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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家自從添了個姑娘,就如同添了位祖宗。

三代盼了這麼一個姑娘,連久在西北的幾位大伯都來祝賀,盛老將軍還親自辭了名,大名隨了幾個哥哥,喚作盛榕,小字宥德,不過家里人皆喚她寶妹。

寶妹長的濃眉圓眼,肉墩墩白女敕女敕,十分的討喜,就只有一點,愛哭。不過並非哭的毫無章法,也並非見了誰都哭,比如被顧知魚抱著的時候,就笑呵呵的討人歡喜,到她爹懷里的時候就開始愁雲密布。

這也不能怪盛大將軍長的嚇人,主要是他這兩年蓄了胡子,大概女圭女圭們看了都害怕,再者他實在不怎麼會抱娃,所以姑娘不怎麼待見他,但這並不能阻擋盛將軍對閨女的喜愛,有事沒事就抱著,直到把人惹哭了才不情不願的放下,等不哭了,再抱。

家里有哥有嫂的好處就是,寶妹從小就不孤單,既沒有年紀相仿的兄弟姊妹爭搶打鬧,也不缺人陪她玩,連顧莞都覺的格外省心,有事沒事把她往哥嫂那一丟,自己該干嘛干嘛。

這其中尤以盛家老二比較悲慘,不知道是不是跟這丫頭天生犯沖,寶妹一到他懷里就拉屎撒尿,自家親妹妹打不得罵不得,又不能把她扔了,槿二哥幾乎是平均每天都要廢一身衣裳的節奏,見天腦門上頂著炸毛的雷,不知道該沖誰發。

偏偏寶妹就愛粘著他,每回干完了壞事就沖他笑,喜笑顏開的模樣讓人心里暖融融,每當這時候,她槿二哥就不好意思跟她計較,自覺跟個只會拉屎撒尿的女圭女圭計較什麼呢,顯得多沒風度。

可轉眼家大人們過來後,寶妹就開始哭,就趴在她槿二哥身上哭,這就讓盛槿感到十分被動,以及無比窩火,搞的跟他怎麼欺負她了似的。

全家一看寶貝姑娘哭的稀里嘩啦,紛紛職責盛槿不靠譜,槿二哥通常都要遭受一番痛罵以及暴揍,這種事發生的多了,盛槿就回過味來,這熊丫頭哪里是只會拉屎撒尿,分明就是個人精,還是個專門克他的人精。

每當他發誓再也不抱她的時候,寶妹就伸著胳膊找她,那傷心欲絕的模樣好像被爹娘拋棄的苦命女圭女圭,誰見了都得懷疑盛槿的良心被狗啃了。

有次盛槿忍無可忍,指著寶妹鼻子說道︰「你是拉屎撒尿記地盤是不,不上我這不拉是不,你二哥我現在都不敢跟姑娘近身,一天洗八回澡都遮不住這一身的尿臊味,我娶不上媳婦你負責嗎?能負責嗎!」

寶妹咬著手指頭,無辜的瞪著他。

顧莞不干了,回說道︰「盛老二你至于嗎,沒寶妹的時候,你一天換八身衣裳的時候怎麼不說吶!尿臊味怎麼了,老娘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們仨拉扯大,我還不見人了嗎,你那些鶯鶯燕燕們聞不慣就趁早滾蛋!」

盛槿認命的再次接住寶妹,生怕她娘讓他一並滾了,這種時候盛楦跟顧知魚基本憋不住笑,盛槿臉越黑,他們笑的越凶。

「二哥啊,找不著媳婦不能怨寶妹啊,全廣東城的姑娘心都讓你傷透了,誰還敢嫁你啊,張家姑娘就挺好的嘛,我看你就認了吧。」

「認你個頭!」

盛家老大成婚後,盛槿的婚事就提上了日程,張家那位姑娘不是個一般人,除了長的大方得體,為人處事也十分老道,最關鍵的是身上功夫好,屬于說一不二又有注意的類型,也是全廣東城除了顧知魚意外,唯一沒著他道的姑娘。

盛槿開始想用自己的拿手老把戲,把人姑娘撩撥完了後,傷心欲絕的自己主動離開,不料張家姑娘油鹽不進,人沒撩撥成,盛槿差點把自己撩哭了,這姑娘跟寶妹一樣,是專門來克他的妖精。

偏偏兩家人都看對了眼,張家覺的盛老二是他家準快婿,盛家也早把張家姑娘看作準兒媳,就等著過府下聘成其好事,張姑娘自己並沒有什麼意見,就只盛槿殊死反抗,然反抗一如既往的無效。

盛槿覺的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場悲劇接著一場悲劇,每天懷里抱著拉屎撒尿的寶妹,還時不時的瞧著大哥大嫂膩歪,腦門上頂著一個專克自己的未婚妻,這日子還有甚可過的,死了算了。

