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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撲朔迷離

窗牖半掩,浮雲流珠簾幕隨風逶迤,清風和煦,灌入屋閣卻仍是難以掩蓋濃郁刺鼻的藥味。

蕭貴妃將長孫御女與侍衛擒去正殿後,並未向南久禧回稟,而是欲私下了結,蕭貴妃手握後宮生殺大權,自是有權處置犯事嬪妃,此番舉措自是無人置喙半句。

饒是素日與長孫御女交好,而今又備受盛寵的御女薛氏夜半聞聲趕來後,听聞前因後果,亦是斷了維護之念。

與侍衛私通——

這等污穢下作之舉,莫說是她小小御女,饒是皇太後親自出馬,恐也難以保長孫御女周全,而今,唯有祈求蕭貴妃良善,隨意尋個莫須有的罪名將長孫氏隨意處決,留個全尸與體面。

「幸而薛姑娘傷得不深,否則若是留下疤痕以後可如何使得?」采熙蹙著柳葉眉,一副惋惜且心疼地瞅著,心下滿滿的都是憤然。

若非薛姑娘以小主為先,將斗篷披在她身上令小主先行,而今這猙獰可怖的血痕怕是就要落在小主身上……

饒是因這一點,她采熙便已是將薛海娘視為恩人。

薛海娘微抬眼瞼清淺一笑,「芙蓉凝脂膏養膚祛痕的功效最好,有你與小主這般體貼為我,自是不會留下疤痕的。」

采熙露齒一笑,「薛姑娘待小主這般忠心,不怪小主信你寵你。」

「小主無非是見我御前落選被貶為婢著實可憐,這才多加照拂……」薛海娘淡淡笑著,極為謙遜。

采熙淺笑未語,今兒她對薛海娘卻是頗有改觀,從前浣月時常于她耳邊碎嘴,如今想來倒是她與浣月過于狹隘。

「貴妃娘娘她可有明示如何處置長孫御女與侍衛二人?」清婉溫雅的聲線緩緩響起,薛海娘莞爾淺笑,凝著采熙問詢。

采熙微怔,沉吟一二方才笑著拍拍胸脯道︰「薛姑娘定是想著狠狠懲治那對奸夫*吧,薛姑娘不必擔心,莫說貴妃娘娘與長孫御女素來極少交集,便是交好,可如今捉奸在床,人證物證俱在,便是有意開月兌也是無法。」道罷,她又躬身將唇附在薛海娘耳畔,低聲道︰「即便娘娘心善未將長孫氏賜死,我想著也定是打入冷宮,侍衛杖斃。」

薛海娘聞言微闔鳳眸,黑曜石般深邃冷寂的瞳孔溢出一絲詭譎冷芒。

今兒槭樹亭內她刻意拖延時辰與那侍衛之言卻也並非全然憑空捏造——

饒是她曉得這等揣測過于詭異,可誰也不能確切地證實,一切巧合背後是否有一個神秘人執棋主導,得知長孫御女與侍衛私情且曉得二人常于槭樹亭行魚水之歡,便將梁白柔與她引至槭樹亭千鯉池處……

對,千鯉池!

梁白柔究竟是何故無端生出往千鯉池賞景之情,又或是因旁人間接指引……

撲朔迷離便要撥霧見曉。為今之計唯有與梁白柔當面詳談,方能證實她的一番揣測是真是假。

「我之傷勢無礙,你且去伺候小主吧,今兒發生這麼多事兒,又是夜里,小主定是受了不少驚嚇……」薛海娘微擰黛眉,妖冶鳳眸凝著些許憂慮。

采熙一邊笑著答復,一邊又不忘細心地拾掇著芙蓉凝脂膏與紗布,「小主隨著貴妃娘娘去了乾坤宮,薛姑娘無需掛懷,你如今只需好好養傷,小主才能安心處理接下來的瑣碎事。」

薛海娘深呼吸一口氣,莞爾道來,「采熙你便安心只叫浣月一人跟著小主?浣月她向來率直,而今又是與小主去乾坤宮這等地兒,我著實是放心不下,采熙,念著你我相識一場,又是一同伺候小主,而今你幫我一忙可好?」

——

華奢巍峨的宮闕,水晶玉璧為燈,鎏金為梁木,琉璃碧瓦,金碧輝煌,又豈是氣派二字得以全然闡述。

暖玉制成的層層玉階上,女子梨花帶雨、泣淚不止,直道娘娘饒命。

與此同時,一著緋衣的侍人款款而入,面如冰霜,身姿婀娜,她走至蕭貴妃身側附耳低語。

蕭貴妃頷首,侍人款款離去後,她方笑著對座下神色略顯疲倦的梁白柔道︰「下人稟報,你貼身侍人道是為你送來湯藥,你可要一見?」

梁白柔先是輕擰柳眉,隨即笑著起身盈盈施了一禮,「讓貴妃娘娘見笑了,還請貴妃娘娘給予放行。」

蕭貴妃聞言,隨即朝花卉稍抬玉臂,花卉微一頷首,即刻款步離去,約莫一盞茶功夫,殿中人便瞧見一著妃色垂袖襦裙的女子挽著食盒款款走來,她先是走至蕭貴妃跟前盈盈叩拜,「奴婢薛氏給貴妃娘娘請安,願貴妃娘娘萬福金安。」道罷,隨即又向梁白柔與長孫御女一一行禮。

梁白柔自見著她那一刻便已是柳眉緊蹙,本欲開口訓斥可思及而今身處乾坤宮中,上有貴妃坐鎮,下有諸多奴婢,故而忍了下來。

薛海娘行至梁白柔身側盈盈施了一禮,清喉嬌囀,笑靨如花,「小主每日到了這個時辰便會入睡,而睡前總會喝上一碗太醫調配的湯藥,小主本就身子孱弱,奴婢恐一日不遵從太醫吩咐,只怕小主身子愈發不見好,便擅自炖了藥湯為小主送來。」

梁白柔愣愣地瞧著她未語,倒是蕭貴妃掩唇輕笑,眼底露出羨艷,「如此忠心奴僕,妹妹倒是好福氣。」

薛海娘斂眸低首,溫雅一笑,「古人有雲,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小主待奴婢有知遇之恩,奴婢自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更枉論區區一碗湯藥?」

蕭貴妃略有所思的頷首笑道;「恩,本宮曉得,這便是佛教所言,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梁白柔此時已是恍過神來,接過薛海娘從食盒中取出的藥蠱,將她早已悉心備好的銀勺置入蠱內,緩緩飲盡。

「長孫氏,你身為後宮妃妾卻不受宮規,不受婦德,行此等污穢之事,著實不可饒恕……」還未等蕭貴妃將罪行一一陳列,長孫御女已是失聲辯解。

「娘娘,事實並非如梁美人所見,妃妾有冤,妃妾有冤吶——」她猛地跪直身子,因泣淚不止她清婉悅耳的嗓音已是嘶啞晦澀,那神情更是淒慘,宛若瀕臨死亡前死扣著最後一根浮木苦苦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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