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已經到了五月,父親兄長和湛藍他們的歸期也將至。
這天陽光明媚,萬里無雲。
璜城口十里長街上那叫一個人山人海,就連道路兩邊,平日里生意清冷得快要開不下去的茶樓客棧都全部爆滿。
更別提那平時本就生意興隆的鋪子,不論位置好壞統統早早的被人預定了去。
價格還比平時翻了好幾翻。
所有人都在等待要迎接天翱朝的大英雄們凱旋而歸。
白老夫人她們沒出去,而是呆在府里,座在前廳等著,听著一會兒就回來一個的小廝,不斷通報著白帛榕一行人到哪兒了,璜城口的十里長街外直至宮門口又是如何得熱鬧非凡,場面人聲鼎沸。
安氏听著,一時間竟悲喜交加。
她緊攥著手里的絲綢手絹,一面來回踱步,一邊還抹著眼淚。
這麼多年的分離,她一個人在院落中看著花開花謝,天上雲卷雲舒,看著他們的小冉長大,這個家每一個地方都有他夫君的影子和氣息。
多少個日日夜夜,她終于把人給盼回來了,等回來了,如今全城的百姓都見證著他用血汗築城的功勛。她深深的為他驕傲。
白老夫人雖然如同平時一般端坐著,口抿著最愛的六安瓜片,可是眉眼間的開懷,嘴角上揚的弧度,無不顯示著她的好心情。
三房夫人方氏羨慕的沖安氏道「大嫂可真是好福氣。」
「這可不是嘛!」二房夫人喬氏真心附和道。
「大哥他們得先進宮面聖後才能回府,到時候皇上肯定又會大大有賞。」喬氏接著道。
說著說著,幾個妯娌間便閑話家常了起來,這會兒兩個弟媳婦也淨撿些好听的話說給安氏听。
這場面這氣氛那是相當的好。
可是這廳內只有白老夫人和白冉,這一老一少听得卻漸漸皺起了眉頭。
一個蹙起了眉頭。
白冉听著這些贊溢她父親的話,突然想了起來。
上輩子這時候,本就已經聲名顯赫的武國公府在璜城中更是烈火烹油,鮮花著錦,是各大世家爭先攀附討好的對象。
璜城中茶樓里的許多說書先生把不知道把從哪里打听來戰場上的故事碎末整理起來,還出了以白帛榕為主角的話本,什麼‘神勇收藍月國’‘良策熄戰火’‘愛民武國公’諸如此類的。
甚至不知怎麼得就傳到了昌隆帝的耳朵里,昌隆帝還夸贊了她父親,說她父親再百姓心中的威望可是比他這個皇帝還要高吶!
白冉記得自己當時听到後還好一陣驕傲自豪呢!
可現在想來卻是一陣心驚與後怕。水可載舟,亦可覆舟。
她的先生蓉苗就曾說過凡事過猶不及的道理。
這也是白家最後最輝煌的時刻,自那之後好像諸事不順,不斷有白家官員子弟出事落馬……直至謀朝篡位那一頂大帽子扣下來,白家也就徹徹底底的敗末了。
白冉憑借著上輩子的記憶,整理著這些蛛絲馬跡,突的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想來在那個時候昌隆帝就對白家生了忌憚之心。
正所謂,蜚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功高蓋主是君臣相處之大忌。
白老夫人眼看著沉浸在喜悅里的眾人,精明睿智的眸眼在掃過正蹙眉思考的白冉,先是劃過一絲驚訝後轉為滿眶的滿意。
白冉察覺到祖母的目光時,兩人相視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至于湛藍,回來後再也不是從前那個無人問津,連一個側妃都可以隨意揉捏的世子了。
湛讕在這六年里也是屢建奇功,皇上不僅給了豐厚的賞賜,更是直言要重用于他。
大家也都說湛讕是個有雄韜偉略,不世出的人才。
也成了璜城中眾多貴女趨之若鶩想嫁的對象。
雖然湛讕還是整個人冷冰冰的,相處之時不像蘇子策那樣能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
可是長相卻是無可挑剔,絕不遜色蘇子策的。
各大世家朝中官員有閨女的佷女的也都想往湛讕那里塞。
不過白冉記得自己到死也沒听說湛讕成親的消息啊。
正想著,白冉覺得自己忽略了很重要的一點,那究竟是什麼呢?
白冉覺得自己都快要把頭給想爆了,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也就不得不作罷了。
等到白帛榕他們回來後已經是晚上了,听說皇上在宮中大擺了宴席為他們接風塵。
再看到父親兄長,和這個前世就已經見過的嫂嫂黃薇的時候,白冉甚至都還沒來得及感慨,腦中突然就靈光一現。
那些被她忽視忘記了的記憶突然清晰了起來。
她知道被自己遺漏的是什麼了遂趕緊吩咐道︰「明珠、你趕緊叫車夫老李過來,我要馬上去湛王府一趟,明月你去把我的帷帽哪來。」
「父親、母親、大哥、嫂嫂我現在先去一趟湛王府,看看湛哥哥。」明珠明月辦事很是利落,所以白冉說完還不等安氏來得及反對,就已經帶著明珠明月一路小跑著出去了。
「這丫頭,這都晚上了還出門……」安氏埋怨的話再看見丈夫、兒子還有這素未謀面的兒媳就再也說不下去了,滿心滿眼的都是他們。
「老李,再快些再快一點。」其實車夫老李經驗足,駕著馬車在四平八穩的同時,速度也是已經很快了。可白冉還是一個勁兒的在催促。
白冉心里念叨著,一定要來得及阻止啊,雖然不見得湛王待湛讕有多好多上心,可畢竟還是他的親生父親。
白冉已經想起來了,湛讕自從回來後很快的就從世子變成了新的湛王。
上輩子白冉當時沒注意的消息,卻是在後來听人說起湛讕的時候听到過,那人說,湛讕從宮里回來後,剛到湛王府門口就遭遇了刺殺,那湛王竟然替湛讕擋過那穿心一箭,要命的是這箭頭還是被抹上了劇毒的。
老湛王在御醫來沒多久,便不治身亡了。據說死的時候可是七竅都流出了烏黑濃稠的血,很是猙獰可怕。