不過盛槿到底是不舍得死的,將就過吧。

于是一年之後,張家姑娘如期進了盛家門,盛槿也在軍中謀了職,從此告別他跟媳婦們的風流史,夾起尾巴做好人。

解決了盛家最麻煩的老二,顧莞跟盛鸞有種功德圓滿之感,哪有爹娘嫌棄自家崽子的呢,都是愛而已。

倆人難得閑適的坐在院子里看星星,顧莞歪在盛鸞身上說道︰「咱這四個小崽子里頭,就數老二最像我,想想我自己當年,也是個讓人頭疼的京城紈褲,真是自慚行愧啊。」

「你還知道自慚行愧呢,知道你那會多麼欠揍嗎,還不是因為遇上我,從此人生平坦幸福萬年長,你得感謝我。」

「謝謝你啊。」

「不客氣。」

「不過說真的,咱這二媳婦的確不錯啊,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關鍵能拿得住老二,瞧見沒有,倆人越來越像那麼回事了,盛槿那頭 驢,終于找著能牽住他的人了,我這心里都圓滿了,真的。」

「我告你啊媳婦,越是能蹦達的螞蚱,越容易被人克制,不制服帖了不算完。」

顧莞噗哧一笑,兩口子又傻樂了半天,顧莞又道︰「我瞧著咱家阿魚像是有了。」

「有了?那你不早說,找個太夫來瞧瞧啊!」

「去,你別吱聲啊,咱老大是個什麼精你不知道嗎,什麼能逃得過他的眼,沒準兩口子早就知道了,故意瞞著不說呢。」

「這是好事啊,作甚要瞞著啊?」盛鸞表示十分疑惑。

顧莞翻了個白眼,「你這就不知道緣故了吧,想想是什麼重要日子到了啊?」

重要日子?盛鸞眼珠子一動,恍然大悟,是顧昀忌日要到了,小兩口肯定要回淮南的,這是生怕家里知道她有孕後攔著不讓去。

盛桐這小白眼狼,到底還是向著媳婦,居然跟家里一個字都不透。

「可是這長途跋涉的,又是行船又是馬車顛簸,能行嗎?」

顧莞道︰「不行也得行啊,這倆小的都到了要瞞著咱的地步了,你覺的攔得住嗎,再說了,能攔嗎?」

那還真不能攔,想起顧昀來,盛鸞這心里就堵得慌,轉眼都去了這麼多年了,還是不能釋懷,唉,那可是他這輩子最難得的兄弟。

提起他來,兩口子不約而同的沉默了,這是倆人心里的痛,顧昀去世的消息傳來的時候,倆人關起門來哭了許久。

顧莞撲在盛鸞身上哭的都要背過氣,「盛鸞你說為什麼呢,為什麼就偏偏是我大哥呢,我真的真的……」

顧莞泣不成聲,盛鸞這個大男人都沒能忍住,更沒有多余的力氣勸慰她,嘴里語無倫次的不停重復著跟顧昀相識的點滴,顧莞听到入神的時候,會暫時止住哭,他說完了一段便又繼續哭。

顧莞從來不知道自己大哥受過那樣多的苦,她只後悔自己平時為什麼不再對他好點呢,然而再後悔都無法回到過去,越是不能挽回就越傷心。

「景翕怎麼辦呢,阿魚這麼小就沒了爹,咱得對他們娘倆好點。」這是顧莞當時說的話,可是後來證明,做什麼樣的彌補,都不能緩解失去顧昀的痛。

所以盛家人對顧知魚的縱容跟疼惜,已經超出了一切,哪怕她因為長途跋涉沒了女圭女圭,他們都不能說什麼,都無法攔著她回去。

盛鸞嘆了一聲,「我就是怕她傷了身子,回去見了她爹,難免會傷心,月份淺的時候最容易出事的,回頭囑咐盛桐兩句,票號的事能不忙就暫時撂了。」

「這樣吧,我跟他們一道過去,路上我也能照顧她,再者好幾年沒瞧瞧大哥了,我也想看看他,阿魚這孩子懂事,知道咱們的用心,不會多想,怎麼說也是個天大的好事,大哥他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你說的在理,就這麼定了吧,你回去可克制著點,別招惹她們娘倆傷心,可以的話多待一段時間,你也去陪陪景翕,她一個人怪不容易的。」

「我知道。」顧莞又要抹眼淚,盛鸞沒攔著,任由她哭了個夠。

第二天的時候,顧莞便去找盛桐兩口子,說明自己想跟他們一道回去的事,一家人不用挑明就知道各自的用意,盛桐當然求之不得,家里人跟他一樣用心,這比什麼都好。

于是順理成章的,顧莞跟著小兩口去往淮南,前路雖然遙遠又充滿未知,但因為有彼此相知的愛人,有互相疼愛理解的家人,一切都變的明朗與無所畏懼,即便無法彌補以前的傷痛,卻可以最大程度上慰藉受傷的心。

不管是顧莞盛鸞,還是盛桐顧知魚,在面對顧昀的時候,都可以由衷的說一句,我們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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