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窗的花紋漸漸被映得明快起來，晨光從紗縫里透進來，在地上投射出一片片倒影，斑斑駁駁。
她伸手擦了一把額頭的汗，也不想睡了，干脆起來把畫好的k線圖拿出來，計算出今天的收盤價，心里想著自己是不是也去報考一個證券分析師，至少能夠讓自己把數據給圓過去，不必再仰仗他人。
想到又要和程明杰打幾個回合的嘴仗，向雪忍不住有點頭痛。
「向雪，按照技術分析的結果來看……」
「你每次都這樣說，可是每次都證明是我贏了。」向雪沒好氣地打斷他的話，「你只要按照這個結果找到充分的理由就行了，別的不用管。」
「但是我還是不明白怎麼會是這樣的結論呢？」程明杰皺著眉頭，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按照模型測算，價格怎麼也到不了這麼高啊！就算用最大的概率測算，也只能到12.63元，怎麼可能到得了13元？」
「就是能到得了。」向雪很篤定地說，「反正你只要找點理由來應付別人，咱們這樣的合作方式不是挺好嗎？」
「好什麼好，我就覺得自己是個傻子。」程明杰滿臉郁悶，「你牽著線，我就是那個被放起來又放不高的風箏。」
「唷，你還知道風箏哪！」向雪失笑。
「你把我當白痴啊！」程明杰翻了個白眼。
「高智商也不見得知道常識啊！」向雪笑嘻嘻地說，「總之，你只要知道一點，這就是正確的結果，然後你要做的唯一的事情呢，就是按照這個結果，找一點理論出來支持。」
「問題在于我的理論不支持這個結果啊！」
「又不是讓你寫學術論文，就算牽強附會也沒關系啊！」向雪笑笑，「以你的專業素養和一些專業術語，我相信你能行的。」
「我對不起你的信任。」程明杰哭喪著臉。
「放心，就算你說得牛頭不對馬嘴，但是專業的名詞拋出來，大家都會信的。」向雪認真地說。
程明杰可憐巴巴地看著她︰「這是對我專業知識的褻瀆。」
「你竟然覺得是褻瀆嗎？」向雪瞪大了眼楮。
「怎麼不是？明明根據我的測算，分明沒有辦法得出這樣的結論！」
「但是你的結論本來就不那麼靠譜啊！」向雪毫不客氣地拆台。
「我……」程明杰想要反駁，卻偏偏在強大的事實面前，他無法反駁。
按理來說，他的預測出現這麼大的偏差，也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可是在向雪超強的準確率面前，這個理由他還能說得出口嗎？只能勉強咽了口唾沫，把委屈狠狠地咽下去。
唉，技不如人，矮人一頭。
「所以……」
「知道了。」程明杰打斷了她的話。
再說下去，自己受的打擊更大了。
「不過，你什麼介紹那位高人大能給我認識啊？說不定他看我資質不錯，還能收我為徒呢！」
向雪默然。
這個話題，每天都必然會出現幾次。她能說這位「高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嗎？
程明杰一臉希冀︰「就算不能收為徒弟，讓我表達一下仰慕之情好啊！向雪，你看，我已經替你忽悠了不少次人，這點小小的要求總該答應了吧？」
向雪氣結︰「什麼叫忽悠？難道這個結果準確率不高嗎？如果按照你那個差了十萬八千里的結果，可能現在早就被項目組掃地出門了！」
「我……」程明杰啞口無言，大受打擊，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
「以後有機會再給你介紹吧！」向雪終于還是松了口。
「說定了啊，千萬別讓我等到花兒都謝了。」程明杰立刻興奮得跳了起來，「給個期限唄！」
「現在暫時不太可能，至少要等這個項目完成以後。」
程明杰露出一臉懷疑︰「不會是他的預估時準時不準，怕最後的預估值偏差太大，所以拿我當替罪羊吧？」
「你想到哪兒去了！」向雪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所謂高人，當然要有高人的風格。人家劉備請諸葛亮都去了三次茅廬呢！」
「他住哪里？我每天去一次，別說三次，三十次我也認啊！」
「這是比喻懂不懂？」向雪嘆氣。
「明明是三國時候的著名典故，這個我是知道的。諸葛亮還把一個姓周名瑜的人給氣死了呢，要我說這人別的本事倒也一般，這種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才是讓人佩服得五體投地。向雪，我覺得吧，歷來的歷史學家，好像研究方向都有點問題。」
好吧，要向一個假洋鬼子解釋一個典故，其實並不那麼容易，向雪可不想當這個授業解惑的「老師」。
「我說這個典故的重點是，高人都有一點風骨，不會因為你說兩句好話就肯放段的，懂？」
「哦，懂。所以我說，可以去三十次都沒問題啊！人家劉備去請諸葛亮才去了三次，我去三十次還不夠？」程明杰一臉委屈。
好吧，她竟無言以對。
「行嗎？」程明杰趁熱打鐵地追問。
向雪收拾好東西，才回答︰「不行。好了，你趕緊把專業知識再拿出來梳理一遍，一會兒跟大家解釋。」
在程明杰想叫住她的時候，她的一只腳已經跨出了房門。
當她把煩惱告訴衛哲東的時候，他的回答很簡潔︰「把高人的姓名告訴他︰衛哲東。」
呃……
向雪有點心虛︰「那我算不算禍水東引？」
「對于你來說是麻煩，對于我來說真不算什麼。」衛哲東很霸氣地表示，「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敢不敢來問我。」
好吧，果然同樣的身份放在不同的人身上，結果也是不同的。
「最近京城還算風平浪靜吧？」向雪問，眼楮盯著電腦屏幕上的消息。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的選舉結果，明天才會出結果，所以今天網絡上的消息也很少。
「很平靜。」衛哲東失笑，「黎明前的黑暗，總是最平靜的。」
大哥，你這是安慰還是嘲諷？向雪的心提了提，總算把它壓到了半山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