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相逢，自然有說不出的旖旎風光。只是衛哲東始終把持著底線，讓向雪又是失望又是感動。
依偎在他的懷里，靜靜地听著他的心跳，眼楮微闔︰「你定下行程，我會安排出時間陪你去美國。說起來，我也很久都沒有去過美國了。」
「這件事不急，在紐交所上市的事情可能會延期。」衛哲東的氣息還微微有些不穩，不過語氣很輕描淡寫。
向雪卻沒有他那樣淡定，立刻睜開眼楮︰「是不是因為這次的反傾銷案？」
「嗯。不過沒關系，經過這個案子，以後上市的股價會更高。」衛哲東笑著安慰懷里幾乎一下子豎起全身汗毛的女子。
她太為他擔心，也是因為太在乎他吧？他得意地想。
「我到時候陪你去！」向雪不放心地說，一邊心虛地解釋，「雖然不能幫上你什麼，可是陪在你身邊才安心。」
「好。」衛哲東點頭，這本來就是他的意願。
「boya現在就是管理者太少，以前還沒有覺得，可是想到要離開一陣子，就覺得千頭萬緒，不知道把事情交給誰。」向雪有點苦惱地說。
「確實，在絕大多數企業中，管理者都是最珍貴的資源，不僅對于boya來說，對于今天的東雪和衛氏，也同樣如此。」
「我最近看到福特公司的興起、衰落和復興歷史，覺得很有啟發。」
「哦？說說看。」衛哲東擁著她倚在床頭，懶怠地不想動彈，卻很享受听向雪的絮絮叨叨。
「亨利福特的興起和衰落，他的孫子復興的故事已經不知道被多少人講過了，你一定比我知道得更清楚。」
「我想听听你在這個故事里得到的啟發，每個人讀的故事，角度都不一樣，得到的收獲也不一樣。你說得沒錯，福特公司的傳奇經歷，每個經濟學的講師都會研究。」衛哲東失笑，「說說看，和我想的是不是一樣？」
「好吧。」向雪在衛哲東面前，永遠像是一個學生，下意識地就想坐得端正一些。無奈某人已經三天沒有抱到這個柔軟的身體，哪里舍得她離開？只是緊緊地擁著她，並不因為她的掙扎而放松力道。
「就這樣說吧，說得累了我們就睡覺。」衛哲東在她的額角印下了一個吻，不纏綿不悱惻，可是卻很溫暖，讓向雪什麼原則都飛到了腦後。
「亨利福特用十五年完成了白手起家的奇跡，從一無所有，到建立起世界上最大的、盈利最多的制造企業，在上世紀初葉的時候，幾乎壟斷了整個美國市場。可是這樣的輝煌只持續了幾十年，到二十年代的時候，這個企業王國就搖搖欲墜，到後來更是每年都虧損，在競爭中完全落于下風。」
「那你覺得是什麼原因導致這個龐然大物崩塌的呢？」
「德魯克認為是管理不當的問題。我覺得雖然不是唯一的問題，但也確實是最嚴重的一個。亨利福特認為企業並不需要管理人員和管理，而是僅僅需要所有者兼企業家以及他的一些助手就ok了。」
「這樣的觀念在過去的企業家里並不僅僅是老福特一人，事實上，當時的西門子公司和三菱公司也是這麼認為的。」
「那是不是可以認為，這種觀念只是一種時代的局限？」
「可以這麼說，當然也有反面的例子，比如通用公司，因此在福特走下坡路的時候，通用很快就取代福特，成為美國汽車工業的領先者。」
向雪笑了︰「確實，福特和通用的競爭其實很有意思。老福特的孫子，亨利福特二世才二十六歲，沒有任何訓練和經驗，他接愛公司以後，就改變了祖父任人唯親的做法，引進了一套全新的管理班子，從而拯救了這家企業。用五年的時間，就在國內外重新獲得了成長與盈利潛力，成為通用的主要競爭對手，而且在迅速發展的歐洲汽車市場上甚至超過了通用。」
「如果你注意到小福特的做法，就會發現他其實是利用了通用公司的經驗，創建了一套管理結構和一支管理團隊。」衛哲東提示。
「是的。」向雪同意，「所以從福特的興衰復興史中，我看到了管理團隊的重要。一家企業想要發展壯大，管理者是絕不可缺少的。現在boya的規模越來越大，我雖然自覺每天都會有進步，還是覺得有點吃力。」
「因為boya的發展太快，從技術中堅力量來說，已經基本上可以滿足公司需要，但是管理者卻嚴重缺失。」衛哲東一針見血地指出。
向雪嘆氣︰「是啊，尤其是你能立刻訂機票去美國，而我卻走不開的時候，我就覺得這個問題變得很嚴重。我好像被公司束縛住了，很難得到自由。」
「就算長了一雙強健有力的翅膀，卻因為身處籠中而無力飛翔？」衛哲東失笑。
「雖然這個比喻有點不倫不類，但還是有點這樣的意思。」向雪在他的懷里仰起頭。
「你之所以思考這個問題，是不是因為想要盡快抽得出時間陪我去美國？」衛哲東眸子微暗，聲音微啞。
「有一部分原因是這個。」向雪坦然地點頭。
說出自己的心里話，她並不覺得丟人。反正她最落魄的時候，這個男人都看在眼里。
「雪兒。」衛哲東雖然臉色平靜，可是心情卻很激蕩。
盡管她說的是公司的管理問題，但她站在他的立場上考慮到這個問題，還是讓他心生感動。
「我以為你會更晚一些才意識到這個問題。之所以需要管理，不僅是由于工作量太大，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單獨完成，而且是由于管理一家企業同管理一個人自己的財產，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事實上，管理並不是由所有者自己管理的小型公司成長和演變而來的，而是從一開始，就是為龐大和復雜的企業設計的。」
「所以，規模小的時候，管理者這個問題並不突出。但公司成了規模，管理的重要性就日益突顯了？」向雪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