無奈地點頭，反躬自省，「我現在明白，所謂節儉，並不是少點兩道菜。因為我的失誤，反倒讓我們浪費了時間和金錢。」
「我以為你會認為這家餐廳的定價太貴。」
向雪呆了一呆︰「對啊，這家餐廳的菜價可一點都不便宜，即使在五星酒店也就這個價位吧？而且，人家的菜份量可是足足的，至少有這里的兩倍……唔，可能有三倍。」
「主要是食材新鮮，用的是清一色有機蔬菜，而且絕不隔夜。」
「我就不信五星大酒店的菜，竟然是不新鮮的。」向雪嗤之以鼻，「說到有機蔬菜，我覺得市場上那些標示有機蔬菜而致使菜價上漲了一大截的，未必就真的有機。」
「但市民們還就是吃這一套噱頭，不是嗎？」衛哲東攬著她的腰離開餐廳的時候，用下巴示意了一下。
果然，餐廳即使大堂也是滿座的，可見這個噱頭還是抓住顧客們的好奇心了。
「現在我明白了，這個世界上傻子還是很多的。」向發喃喃自語，看了一眼衛哲東，「我們也是其中兩個。」
「就算上當，也得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上當。更重要的是，為什麼這麼多人會樂于上當呢？你發現沒有，很多人都是回頭客。找到原因，或許會給我們某些方面的啟發，這才是聰明人的處事態度。」
看著身邊的車河，向雪扁了扁嘴︰「一個就是你說的那個有機蔬菜不隔夜的噱頭，就算能夠做到這一點，我覺得價格還是貴了。還有一個原因是環境，做成小橋流水的園林格局，很多人就餐更喜歡優雅的環境，他們會認為比口味更重要。說實在的，這家餐廳的口味其實真沒有什麼特色，除了擺盤很好看，但不實惠。」
「我想，很多人來這里就餐，就為了發朋友圈。拼個圖，然後求點贊，滿足自己的虛榮心。」
「吃個飯有什麼好發的？」向雪搖頭，「別說跟六叔的手藝沒法比，跟咱們家的港菜廚師比不了，就是小蝶家里的虞媽，廚藝也比這里的好。早知道，我就應該去學廚師啊，這份工作旱澇保收，還能夠做點文章，簡直是暴利！」
衛哲東失笑︰「你做的投資更加暴利。」
「投資有風險，涉入請謹慎。可是廚師就不同了，民以食為天，每個人都要吃飯。」向雪笑嘻嘻地說。
「好好當你的總裁吧……」衛哲東沒好氣地說，「這山看著那山高，到最後一事無成。」
「現在的資本市場很活躍，相對而言實業有點不景氣了。我覺得這種狀態，有點不是太正常啊！」向雪訕訕地說。
「你自己做的就是資本。」衛哲東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怎麼忽然有這樣的感慨？是因為最近接觸了向氏，所以想把重心轉向實業了？」
「這不是最近看亞洲首富的傳記嗎？人家傳授經驗的時候，說自己是個做實業的，要實實在在做事，靠實業立身。這個話我覺得很有道理，從長遠來看，實業才是根本。」
秦淮河不論什麼時候都人氣鼎盛，所以停車也成了老大難問題。看著衛哲東倒進一個窄窄的車位，向雪覺得如果換成自己開車，估計倒個十來次，都未必能停得進去。
做什麼都是靠技術啊！
泊好了車，衛哲東替向雪打開副駕駛座的門，才繼續之前的話題︰「你說的這位富豪，雖然號稱自己是做實業的，但其實他是個資本運作的高手。在資本市場上，他有很多次近乎完美的減持套現。雖然他的投資政策偏向穩健，但很多時候他還是很喜歡逆向收購，並且基本上穩賺不賠。」
「是嗎？可是他在接受媒體采訪的時候，分明說過，‘我們要實實在在去做事’！」
「當時這個采訪是在全民皆股的熱潮下說的，我倒覺得這種情況下給頭腦發熱的股民降降溫，還真是很有必要的。」衛哲東笑著說，「你不見很多股民孤注一擲，最後血本無歸，跳樓自殺的？」
「或許，有時候適當潑一點冷水，還真有必要。」向雪回憶起當年的情形，也忍不住駭笑，「當時的清潔工阿姨都張口就是漲停跌停，听得人心驚肉跳。我是手里沒錢，不然我說不定也會投身到股民大軍的行列。」
「不會。你有錢的時候，不用去股市大浪搏沙。」衛哲東說完，又急忙改口，「不過你不會虧，一定會賺得盆滿缽溢，只要畫張k線圖就行了。」
「那時候我還不認識你，也不敢隨便畫k線圖。」向雪搖頭。
「因為我值得你信任。」
「也許只是因為那時候我根本沒有注意到k線圖，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把它補充完整。就算補充了，我也只會當成是一件美術作品而已。」向雪笑嘻嘻地說。
「所以，在適當的時間遇到你，才是最重要的。」
向雪想，雖然命運曾經虧待了她，但畢竟還是給她留下了一扇窗。而打開窗戶，窗外的那個男人面容冷峻，唯獨對上她的時候言笑晏晏。
然後，春暖花開，風清月明，天地澄澈。
秦淮河的夜晚，有點寒冷，但似乎並無損于它的人氣。當然，春夏時節，這里的人氣更足一些。
寒風颯颯，這個季節的秦淮河，其實並不適合夜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