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別說得這麼大聲。」方明湘知道農村很復雜，誰家賺了點錢，一般不敢讓人知道，免得有人起歹心。
「哦。」方媽媽也發現自己反應過大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五百只花籃，有人三塊錢一只要了。」方明湘見媽媽冷靜下來，告訴她答案。「哥哥這一次，就能賺一千多塊錢了。」
「啊？」方媽媽盡管心里有了準備，乍听到這個數字，還是驚喜地叫出來。
女兒現在賺多賺少，她都不會驚訝了，但是兒子腿不好，一直是她最擔心的事。
沒想到現在靠編編花籃，就能賺這麼多，那自己以後都不用替他擔心了。
「這件事你暫時不要告訴別人，等我回家後，再說吧。」方明湘說道。「還有，方華根那一份怎麼算，我也得想想再決定。」
如果純粹從油漆工的角度來算，他拿十分之一都嫌多，畢竟銷售、設計、打樣、制作全是自己和哥哥完成的。
但是從合作者的角度去算，又不能這樣考慮。
方明湘打算再等等看，再跟方華根去談。
畢竟兩人要長期合作。
花籃主要靠自己和哥哥，但是有的產品，卻要倚重方華根。
「知道知道。」方媽媽連忙回答。「那五百只拿了之後，後面還要做嗎？」
如果是一次性生意，這點錢就不稀奇了，她希望後面一直有這樣的生意。
「當然要做。」方明湘回答。「你跟哥說，現在全力做這個，就算編一萬只，我也能幫她賣出去。」
這倒不是她想得天真，而是這種花籃的使用範圍，確實很廣，不管是家用，還是酒店賓館，都用得上。
就算是陳光良家的服裝店，擺上兩只也會很漂亮。
想到陳光良，她決定踫到他時，讓他也買兩只帶回家。
掛了電話，方明湘跟姜文彬打了聲招呼，離開花店。
才走了一段路，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大舅，你怎麼有空來虞城？」方明湘迎上去問。「午飯吃了沒有？」
看大舅的方向，應該是來找自己的。
「吃了。」見到外甥女，大舅臉色有些不自然。「我來虞城，特意來找你。」
「那我們去我租的房子那里坐一坐？」方明湘見他的臉色，就知道有些麻煩，大熱天在路邊聊肯定不合適，于是請他到宿舍。
進了平陽山的家，方明湘請他坐下來，泡了杯茶遞過來。
屋里開了風扇，比外面涼快多了。
大舅喝了一口茶，似乎有些不好開口，最後鼓足勇氣才說道︰「明湘，大舅現在也是沒有辦法了，才來找你幫忙。」
「大舅，你有話就直說，能幫的我一定幫。」方明湘也沒有把話說死，含糊有應道。
心里其實猜到了他的目的，應該跟小姨家的表哥一樣，因為自己認識杜市長，想走他的路子。
否則早不來晚不來，自己跟杜市長熟悉的事傳出來，大舅就這付模樣找上門來。
如果是以前，他就算再客氣，也不會用這樣的態度，對待自己。
「明湘，你知道的，我雖然在廣播站工作，其實是個合同工。」大舅似乎不好意思在晚輩面前示弱。「這次站里有人退休，我希望能轉成事業編制，所以想求你幫忙。」
他今年已經四十九歲，離退休不過十年時間了，會在意這個編制，當然是為了退休後的福利。
一個合同制員工，一個事業編制，退休後待遇真的是天壤之別。
原先他沒抱什麼期望，畢竟盯著這個位置的人不少，怎麼都輪不到他動這個心思。
自從知道外甥女跟市長關系親近，就坐不住了，最後在家人的一再勸說下，他還是上門了。
「大舅。」方明湘想了想，回答道︰「這種涉及政府機關的事，我從來沒有接觸過，所以也不知道能不能幫上忙。要不這樣，你先回家，我去打听一下，如果可以，我一定盡力幫忙。」
有時候越是關系親近的人，又沒到家人那一步，就越不好隨便拒絕，所以方明湘打算找人了解一下之後，再做決定。
至于找誰了解，現在唯一合適的人，似乎是梁國峰梁董事長。
他的生意能做到這一步，肯定跟政府機關的人熟悉，何況前些日子，還介紹兩家公家單位給自己。
「那就謝謝你了。」大舅也知道不能逼著她立馬應承下來，見她沒有拒絕，松了一口氣。
不管怎麼樣，外甥女為人他清楚，不是那種說一套做一套的人，願意試一試，至少有一半的希望。
聊完這件事，大舅放松下來，參觀外甥女租的房子。
他們一家雖然已搬到鎮上生活，住的卻是老式筒子樓，屋里沒有裝修，還沒有這套房子住得舒適。
這套房子面積雖然小了點，一個人住絕對非常舒適。
要知道其它同齡人，如果來市里打工，都是七八個人住在一間房子里呢？
以外甥女的能力，肯定住不起這樣的房子，難道是杜市長幫的忙？
「這房子不錯，配套很齊全。」甥舅兩人參觀了一圈後，大舅對這套房子贊不絕口。
這幾年商品房多了，已不像以前那樣新鮮了，但是能住得起的，依然沒多少個。
商品房和老式筒子樓，最大的區別就是里面的配套。
像這邊的房子，不但有衛生間，還有廚房，一個人住的話，非常舒適了。
不像他們在鎮上的房子，沒有衛浴設備，上廁所還得去公共廁所。
如果是冬天的晚上，出去一趟還得拿手電，披上厚棉衣，非常麻煩。
洗澡還好一點，平時在家隨便擦一擦，周末去一趟公共浴室，也用不了多少錢。
「還好吧！」方明湘知道舅舅他們是老觀念，如果租房子，肯定會去找那種便宜的老房子。
不像自己，首先考慮的是商品房。
兩人聊了一會，大舅告辭回去，方明湘送他到了火車站對面的公交站點。
想起舅舅的委托，她沒有回家，來到花店，準備向梁國峰打听一下，舅舅這種情形，路子能不能走得通。
在方明湘看來，如果一個單位既有事業編制，又有合同工，那等合同員工滿足一定條件後，轉為事業編制，也是符合常理的，否則大舅也不會要自己幫這個忙。
如果這樣做違反制度，那她寧願想辦法幫大舅另外找個單位。
方明湘是知道現階段國內情況的，法制還沒那麼健全，很多人以鑽空子為自豪。
卻不知道你今天因為鑽了空子而洋洋得意，某一天因為黑歷史被人查出來，損失就無法估量了。
梁國峰接到方明湘的電話，听說她打听這件事，沉吟了一下，回答道︰「這個我還真不清楚，要不你等我一下，我剛好有朋友是你們樟塘鎮鎮長，問一問他就清楚了。」
「那麻煩你了。」見他沒有怪自己唐突，反而很熱心，方明湘客氣地道謝。
「麻煩什麼，一句話的事。」梁國峰笑著回答。
方明湘掛了電話，等他的回音。
心里感覺很溫暖，自己當初主動跟梁永耀提起酒廠包裝和定位的事，看來做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