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屋內就僅余蓀華父女二人了。
蓀茜讓蓀華坐下,又給他倒了杯茶。她明白父親蓀華的來意。
便也坐下,將自己為什麼會成為郡主的原委父親蓀華後,然後又接著開口道︰「既然讕哥哥態度這般明確的不會娶我了,無法遵守當初約定的諾言。」
「但是還以為您畢竟治好了白冉的臉之事,給我天大的好處。」
「我自然得選擇對自己最為有利的。」
蓀華喝了口茶後問道︰「你不是說很喜歡他嗎?如此一來,你可就不能再嫁給他了。」
蓀茜被蓀華養得有些沒羞沒臊,便神秘兮兮的看著蓀華小聲說道︰「父親,我懷疑讕哥哥他不喜歡女人,同那白冉恩愛的模樣應當也是演戲給外人看得?」
「什麼?」蓀華驚得站了起來。
但是想到自己女兒向來聰慧,不會胡說八道,如此說定然是發現了什麼,便又重新坐了下來,沉思片刻後接著道︰「如果此事當真,為父也不能讓你嫁給他啊,現今這樣的確是最好不過了。」
「這些年,跟著為父隱居山林的,也是委屈你了。」
「但是現在,你也算是苦盡甘來了,好日子都在這後頭哩!」
蓀茜听後,雙眸微眯,其中閃過一絲篤定然後開口問蓀華道︰「父親,您想讓女兒過上衣食無憂,富貴安康的生活。」
「就憑您這般高超的醫術,完全可以在璜城立足,權勢咱們先不提,可這榮華富貴皆還不是輕易就能手到擒來的東西。」
「可您為什麼還要帶我遠離璜城,身居山林過著清貧的日子呢?」
「女兒知道,在您心里也是有志向,希望能夠得人賞識,這身妙手回春的醫術可以發揮它最大的作用。」
蓀華听話,大失驚色,竟臉這嘴都泛了白,他的手手重重的拍在桌案上道「不該你知道的,就不要問,為父總不會害你就是了。」
蓀華看女兒問後,又在不停打量著自己的神色,便知已經瞞不下去了,她雖是在問自己,語氣里卻已經是十分的肯定。
蓀茜也隱隱意識到了,父親所隱瞞的事情這背後問題的嚴重性,明白當真確有其事。
蓀華又放緩了語氣道︰「這事你就莫要再問了,知道的越少,對你才是越好。」
「我一個人將你從包袱大小拉扯到如今,不容易。」
「現在心里頭最牽掛的都是你,如今你成為了郡主,也是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的人。」
「記住,收起你往日的小性子,安安生生的過日子,以你如今郡主的身份,想要迎娶你的勛貴之家不會在少數,到時候好好挑選個自己喜歡的,嫁過去。」
「也會是榮華富貴,衣食無憂的。」
「將來這婆家因為你這郡主的身份,看在湛王的面子上,都不敢輕視怠慢于你的。」
聞言,蓀茜是乖巧的點了點頭,但是她並沒有將內心真正的想法告訴父親蓀華,即使湛讕他不喜歡女人。
即使是如今的身份,阻絕了自己嫁給他的可能。
但是她蓀茜還是不會放棄湛讕,哪怕同他,同住在湛王府內,能夠看著他,守著他,不讓旁的女子有機會親近他,也是好的。
因為,蓀茜沒見過比湛讕更加優秀的男子了,也只有自己配站在他的身邊。
蓀華見蓀茜沒在窮追不舍的非要問到底,心下也是安慰她的懂事,又接著開口道︰「為父看你如今一切都好,我也就可以放心的回去了。」
蓀茜蹙眉道︰「父親這般急切的要回去做甚?難道還是為了隱藏這個秘密,還要繼續的躲藏不成?」
蓀華面容嚴肅的點頭道︰「不過,如今你是湛王的妹妹,沒人敢來欺負你,但是你也不要因此就跋扈了,去招惹別人,圖惹是非,切記要安分。」
原本蓀茜還是舍不得父親蓀華回去的,但是听他這般說後,又恐他繼續留在璜城會橫生事端來。
屆時,別說她的身份地位了,怕是父女兩人連性命都會不保。
