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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太子的案子,刑部也參與了審理,所以謝景翕私下里跟顧昀商量,看能不能行個方便。

顧昀好整以暇的看著她,「所以阿翕這算是後宮干政嗎?你這可有點把你夫君往溝里帶的意思啊。」

利用職權行個方便私自放人嗎?虧她想的出來。

謝景翕不在意的翻翻白眼,「這有甚?橫豎現在朝里兵荒馬亂的,職權不用白不用,我算是看明白了,聖上就是個糊涂蛋,也可以說帝王當到一定程度,那就沒幾個不糊涂的,疑心疑鬼剛愎自用,有點風吹草動的就懷疑有人要造他的反,殺人都是成串殺的,也不分個青紅皂白,陸家幾百號人,難不成都是跟著陸坤造反的嗎?」

「可了不得了,引了你這一串的話,還是句句都可獲罪判刑的話,傳出去,咱倆明天就能進去陪你大姐了。」顧昀拉她到跟前坐下,「瞧把你急的,你大姐沒有造反的心,你就指定陸炳生不知情嗎,只要知情不報,就等同合謀,你父親把你大姐撇開,還不就是徹底劃清界限,不過理論上是這樣,但事情總還有轉折,至少一時半會是審不到你大姐頭上。」

這話听著多懸,依照聖上眼下的理智,不死也得集體流放,到時候連妞妞跟榮哥兒都可能保不住,謝景翕並非想難為顧昀,她就是說兩句氣話罷了,只要職責範圍內,顧昀肯定會給謝景怡行方便的,真要救人,還得從長計議。

謝景翕問︰「你說,這事會不會是父親背後捅了陸家一刀子呢?」

顧昀不置可否,「陸家陽奉陰違在先,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善岔,他們念念不忘廢太子的勢力,為的還不就是最終給自家牟利,站在你父親的立場上,除掉陸家是必然的選擇,他怎會允許留著這麼大個後患,沒有共謀的利益那就是敵人,沒什麼好說的。」

的確沒什麼好說的,政客間的敵對常人沒辦法理解,但這樣毫不猶豫的放棄自己的血親骨肉,還是過于狠心了些,對于謝岑的狠,謝景翕向來佩服的無言以對。

謝岑有放棄謝景怡的立場,但許氏卻有母女連心,雖然這幾年母女關系不如以往,但總歸是自己看中的長女,造反的罪證一旦坐實,她一並兩個外孫就算是再也不得見了,女人有心軟的地方,她不敢去求謝岑,便想起了新晉的二皇子婦許靜姝,若是二皇子能幫著說幾句好話,沒準聖上就能網開一面呢?

于是許氏就私下里跟許靜姝她爹娘商議,看能不能給許靜姝遞個口信,許家舅舅跟舅母被謝景怡嗆過幾回,心里有些拿她的不是,但許家人愛得瑟,這多好的顯擺機會,他們家的姑娘出息了,一家人的事都得靠他們家靜姝出面,更是叫許家兩口子的腰桿硬了三分,說話也見開恩,「現在家里這種情況,也就能指望靜姝賣賣面子了,都是自家人,我們不幫誰又能幫呢,畢竟現成的刑部尚書女婿,可一點沒指望上。」

只要他們肯幫,許氏就裝聾作啞的由他們說,「大哥大嫂說的是,靜姝能干,家里現在可不就指望她了麼。」

于是這話就這樣傳進了許靜姝耳朵里,許靜姝的做派跟她爹娘不一樣,她爹娘愛顯擺,她是愛做好人,說話辦事就沒有比她再賢良淑德的,遇上個溫文爾雅的蕭若川,她這毛病就更嚴重了,兩人整個一相敬如賓琴瑟和鳴,外人看上去跟唱戲似的,但二皇子就好這口,許靜姝也願意配合著來。

「夫君,妾身有一事不知當說不當說。」

許靜姝端著本書遮住嘴角,一副含羞帶騷欲言又止的模樣,蕭若川心下奇怪,問道︰「不知夫人有何話,不妨講來與我听听。」

蕭若川不問還好,一問許靜姝就有點要抽泣的跡象,比那黛玉妹妹有過之無不及,「是,是為了謝家表姐,大表姐她不過一介婦人,無端就進了牢獄遭罪,在里頭得多遭罪啊,我這一想起來心里就難受,何況她還拉拔著幾個孩子,這不是無妄之災麼,我知道這話我不該說,但我憋了好幾日,心里實在難受的緊,這才,這才……」

蕭若川看她難受的要跳河的模樣,那個揪心就別提了,但陸家的事他知道厲害輕重,跟廢太子牽扯上,就不是輕易能月兌罪的,不過蕭若川天生是個仁義性子,雖然常跟著顧昀听政學習,卻是半分都沒學著顧昀的冷硬勁兒,下意識的還是同情謝景怡。

