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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梁婕妤

那隨侍在側的采青,離去之前亦不忘狠狠瞪了薛海娘一眼。

待薛巧玲一行陸續離開,薛海娘崩得極緊的神經才轟然松開,靠在樹干上微仰頭望著天空。

也不知是否天意,那凶神惡煞的薛賢妃帶著一眾狼犬一走,那微微隱匿在烏雲後的皎月漸露一角,泛著幽幽冷光。

看完月亮,又看了看四周。

不比凝望皎月時的愜意安然,那鳳眸泛著冷芒,好似淬了冰一般。

茶館雅間,

梨花木所制的方幾上,擱著烹煮香茶的茶具,除此外,便是秦十五與南叔珂擱置在跟前的茶盞。

均是上等青釉瓷,鐫刻著細密素白藤紋,不一樣的是,南叔珂跟前的茶盞,茶水已是過半,且方才還倒了兩回,而秦十五跟前,卻紋絲未動。

那不屑品茶的秦十五冷冷道︰「你將我扣在這兒作甚?」

南叔珂原本是一臉新奇有趣兒地瞅著窗外,如今他這一出聲,便回過頭笑笑,「好歹咱倆在西北時也算有過一段生死之交,如今回了京城,怎麼就翻臉不認人了。」

秦十五默默側過頭,冷峻剛毅的面容上平靜得不似常人,他瞅著窗外,便如同方才南叔珂那般,然,那巷道上嬉笑孩童,恩愛伴侶,卻叫他……難以言喻。

「且在這陪我等一個消息罷,也不耽擱你。」南叔珂一手執杯,順著秦十五的視線望向窗外。

外面一對年紀輕輕的男女十指相扣前行,一人手中攥著花簇,年輕男女均是低著頭,瞧不見臉上的神情。

秦十五不明所以,未予他答復。

然,以南叔珂與秦十五近十年的交情,深知此人悶罐頭一個,他如今不曾甩開椅子大步離去,已是默認。

一盞茶後。

一個黑影跳窗而入。

還未落地時,余光撇至身下的方幾,以及方幾上不知是否滾燙的香茶,以及……一臉冷漠的二人。

黑影險些忘了來一個平素引以為傲的俊逸收尾。心下暗暗慶幸的同時不忘叮囑自己下回莫要擇跳窗這一方式出現。

虧得他輕功好,若換做旁人定會跌在那茶幾上面。

南叔珂不忘贊上一句,「身手不錯。」

「……」黑影一時愣得忘了回稟來意。

莫非今兒殿下心情不錯?

「殿下,那賢妃走了——」影衛倒是不避諱秦十五在場,抱拳便道。

「走了?」南叔珂微微眯眼表示質疑。

坐他對面的秦十五則是投去一個困惑難解的眼神。

南叔珂身居西北時便極少過問皇城之事,卸下兵甲入京師後又極少過問前朝之事,如今竟是直接跳過前朝將手伸到後宮去了?

秦十五模模下巴,瞅著對面那人的眼神深了些。

「是,那後宮爭權奪利的事屬下也听不懂,約莫听見那‘賞月’、‘心有靈犀’什麼的……」

秦十五驚得下巴險些掉到地上。

南叔珂聞言雖是一怔,卻也緩了過來,笑道︰「還有呢?」

「賢妃斥責那宮女不守宮規,那宮女口齒倒是伶俐,三言兩語便將那賢妃給打發了,屬下瞧得真真的,那賢妃甩手離去時,臉色那叫一個難看……」心下不禁月復誹,如今的後妃怎的比隨處可見的宮女都要愚鈍。

南叔珂笑得有些意味深長,執著青釉茶盞晃悠著,水波微蕩,「意料之中。你且回吧。」

「殿下。」影衛有些欲言又止,「屬下自問隱匿得極好……不知那宮女是否習過武。」

南叔珂听此便知曉來龍去脈,「她發現你了?」

影衛躊躇著道︰「屬下不確定。她走之前打量了一下四周,而後又瞧著屬下藏身的位置許久,可那宮女瞧著又不像是習過武的模樣。」

習武之人,氣息、步伐皆是會與常人有所不同,若非對方功力遠勝于他,否則他定能察覺一二。

南叔珂笑得頗為晦澀難懂,「運氣好罷了。」

清惠王府,西北將帥手下八十一影衛皆是由他一手*,他自是對其身手、功力了若指掌。

薛海娘並不知影衛藏身何處,論起來她倒是運氣極好……

她定是已猜到薛賢妃為何會獲知她出宮一事且前來堵截,是以聯想到周遭有人監視。

影衛雲里霧里退下。

不是他愚鈍,而是他實在搞不懂這與運氣有何干系。

秦十五終是按耐不住,「你插手後宮中事?」

南叔珂搖頭,「插手後宮于我有何好處?」

「那你方才……」秦十五顯然不信。

「只是閑來無事,拉那薛賢妃一把罷了。」只可惜,那薛賢妃太過愚鈍。

秦十五原先不說話時便是冷著一張臉,如今,臉色又冷又黑,「你可別將主意打到皇帝女人身上。」自古紅顏壞事,先人所言皆是在理,他可不想南叔珂為了皇帝的女人而發生不幸。

南叔珂見他想歪了也不挑破,更無將其掰正的想法,聳了聳肩,將茶幾上的茶一飲而盡。

……

此番出宮雖是歷經一番風波,好在,私自出宮一事倒是徹底被壓了下來。

薛海娘自花燈節後,與梁白柔見面的機會便愈發少了,平日若非薛海娘當值侍奉御前,便是梁白柔侍奉銅雀殿,承皇帝雨露。

夏去秋來,說到底也不過片刻光景。

「小主想見姑娘一面,卻又不好堂而皇之地來,姑娘今兒或是明兒得空,便去重華殿小坐一二。」前來傳話的宮女,薛海娘認識,是侍候梁白柔的大宮女清風。

薛海娘莞爾笑道︰「這段時日倒是我疏忽了,今晚既是梁姐姐無事,我用了晚膳便過去。」

「恩。」清風笑著福了福身,正欲離去。

「替我向梁姐姐道一聲喜吧。皇上下旨晉她婕妤一事,可都傳遍了。」

自前兒梁白柔陪伴太後誦讀佛經時無故昏厥,經由太醫診治乃是喜脈,太後歡喜難抑。

太後本就不喜精怪刁鑽的薛巧玲,予她幾分薄面也無非是因其誕下了大皇子的份上。

梁白柔溫婉得體,太後久經前朝後宮之爭,如今晚年,愈發喜歡她的性子,乍一听聞喜脈,便即刻向南久禧提議晉升位分。

此時,六宮已是傳遍,如今便差禮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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