雖然不清楚她父親蓀華到底隱藏的是什麼秘密,但是也明白想要永遠隱藏最好的辦法是她也隨父親離開璜城。
但是她舍不得這份榮華富貴,而蓀華則更多的是憐惜自己,想要讓自己擁有最好的。
她含著淚咬了咬牙道「父親,那今後我會常去看您的,吃穿用度也不必省著,如今我們也不會再像從前那般窘迫了。」
蓀華看著蓀茜,最終只是道了句「好好照顧你自己就成了,日後也不用去看我,如今你是堂堂郡主,尊貴的同時也不像以前那般自由隨意了。」
「原本回去後,我也打算時常去看你的,但是為了謹慎,還是算了吧。」
蓀華的話其實是正中蓀茜的下懷,她面懷愧疚道︰「父親」
蓀華只是擺了擺手,就起身轉身要離開了。
蓀茜望著蓀華已經有些佝僂的身子,心下動容,卻無法說出挽留的話。
耳邊又傳來了蓀華的聲音「為父要走了,你,莫念。」
「照顧好自己,記住別招惹是非。」
蓀茜流著眼淚,吸了吸鼻子,沖著蓀華的背影,作著歡笑的聲音道︰「女兒謹記父親的話,您也要照顧好自己,晚上就別再看醫書了,當心會傷眼楮。」
「自己一個人住,也別嫌麻煩,早晨熬的一大鍋粥,直接吃個兩天就對付過去了。」
「要像我在時那樣,三餐頓頓做,都吃新鮮的。」
「如今我這身份,銀錢吃穿自是不用愁了,我隔三差五就會差人給您送好東西過去的。」
蓀華沒有再回答了,還是背對著蓀茜,高高舉起了手臂,揮了揮,便不再停頓,徑自離開了。
蓀茜看著,低喃道「父親對不起,是女兒不孝。」
「但是,女兒能過得好,不也是您如今最大的心願了嗎?放心女兒會過得很好、很好的。」
「一定會的。」
蓀華離開後,蓀茜也沒繼續呆在這里。
立馬喚來了丫頭,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去了玲瓏園。
蓀茜原本以為自己住的那客房已經夠富貴精美了。
如今看這玲瓏園才明白,暫住的客人同正經久留的主子之間的待遇,還是天差地別的。
她的手指劃過這玲瓏園的屋內那紫檀嵌玉石圍屏風上,覺得離不開眼。
半晌後,又轉頭看著金絲楠木桌案上幾個四面鏤空透雕梅花紋飾老紅木托盤上竟然放滿了各式各樣的發簪耳墜等首飾。
數量雖多,但絕無湊合,風格迥異,而且皆非凡品。
還有品質上乘,華麗的衣裳……
蓀茜只覺得自己的一雙眼楮都要看不過來了,這里的一切都是她的了。
這時候,蘇管家帶著一幫小廝過來了。
蘇管家先向蓀茜行禮後才開口道「郡主,王爺說了這玲瓏園就是您往後的住所了。」
「現在您是府中正經的主子,還是郡主,這伺候的人可不能少,這些個小廝今後就供您使喚。」
「至于這些引你來的這些丫鬟也就都一並留下來伺候您。」
「您看哪個順眼就就提拔為一等貼身丫鬟,再重新賜名吧!」
「還有皇上賞賜得那些個東西,都已經記錄在冊,並命人收入您的私庫內里。」
蓀茜只覺自己得仿佛是置身于一個美夢當中,渾渾噩噩,朦朦朧朧周身說不出出來的舒適之感。
仿佛她本就是人上人,這才是她蓀茜該過的日子。
她對蘇管家說自己知道了,就讓他下去了。
這些下人,之前心里都是對蓀茜存了幾分輕視之心。
先前說是要嫁給王爺當王妃,現在又不知怎麼的,變成了王爺的妹妹,成了郡主。
最重要的是眼下可是成為自己頭上的主子,那就不一樣了,主子好,他們下面的人才能好。
小廝們早就得了蘇管家的吩咐,向蓀茜行禮過後,就該干嘛,干嘛去了。
而這一幫丫鬟就不同了,不管先前這心里有沒有輕視蓀茜的。
都把不該有的心思想法吞進肚子里去了,端著都是恭謹的態度。
既然注定是要留在玲瓏園,在蓀茜身邊伺候了。
那麼誰會不想成為蓀茜貼身伺候的一等大丫鬟,或者二等也行。
大家都想干錢多活兒少還跟在主子身邊體面的差事呢。
