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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氏趁機一番表態,等于打消了謝家人的顧慮,言外之意只要謝景琪自己不作妖,侯府還是樂于給她顏面與地位的,方家姑娘雖然是大姑女乃女乃的面子娶進門來,但地位仍無法與謝景琪相提並論,是為打消謝府的顧慮。

兩家算是就此達成默契,謝景琪挨打的事便就此揭過去,終究是她有錯在先,只要人還在侯府一天,謝家人就不能與侯府撕破臉,伏低做小也是必然,眼下謝景怡也只能私下勸說謝景琪幾句,至少短期內別再出什麼ど蛾子了。

謝景琪在床上養傷幾日,幾乎不怎麼搭理人,沉默寡言的有點不太像她,謝景怡來跟她說話,她才算是抬起眼皮子來證明自身還是個活物。

「大姐你怎麼來了,我這里貓狗都嫌,也就你還能來。」

謝景怡看她這模樣,好多話到不忍心說了,謝景琪被打的挺嚴重,到現在還趴在床上,可憐兮兮的,謝景琪那樣個張揚嬌貴的人,何曾說過這樣喪氣的話。

「你也莫這般喪氣,我之前說過你多少回都不能叫你長記性,非要被打一頓就老實了?」謝景怡也是恨鐵不成鋼,「你這次錯在哪可明白了?」

這話不問還好,一問就等于點炸了*,謝景琪攢了一肚子的委屈都被這句話提溜了出來,氣呼呼地撐著身子坐起來,大聲道︰「你們都只會說我的不是,我挨罵挨打都是活該,你們何曾看見過我受的委屈!是,我承認你跟母親都是為著我好,為著我能在侯府立足出謀劃策前後鋪路,可到頭來我的大哥兒大姐兒還是沒了,我還是變成了這副樣子,你們說我不中用也好,說我爛泥扶不上牆也罷,我就是這個樣子了,你們早知道我是這麼個樣子,當初干嘛非要千方百計把我嫁進侯府,早點把謝景翕嫁過來不就完了,橫豎顧恆眼里也沒有我,我早就受夠了這份洋罪,你們也不用作好作歹的來說我,什麼破侯府世子婦,我謝景琪還不稀罕吶,最好他安奉侯府能快些把我休了干淨!」

謝景怡愣住了,長這麼大她從沒見過這樣的謝景琪,一直以為她沒心沒肺,從來都不把她們的話放在心上,這麼大個人了仍舊不通人情世故,總覺得她有今天一多半都是自己作出來的,可是為什麼從沒有人想過,既然覺得她不適合在侯府這樣的人家過活,當初為什麼硬要將她嫁進來呢?

明知道是場悲劇,總覺的多陪嫁幾個得力的嬤嬤在她身邊,總覺的有謝家在後面撐腰,只要她肚子爭氣,生幾個嫡子出來就能穩坐侯府,可誰又算的到大哥兒大姐兒的悲劇了呢,誰又算的過命運了呢?

命里無時莫強求,放在謝景琪頭上是再合適不過的,只是現如今已經這樣了,難不成真的要謝景琪與顧恆和離麼,就算她這個當大姐的同意,許氏與謝岑能同意麼?侯府那樣大張旗鼓的娶方家姑娘,原本就是給了謝府好大的沒臉,若是謝景琪這時候灰頭土臉的回了謝府,別人還以為謝景琪是被趕回娘家的呢。

謝景琪發作一番扯動了身上的傷,疼的嘶啞咧嘴也不吭聲,跪坐在床上,氣鼓鼓的瞪著謝景怡,謝景怡過去把她勸回床上重新趴好,語重心長道︰「我知道你心里不比誰好受,但是別跟自個身子過不去。」

謝景怡撩起她的後背查看傷勢,看見謝景琪的後背青紅一片,她不由打了個寒顫,難怪謝景琪這般委屈,大姑女乃女乃下手實在是太狠了,自家的妹妹再不好,可被外人打成這樣也實在讓人忿忿,那一瞬間謝景怡突然生出個念頭,就算拼了讓人家笑話也得把謝景琪接回去,在一個沒有人在意的家里生活,那得多麼可憐啊。

謝景琪後背上面隱約還有些舊傷留下的痕跡,有一道特別明顯的是謝岑打的,那時候謝景琪才七八歲,偷跑到謝岑的書房燒了幾張重要的書件,謝岑當時大發雷霆,差點沒抽掉她半條命,還是身為大姐的謝景怡替她挨了一板子求的情。

可是如果真的把她接回娘家,她的日子會比現在好過麼,一個被休回家的姑娘是個怎樣的立場,答案似乎是顯而易見的艱難。

謝景怡重新坐回床邊,神情有些嚴肅的對謝景琪道︰「既然已經走到這步田地便由不得你走回頭路,往日你在母親跟前被嬌縱慣了,但是自己的路終究還是得靠自己走,不跌幾次跟頭你永遠也長不大,所以我今兒就把話撂在這,收起你以前的委屈與驕傲,再爛的命運也得去爭一爭,我不允許你這樣自暴自棄。」

