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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秋闈狩獵

白色的晨霧在太陽的照射之下慢慢的散去,平日寂靜的皇家林園今日顯得熱鬧非凡。

號角之聲此起彼伏,彩旗獵獵,戰馬嘶鳴。

周帝一身戰袍,將他襯托的威武異常,少了不少平日的溫文爾雅,更多了幾分天子的氣派。

作為皇子的時候,他是這獵場之上最出色的的那一個,得了不少先帝的夸贊,登上皇位之後,雖然每年還是會來到了這圍場之上,只是再也沒有親自彎弓射箭了。

他看著一片林場,往事如細雨一般慢慢沁潤著他的依舊緩緩枯萎的心,十幾年前,就是在這里,他第一次見到了她,他最心愛的女人。

為了將最心愛的女人留在身邊,他做了很多不齒的事情,只是卻沒有保護好她,這是他心中最深的遺憾與痛楚。

看著眼前這些意氣飛揚的年輕人,周帝的心情要好了一些,他老了,這江山總歸還是屬于他們的。

「陛下!」皇後將一件披風給周帝披上,緩聲道,「陛下昨夜感染了風寒,早上霧重,陛下要當心龍體。」

「皇後,有心了。」周帝淡淡的說道。

正說著,宮人前來稟報道︰「陛下,娘娘,鄭大小姐她們到了,正在候著娘娘呢!」

皇後微微一笑說道︰「咱們大周的巾幗們來了,臣妾先告辭了。」

「獵場畢竟是男人的地方,刀劍無眼,野獸無情,她們雖然有男兒之志,然則畢竟是養在深閨嬌滴滴的姑娘,有這個意思就好,讓她們在西邊兒玩一會兒就好,不要受傷了。」周帝囑咐道。

皇後點頭說道︰「臣妾心中有數,不會讓她們受傷的。」

皇後剛離去,只見著太子與二皇子帶著其他幾位皇子前來給周帝請安。

李昶隆說道︰「父皇,時辰差不多了,您需要去開箭了。」

「朕知道了,將朕的馬牽來。」

周帝翻身上馬,緩緩來到了眾人中央,其他幾人也紛紛上馬,斗志昂揚的等候皇帝的訓誡。

「我大周的兒郎們,你們有多少本事,全部都使出來吧,讓朕看看未來的國之棟梁們!」周帝朗聲說道,「今日圍獵,優異者,朕重重有賞!」

「陛下萬歲,大周萬歲!陛下萬歲,大周萬歲!」山呼海嘯一般的歡呼聲。

李昶隆將弓箭遞上,周帝彎弓射出第一箭,霎時間眾人齊齊御馬朝著獵場之中奔去,英姿婆婆,朝氣驟生,直教人熱血都沸騰起來。

雖然響徹雲霄的號角聲響起,周帝心中不免生氣萬丈豪情來,真想下場與這些年輕人一較高下啊,不過作為帝王,有些該有的樂趣也必將會失去,孩子們的戰場,就不該再有他的身影。

他看著那些年輕挺拔背影,想起自己曾經年少輕狂的歲月,時光可真是不饒人啊!

「二皇弟,今日怎麼興致不高?往年你可是最積極的一個啊!」李昶隆驅馬走在李暢衍的身邊,略帶嘲諷自傲的問道。

「近來身子不適,再說了,這圍獵也就是個樂趣而已,隨心所欲一點不好麼?」李昶衍淡淡的說道。

「這不僅僅是個樂趣,這是競爭,這里只有強者才能夠受到矚目。」李昶隆試了一下自己的弓,「當然,二皇弟你再怎麼努力也贏不過本宮的,所以你從最開始的時候就放棄就最聰明的做法!」

箭順風射出,一只野兔被射中,李昶隆的隨從立馬前去撿太子的戰利品。

李昶隆輕蔑的一笑,在馬臀上打了一鞭子,身下的朝著前方急速奔去,將李暢衍摔在了身後。

「二皇子,太子未免太過囂張了。」李昶衍的手下看不過眼不悅的說道。

「他是太子嘛,這獵場之上誰敢搶他的風頭?」李昶衍淡淡的一笑,「他想出盡風頭,就出好了,如今大勢既然在他那一方,我們何必與他一爭長短?我仔細想過了,長孫啟說的不錯,現在跟太子爭,我沒有勝算,不過藏在暗處,等到合適的時機再來個致命的一擊,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既然要藏起來,那麼就要讓太子看不到我的存在才對!」

說話間只听見一陣歡呼聲傳來,他偏過頭,只見著一個年輕人射中了一只野雞,周圍的人都在歡呼稱贊,那年輕人鮮衣怒馬,滿面春風,志得意滿,一身的桀驁不馴,正是軒轅侯的嫡子鄭佩權,若是這獵場之上還有誰會不給太子的面子,那就只有這位鄭大公子了。

李昶衍笑了笑,鄭大公子,好好表現吧,千萬別客氣!