若是沒被蓀茜選成為一等二等丫鬟的,就只能苦兮兮的當那人人都能使喚的下等丫鬟不說,還要干著最髒最累的活兒,卻拿著最少的銀錢。
蓀茜想著既然是貼身丫鬟,是跟在自己身邊的人,自己若是同湛讕見面,那這貼身大丫鬟豈不是也要時常被湛讕看見。
所以啊,必須得找個比自己丑上許多的才行,如此一來站在一起,才更加能夠凸顯自己的美貌。
反正只要伺候自己麻利周到就可以了,長得好看的,見了還令自己心下添堵。
這樣想著,蓀茜便開始細細打量起這一群丫鬟的容貌起來了,這一個個挨著望了過去,不禁皺起了眉頭。
往日不曾細看,今日這麼一番打量,發現這王府內的丫鬟怎麼都長的這般周正,好像是精心挑選過後才進入這湛王府內的。
她在經過海棠面前時,發現這丫鬟的眉眼很是出眾,身形高挑卻一點也不粗壯,不得不承受,此等相貌做丫鬟當真是可惜了。
海棠也察覺到了蓀茜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後駐足,認真仔細的在打量了。
心里洋洋自喜著,別的不說,在這一群丫鬟內,她的容貌可是最拔尖的。
這勛貴之家,小姐們選擇貼身大丫鬟可不像小門小戶那樣,會一個勁兒的往丑里挑,只圖手腳麻利。
而是早容貌不壓過主子的前提下,也都是要選容貌姣好的,因為這貼身丫鬟啊,帶出去也是門面。
而且主子就是主子,根本就不屑用丫鬟來做自己的綠葉陪襯。
海棠想著這一等丫鬟內必定是會有自己,她在心里還想著這海棠的名字她自己還挺喜歡的呢,不知道蓀茜到時候會給她改個什麼樣的名字,希望也會是好听的。
正想著,蓀茜又將視線給移了開來。
好不容易在這里頭選了一個臉上麻子多,小個頭的丫鬟,和一個高個兒,顴骨甚高,面黃肌瘦的丫鬟,讓她們兩個出列。
她們兩個倒是在這一眾丫鬟中,最不敢有奢望會成為郡主身邊貼身伺候,成為一等丫鬟的人。
別的不說,就論這皮相,她兩人可是在這眾丫鬟內最登不上台面的。
還如何充當主子的門面。
只有做粗使丫鬟的命。
沒想到蓀茜卻對她們兩個說道︰「貼身丫鬟我就選擇你們兩個了,至于二等丫頭,三等丫頭就由你們兩個看著辦吧!」
然後又上下打量著這個臉上麻子多的丫鬟,沉思片刻後就道︰「以後你就叫芝麻吧!」
對那個臉上顴骨甚高,面黃肌瘦的丫鬟則道︰「你就叫黃花好了。」|
芝麻和黃花驚喜的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甭管這名字起的如何,她們可是郡主身邊貼身伺候的一等丫鬟啊。
如何選擇二等丫鬟三等丫鬟的權利也都讓在她們兩個的手里。
芝麻同黃花相互對視,然後點頭後,兩人這才確定自己沒有听錯話,她們也是一等大丫鬟了,這才連忙下跪感謝蓀茜的抬舉,感謝蓀茜的賜名。
蓀茜,面露滿意的點了點頭。
同樣懷疑是不是自己听錯了的海棠,面容上的驚訝是藏也藏不住了。
蓀茜又接著道︰「至于其它人,你們原來叫什麼名字接著叫就成了,也甭改了,省得我取名字麻煩。」
然後她又走到海棠的面前,看著她不敢置信的面容,頗為得意道︰「至于你,就做最下等的粗使丫鬟好了。」
海棠是個聰明的,到現在也已經看明白蓀茜這麼選擇的用意何在了,自己就是看不上蓀茜的舉動,又有什麼辦法呢!
現在人家是郡主,而自己因為她的一句話就只能是最下等的粗使丫鬟。
她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低著頭,眼眶含著淚,聲音卻恭敬無比的還要感謝蓀茜。
至于其它的丫鬟,見蓀茜的這番舉動,在心里啊,更是底看了她幾分。
但是在這面上啊卻是不會顯露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