謝景琪趴在枕頭上的頭動了一動,謝景怡繼續道︰「咱們女兒家嫁人,誰都是父母之命,有幾個是能自主的,得不得夫家喜歡都得是自己經營,你得清楚的一點是,往後沒有母親的縱容,你要能自己立起來才是真本事,姑爺與你沒有感情,難道與那個方姑娘就有感情麼,你憑什麼就先自暴自棄呢?只要你還佔了世子婦的身份一天,侯府將來就是你謝景琪說了算,你得把它當成是自己的日子來過,與婆母妯娌搞好關系,體諒夫君的難處,既能與姨娘和平相處又能把她們捏在手里,不論什麼樣的步調都得是自己說了算,切莫由著你身邊的人拿捏。」

謝景琪的肩膀開始抽動,謝景怡知道她這次應該是能听進去了,上前拍拍她的肩頭,「行了,我知道你心里明白,往後切莫再由著自己的性子胡攪蠻纏,你那樣對三妹妹,她還明里暗里的幫你,你得分的清好歹,往後在侯府,也就只有她是向著你的,有空多與她說說話,對你沒有害處的。」

謝景怡見她越發哭的傷心,默默地走開了,有些苦水總得自己嘗嘗是什麼滋味,別人勸再多終究是有限,只是她身邊那幾個嬤嬤,是得好好敲打敲打了。

謝景怡進去的時候,香蘭與幾個嬤嬤都候在門外,謝景怡看了香蘭一眼,「好丫頭,下去替你們家姑娘熬些補身子的湯來,她身子虧的厲害,你們也該想法子替她多進補一些。」

「是,大姑娘。」

謝景怡眼神掃過幾個嬤嬤,其中以張嬤嬤為首,皆畢恭畢敬的看著謝家大姐,不明白她想要說什麼,張嬤嬤是二姐兒的乳母之一,她是許氏親自挑選的人,自始至終都很听許氏的話,與許氏暗里傳話的人應當就是她。

「你們皆是家里的老嬤嬤,母親信任你們才將幾位陪嫁在二姐兒身邊,二姐從小嬌慣不懂事,少不得要幾位嬤嬤多費些心思。」

張嬤嬤為首道︰「大姑娘您這是說哪里話,我們不替二姑娘著想替誰著想呢,不是我托大,只要有我們幾個在,二姑娘便不會受委屈的。」

謝景怡厲眼掃了她一下,「難道在嬤嬤眼里,二姐被打成這樣也不算是受委屈麼?」

「這……大姑娘,實在是府里的大姑女乃女乃太不講道理,我們二姑娘又有什麼錯了非得這樣打罵,我們二姑娘受的委屈我已經跟太太說了,太太會給咱們做主的。」

「糊涂!」謝景怡狠狠瞪了她一眼,幾個嬤嬤集體一愣,大姑娘在府里說話一向是有些分量的,她們幾個皆不由怔住,謝景怡氣的手都打哆嗦,「她現在是侯府的世子夫人,不是什麼謝府的二姑娘,叫你們在跟前伺候是提點她好的,不是叫你們有事沒事就往母親那里傳消息的,二姐兒這回為什麼挨打你們幾個心里不清楚麼,你們家的媳婦說這樣的話辦這樣的事你們不生氣?受了委屈就往娘家跑,娘家人能護她一輩子嗎,她糊涂你們也一樣不懂事嗎?」

張嬤嬤被罵的有些傻眼,哆哆嗦嗦的不敢言語,謝景怡冷哼一聲,「今次的事便暫且繞你們一回,再讓我听見二姐兒犯糊涂,你們就自行收拾東西回謝府去,別怪我到時候不給你們臉面!」

「是是,大姑娘我們記住了,往後一定好好勸著二少女乃女乃。」

謝景怡點點頭,「我還是那句話,幾位嬤嬤都是府里的老人,家里是不會虧待你們的,另外三姑娘現在是侯府的掌家媳婦,那是實實在在的謝家人,你們有事多去找她商議,少干那些舍近求遠的蠢事!」

被謝景怡一番震懾提點,幾個嬤嬤總算是知道老實了,二少女乃女乃被打的風波就這般暫時壓了下去,侯府仍舊大張旗鼓的準備著方姑娘進門,而那廂事關多少學子命運的會試科考業已結束。

那些自認為科考無望的學子已經陸續離京,剩下的都在忐忑的等著放榜,只有那個叫馮晨的考生志得意滿心安理得的吃吃喝喝,甚至連拜謝老師的禮物都準備好了,只等榜單一放,他就要大張旗鼓的上謝府給謝閣老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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