其實陸坤這幾個兒子,有一半是被他們老子牽連了,稍微有點眼力的人都不難看出來,尤其那遠在西北的陸炳生,風評一向不錯,跟西北盛家也打得火熱,盛家跟太子那是不共戴天,從頭到尾都是面不合心更不合,陸炳生但凡有點支持太子的苗頭,盛家人願意搭理他才怪。

所以蕭若川思前想後,更覺的陸炳生兩口子是遭了無妄之災,尤其一個婦人在牢獄里,那能受得了麼,是以他心里已經開始盤算著怎麼替他們請命了,「夫人莫擔心,為夫這就去找老師商議。」

一邊走還一邊想,他果然是娶了個心地善良的女子。

蕭若川原本想先跟顧昀去商議,但走著走著又想,他去找顧昀,那不就是等于把他也拖下水了嗎,萬一求情不成惹了父皇生氣,豈非對不住他老師,于是直接改道去找聖上請命去了。

聖上對于他的忽然請命感到奇怪,琢磨了一番才想起來,他可是娶了一個許家女為婦,怨不得會替謝家大姐說話。

「父皇,兒臣所言雖然尚無憑證,但陸夫人身為謝家女,于情于理都不會跟謝閣老有異心,且兒臣還知,陸夫人跟師母顧夫人也一向要好,陸炳生在西北守衛邊陲,咱們豈能如此對待他的妻兒,一旦傷了忠臣良將的心,損失的可就是人心,得不償失啊父皇。」

聖上模著胡子思度,他到是還沒想這麼遠,說起來陸炳生一向的確是不錯,假以時日,也能培養出一個良將來,他夫人乃謝家長女,名聲也很好,多半也不見得參與陸坤的謀逆,只不過眼下嗎,總得等陸炳生從西北回來再說。

「你今兒來,可是得了你老師的提點?」

「老師他並不知此事,他一向公正嚴明,必然不會同意我這般私下求情的行徑,是兒臣一時不忍,又想著謝閣老德高望重不假私情,定是存了法不留情的心,但對于陸夫人而言未免殘忍,這才一時沖動前來求情。」

聖上沉吟,「你還是得多跟著你老師以及謝閣老學學,凡事要沉得住氣,心軟沖動都是大忌,不管陸炳生夫婦是否無罪,都得等著最終結果出來才能定奪,此事我心里有數了,會給幾位夫人以優待,你且退下吧。」

二皇子此番求情,雖然沒能直接把謝景怡放出來,但卻是很好的給聖上提了醒,也算是幫了大忙,而陸炳生那廂快馬加鞭從西北趕回來,已經是半個多月以後的事了,他還沒進城門,就被顧昀的人攔住,與他細細說明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並給他支了個招。

這法子是謝景翕想出來的,也不算錦囊妙計,就是一場負荊請罪的苦肉計,陸炳生進京後直接飛奔至宮門外,跪在宮門前請求面見聖上,被聖上召見後,先是誠懇的認了自己隱約知道陸坤謀劃一事,然一面是皇恩浩蕩,一面是骨肉至親,陸炳生夾在中間痛苦不堪難以抉擇,忠孝難以兩全,所以他選擇了去戰場保邊境安寧,希望以此減輕罪惡感。

然後又各種表明自己對聖上的一片忠心,以及自己堅定不移從一而終的心,那就是他從不曾想過要參與支持廢太子復位一事,甚至因此受到家族排擠,這倒也不是假話,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陸炳生這一房在陸家並不算受寵,且將來繼承陸家的宗子也不是他,的確沒有必要把自己大好的前程給葬送。

聖上琢磨琢磨,他說的話有**成可信,尤其他上來先承認自己知曉內情,而並不是一味否定撇清,這就已經有了三成的可信度,且陸炳生這人天生就給人一種可信感,說話也很有條理,聖上從前不曾接觸過他,如今一瞧,倒真是個不錯的人才,于是幾方面一琢磨,聖上就決定給陸炳生這麼個人情,只希望他將來能感念,對大陳忠心耿耿才好。

這樣一來,謝景怡就算是頭一個無罪釋放的陸家人,而這般也就徹底劃清了陸炳生與陸家的關系,也堅定了他不會依附謝家的心,所謂患難見真情,他的妻兒真出事的時候,陸家指望不上,謝岑謝閣老更是頭一個撇清關系,他就是再不中用,也由不得別人對他的妻兒棄之如敝。

謝景怡的事塵埃落定,剩下的至于是陸家還是石家就跟謝景翕他們沒什麼關系了,轉眼新年將至,這格外動蕩多事的一年原以為就算是揭過去了,卻不成想新年伊始,又生了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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