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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念之的艷名如一夜春風,吹的整個國子監滿城風雨,慕名而來听課的學子擠滿了整個教室,到最後,連走廊也站不得人。

不少女學生听完課之後,搖頭晃腦的離開,口中吟唱著傾國傾城的詩詞,自此害了相思病。

最後實在沒辦法,顧念之直接被安排到廣義堂教那一群自命不凡,才高八斗的學子去了。

當學子們巧言刁鑽的問難又一次以失敗告終的時候。眾多學子圍繞著顧念之不施胭黛的傾城顏色,才學兼備的品質是展開了足足一個月的討論。

顧念之走出率性堂的時候,沈休心不在焉的又听了一日課。回去之後魂不守舍的,最終哪怕仗著沈相的寵愛,沈休軟硬兼施也沒能讓沈相把她弄進廣義堂。

她爹一臉沉重的望著沈休,一步不讓。「想要的要自己去爭取。」

沈休怔怔的望著她爹,咬破了唇,曬笑一聲,看著被自己揉皺的袖子,最後只得含笑點頭。

沈相愛莫能助的拍了拍沈休的肩膀,眼里卻飛快的閃過一絲狡黠。

不日後,沈休又請了一個月的假,請了一堆有名的夫子,輪流上陣,在自個家里日夜不停的學習。

碧空如洗

沈休托著腦袋,望著窗外,又咬斷了一支筆頭。然後哀怨的嘆了一口氣,悶悶不樂的又取下了一支筆,伏在案頭奮筆疾書。

夫子在身後嘮嘮叨叨。「科舉駢散皆可。若立題不新,不妨在駢四儷六上下苦工。

就算是陳腔濫調,只要文辭優美,總有偏好此道的考官另眼相待。而國子監針對科舉有的是一套,且按照科舉的套數,國子監的考試率性堂應是能過的……」

沈休眉間的折皺壓得極深,手抖了抖,勉強的露出一個微笑。

夜色清冷,雲影環繞。

沈休穿著黑衣蒙著面,爬上了顧家大府的高牆,打更夫在府外走過,咚咚的銅鑼敲響,一聲比一聲淒涼。

沈休不說話,幽幽的看著頭上暗淡的星雲,咬碎了一口銀牙,在戒備森嚴的顧府無計可施。

待到四更天,沈休透過樹影婆娑,戀戀不舍得望著的庭院深處的清風庭,腦中開始重現顧念之那顧盼生輝的眉眼,一顰一笑如同這一段清冷的月照進眉間心上。傻傻的在牆頭笑了半天,沈休嘴角抽搐,帶著繾綣的情思一步一回頭的爬下牆角。

沈休在牆角又徘徊了許久,取下別在腰間的簫,忘我的吹了起來。

曲聲帶著溫存的淒哀,驚起了一地飛鳥。

第二天一早,沈休頂著濃重的黑眼圈,還來不及梳妝,便听得礙月兩眼冒光的說著。「昨夜顧府四更天傳來淒切的曲聲,听的打更的更夫暈死街頭。」

沈休捧著茶杯的手一頓,茶水灑了滿地。

走到大廳落坐,便又听正啃著一個饅頭的兄長,含糊不清的說著。「昨夜女鬼找顧家三公紙夜聊,訴盡衷腸,曲音繞梁三日,驚起滿地烏鴉……」

沈休臉一白,神色暗了暗,干笑幾聲,隨手拿起幾個饅頭,落荒而逃。

剛踏進落英繽紛的院子,一陣風吹來,溫柔的卷起滿地落花。

沈休仰頭看天,目眩神迷,半響,沉重的嘆息一聲。

看來,無意之中又為顧念之的艷名披上了一層傳奇的面紗。

書面上的字跡在她眼中迷糊成一群螞蟻,沈休在幾位夫子恨鐵不成鋼的目光中,又打起了瞌睡。一記棍子重重地敲在桌子上,沈休猛的驚醒,用力的揉了揉眼楮,趕緊端正的坐好,然後努力的凝神去看清書上的那堆是螞蟻還是字跡。

沈休一斜眼,便看到案幾的另一頭,焦黑的硯台下壓著一張紙,紙上寫了一句話。「論國子監生存計劃。」

忍不住嘴角又抽搐了一下,趕緊趕跑了腦海中的旖旎相思,拿起書,瑯瑯的誦讀起來。

夫子在背後瞪大了眼楮直搖頭,嘆息一聲比一聲落寞。

沈休漲紅的臉,手拿著白毛筆桿一直在抖,宣紙上是她磕磕巴巴,想了半天才寫出來的一首詩。

窗外花開花落,日升月落。沈休依舊含著一包的淚水,兩眼盯著詩書苦讀。

十多天的時光利索得過去,晨風朝露,渥濕華服,沈休學業依舊堪憂。

沈相挺拔的站立在西窗下,拿起皺皺巴巴,涂滿了字跡的得一張宣紙,滿心的喜悅化作濃濃的惆悵。又是沉重的嘆了一口氣,莫不動聲的看著沈休。

沈休兩眼無神的把玩著落在窗邊的花瓣,一片一片揪著花瓣玩。抬頭對上她爹的目光,心頭一跳,滿臉委屈的說。「我已經很努力了。」

「你還不夠努力。」她爹滿臉慈愛的模著她的腦袋。

沈休深吸一口氣,不知道該說什麼。

于是沈相給沈休放了一天的假讓她繼續好好想想。

沈休暗暗的松了一口氣,看著她爹走遠的背影,歪了歪腦袋,莫名的心情又沉重起來。

石子一顆顆的扔進湖里,除了扔進湖里那一刻濺起的水花,便再無聲息。

沈休沉默的站立在湖邊,眼神悠遠。

「喲,這不是小少爺嗎?」六六子將頭湊近緊閉雙眼的沈休,近的可以數清她的睫毛有多少根,一只手毫不客氣的拍到她的肩膀上去,目光挑釁地看著她。

沈休看著那張放大的俊臉,嚇了一跳,趕忙退後幾步,也懶得問六六子為何出現在自家庭院。深呼了一口氣,咧嘴一笑,輕巧的轉了個身,打著折扇,悠哉悠哉的給自己扇風。

「听說你還在刻苦讀書呢,哈哈,寫的不怎麼樣嘛!」六六子從懷里掏出沈休的字稿,毫不客氣的大聲笑出了聲。

有那麼一瞬,空氣凝結了。

沈休陰沉的轉過身來,扭曲著一張臉,兩只手握在一起,一把將笑得抽風的六六子推到地上。

六六子幽幽的看著沈休,「你不會是惱羞成怒了吧?」

沈休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嘴角勾起一抹陰邪的笑容,威脅道。「我突然很想知道把你扔進湖里,多久才能不冒泡。」

「你,你敢!」六六子看著沈休笑里藏刀,神情認真的不似作假,做足了氣勢威脅道。「你別沖動,我要叫人了。」

沈休嗤笑一聲,頓時意興闌珊,平靜的大踏步離去,留下久久沒有回過神來的六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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