日光漸漸的高升,逐漸多了幾抹暖意,風一吹過,幾片枯黃的樹葉掉落。

「你跟著我做什麼?」顧霆君問道,「往日你是喜歡湊熱鬧的,今日怎麼這麼安靜,可一點不像平日的你啊!」

「你不是一個人麼?怕你無聊跟著你,你還不識好歹啊!」長孫啟笑道,「從你十三歲第一次來這獵場,七年了,從未見你真正展露過身手,是真的不感興趣麼?」

「縱然在這里拔得頭籌,難道就是真正的本事麼?」顧霆君笑了笑,「你不覺得那些人很可憐麼?既想要如何展現自己,又要想著不能夠壓倒比自己身份尊貴的人風頭,一場本該光明磊落熱血沸騰的游戲,讓他們變成了勾心斗角的場所,還有什麼意思?」

「別以為自己比別人看得清楚,看得長遠!」長孫啟說道,「這里面有些人是真的有本事,這里或許就是他們出人頭地的機會,你有實力,有背景,不在乎這些,因為屬于你的機會時時刻刻都有,但是對于有些人不一樣,不是每個人都有你一樣的出身,再說了,想要出人頭地有什麼錯呢?再沒有妨礙到他們的時候,耍些手段獲得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有什麼關系呢?這世間,本來就是名利場,你不能夠要求其他的人都跟你一樣。」

他頓了頓又道︰「這既然是一場游戲,你管旁人做什麼,自己盡興不就好了!敢不敢跟我比一場?」

「改日我們再一決勝負吧。」顧霆君慢悠悠的調轉馬頭,「我今日還有其他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麼好吧,我們改日再比一場!」長孫啟說道,「霆君啊,小心些。」

「知道了,你也是。」

兩人分開,朝著兩個不同的方向策馬奔去。

與東邊充滿野性與血腥不同的是,西邊卻是一片歲月靜好。

西邊沒有多少的動物出沒,皇後也沒有打算真的讓這些貴小姐們去打獵,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派來隨從們給小姐們牽馬,以防小姐們落馬摔倒了。

而有三人是例外,那就是鄭家姐妹與姜樺蔚。

鄭佩蘭英氣勃勃的騎馬狂奔,朝著東邊而去,鄭佩芝緊隨其後,皇後知道她們姐妹的騎射不輸給男兒,也有心讓她們與東邊的兒郎們一爭長短,故而也沒有多說什麼,讓她們前去。

而姜樺蔚將門出身,武藝超群,上過戰場,自然不需要旁人保護,自己她對于狩獵沒什麼興趣,更沒有興趣與一群女人爭奇斗艷,故而一個人驅馬閑逛。

皇後既然想要鄭家姐妹出風頭,蘇橘安也不會傻乎乎的去表現自己,仍然處于輿論中央的她,現在自然是越低調越好。

自她一出現,這些小姐們看她的眼神無不是嘲諷與憐憫,畢竟一個雖然在中秋宴會之上留下過傳說的天女,不是照樣被未婚夫背叛麼?

枯黃的野草在秋風之下輕輕的顫抖著,深處藏著秋蟲絕望的嘶鳴聲。

姜樺蔚獨坐在野草地上,蘇橘安下馬,讓為她牽馬韁的宮人稍後,朝著姜樺蔚走了過去。

「姜小姐。」

姜樺蔚轉過頭,淡淡的一笑︰「好久不見。」

「上回子的事情,一直沒有好好兒的謝謝你!」蘇橘安說道。

「我听說,關于清靈寺那個男人,是你的手筆還是你那個姐姐的?」姜樺蔚問道。

「有區別?」蘇橘安在姜樺蔚的身邊坐下,「做錯了事情,就該收到懲罰。」

「不錯,做錯了事情就該收到懲罰,不管是你做的還是你姐姐做的,我都覺得挺酷的。」姜樺蔚說道,「女子向來為情所困,容易心軟,能夠這麼果決,這麼心狠的女人不多了。」

「我可以把這當做是對我的夸獎麼?」蘇橘安微微一笑,「姜小姐一人在此獨坐?」

「我十來歲跟著父親上戰場,在邊關呆了數年,沒有想到回來之後居然搞這種場面上的東西,你看那些小姐們,騎馬還要注意儀態,射箭也不得亂了儀容,跟她們在一起有什麼意思,只有那鄭家姐妹有點意思。」姜樺蔚說道。

「那為何不去東邊,那里應該有意思多了。」蘇橘安說道,「獵場既戰場,那里應該充滿硝煙充滿血腥,應該符合你的胃口。」

「我不是傻子,皇後想要讓鄭佩蘭鄭佩芝出風頭,我干嘛去橫插一腳?我的騎射是在戰場之上練出來的,不是她們的花拳繡腿可比,也不需要證明什麼!」姜樺蔚自信的說道,「再說了,這京城之中,等級分明,本來就是個大的名利場是非之地,那里比得上在軍中的時候那般的磊磊落落,熱血噴張,我又何必跟他們攪和在一起勾心斗角呢?」

「姜小姐看得明白。」蘇橘安笑了笑,「有時候在這種身份已經注定了勝利的場合之中,再怎麼努力都只能夠是陪襯而已,還不如不跟他們一起玩。」

「我覺得你跟我認識的其他的女子不一樣,我很喜歡你。」姜樺蔚樸實而又堅定的說道,雙眸閃動,如果裝著星辰一般。

蘇橘安心中微微一動,略微苦澀的笑了笑,你若是知道是我殺了你的父親,只怕會後悔今日的話吧。

「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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