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宋宓沉默的時候,樓下人的交談卻將宋宓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你說宮中傳來的消息,拿什麼證明?光說,我也能說呢!」
「嘿,你還真別不信,我還真有證據!我那三姑的鄰居的二嫂……」
「停停停!直接說證明,別扯那些有的沒的!」
「嘁,說就說。據說,皇上那一日穿的衣服是玄色的,而且據說啊,那血跡只染在了衣衫的右臂之上!」
本來無心去听,但是這一段百姓的私語入耳之後,宋宓瞳孔猛然一縮。
玄色衣服,衣服右臂上染有血跡,這明明是桓大哥那件衣衫!
關管事看出了宋宓的情緒變化,不由小心翼翼的問道︰「主子,這件事……?」
「你先繼續調查著,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宋宓將所有情緒掩藏下去,該吩咐的都吩咐到位之後,立刻離開了茶樓。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異想天開,但是剛才她听的一段話,卻讓她心里產生了一個非常大膽的想法,那就是……桓大哥就是當今皇上!
之前沒有朝這方面想的時候還沒有什麼,如今想起來,宋宓竟然覺得所有的事情越想,越能對應上!
她已經被調任為刑部固州清吏司,按照慣例,她這幾日就該收拾行李離開,離開之前是否入宮拜謝皇帝,可以自由選擇。
宋宓本來是不打算入宮的,因為大多數人都是遞個告謝折子上去,收到皇帝的回復就該離開了,而宋宓的折子也已經在昨日遞上去了。
但是今天發生這樣的事情,她內心的猜測卻在不停的膨脹,她決定入宮!
她要入宮,確認桓大哥是不是當今皇上,如果是的話,那她就……
想到這里,宋宓的原本亢奮的心情忽然之間就平靜下來了。如果桓大哥是皇帝,她又能做什麼呢?問他為什麼要隱瞞自己?
小皇帝本來就是個任性的昏君,能做出這樣出格的事情,有問為什麼的必要嗎?
宋宓放慢了腳步,內心猶豫。
桓大哥在她心里是極好的,而她對小皇帝甚至有些討厭,如果這兩個人是一個人,她……能接受嗎?
或許是她想錯了呢?桓大哥那樣清冷的人物,怎麼可能是這個朝臣眼中昏庸的小皇帝呢?
可是,如果真的是呢?
不過轉眼之間,宋宓就已經到了宋府。抬步進入書房,卻听小廝來稟報道︰「大人,不久前有個公公送了您的奏折進來。」
聞言,宋宓點頭,大步朝書房走去。這個奏折應該是她昨日遞上去的告謝折,她還以為要等個三五天才能收到,沒想到小皇帝的速度竟然那麼快。
打開書桌上的奏折,目光下掃,宋宓忽然一怔。她以為會是一個「朱批」的,結果竟然是一個字「善」。
但是,這個善字明顯和平日里皇帝的字不太一樣,力度輕了很多,有些顫抖的感覺。
想起桓大哥傷到了右臂,如此一來,再一次對上,宋宓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情又再次躁動起來。
躊躇再三,宋宓下定了決心。
無論是怎麼樣的結果,至少她要知道真相,而不是蒙在鼓里。
做出決定之後,宋宓回復整理了衣冠之後,就向宮中走去。
「皇上,宋郎中求見。」
季珩正在御書房之內批閱奏折,朝中實在是太平很久了,好不容易有了規啼山塌這一件大事發生,這些人寫的都是和規啼山有關的事情,他看的腦殼兒疼。
因此當樂啟說「宋郎中」的時候,季珩一愣,問道︰「宋郎中?是誰?」
廖沉軒坐在季珩下方不遠處,听見季珩的問話,不由輕輕提了提唇角。
皇上賜給了宋宓紫金魚底,他還以為皇上是有多重視這個人呢,結果才幾天啊,連人家的官職都不記得了。
「回皇上的話,正是賜紫金魚袋刑部郎中兼知刑部固州清吏司宋宓宋大人。」也難得樂啟能夠完整的說出來,朝中官職名長的也不是沒有,但是像宋宓這樣升遷頻繁的還能準確記得,不得不樂啟的記憶力。
听見宋宓的名字,季珩的手一頓。他記得宋宓的告謝折他批了啊,按理說拿到折子就該走了,怎麼會入宮呢?
「朕在忙,你讓她有事遞折子過來。」御書房可是直接面聖的,季珩還在惦記著隱瞞宋宓的事情,加上昨夜發生了那種尷尬的事情,季珩下意識不想看見宋宓。
樂啟立刻傳話出去,不久就再次回來了,他的話語略帶無奈︰「皇上,宋郎中說他有事情需要親口來說,遞折子多有不便。」
一听這話,季珩就知道宋宓是想進入御書房,原本平靜的心一緊,將手中的毛筆放下,沉吟不語。
廖沉軒埋頭整理著奏折,樂啟也不敢說話,御書房一時間靜的只剩下廖沉軒搜奏折微微的摩擦聲。
良久,季珩長嘆,看向廖沉軒︰「沉軒,今日你辛苦了,姑且就到這里吧。」
廖沉軒哪里听不出季珩是在攆他離開?想說他不辛苦,還能再做一些,可是一抬眸,忽然對上季珩那深沉的漆眸,連忙低頭,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恭恭敬敬的告退,出御書房的時候,廖沉軒深深的看了在御書房外等候的宋宓一眼。
看來,是他想錯了,他低估了皇上對宋宓的重視,長久以往,他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只會越來越低,他也要想個辦法才是……
御書房內,季珩將樂啟也趕出御書房之後,開始了一番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